第十八章 红魇

萨米尔逐渐适应了这特殊的症状——眼前的事物，偶尔会闪现出红色，这些红色渲染在某些物体上，特别是看着自己的双手的时候，红色闪现的频率会更大，持续的时间也更长。虽然对视力没有太大影响，但每一次闪现都让萨米尔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在经过健康检查之后，医生说萨米尔的症状属于精神问题，没有太大影响，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症状的触发率也会越来越小。所以医生让萨米尔不必在意。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萨米尔真心觉得闪现的红色让自己很烦躁，有时红色存在的时间稍微长了些，萨米尔甚至能看到红色里好像有液体在流淌，萨米尔知道那是血液。但再怎么样萨米尔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让时间去降低症状的触发率。

回到基地后的第二天，基地给第五小队的所有人放了一天假。

萨米尔来到餐厅，点了一份自己几乎每天都吃的咖喱盖饭后，来到餐桌前坐下。萨米尔来得很早，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少数几个其他小队的队员。这时一个穿着丛林迷彩服的男人端着一盘咖喱盖饭走来，坐在了萨米尔的面前，虽然他带着墨镜，但萨米尔还是认出这是罗宾。

“萨米尔·加藤。”罗宾吃完一口饭后说：“你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吗？”

萨米尔的眼前突然闪过红色，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晚上跟鸭华和希令约好了要一起吃饭，然后去养殖场。”

“我查了你的病历，你昨天晚上去医务室检查了眼睛，病历上写着‘精神损伤导致的视觉缺陷’，你方便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症状吗？”

“都私自查看患者的病历了，还有什么必要征求患者的意见。”

“那就直接告诉我吧，就当做是给你的命令。”

萨米尔感到些许不爽，但还是说了：“仔细看一处地方时，有时会闪现出红色，红色会把物体染红，然后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样啊……”罗宾仿佛陷入了沉思，吃饭的动作慢了许多：“医生有说怎么康复吗？”

“医生说随着时间推移，触发症状的概率会越来越小。”

“是吗……那祝你早日康复。”

这时周围人多了起来，萨米尔注意到鸭华和希令也来了，鸭华看到萨米尔后刚要打招呼，但看到罗宾也在，就没有打扰他们。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各个小队队长和别动队队长在今天上午8点有一次战后总结会议，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参加。”罗宾对萨米尔露出真挚的眼神。

“我可以拒绝吗，那是你们领导的事情，我这个小兵就不用参和了，也不想参和。”萨米尔把咖喱饭塞进嘴里。

“这也是队长的意思。”

萨米尔暂停了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会。

“好的，我去。”

“那8点之前，来会议室门前找我，你得坐在我旁边。”罗宾端起吃完的餐盘，走出了餐桌：“哦，对了。谢谢，谢谢你能第一时间救下莉莉丝。”萨米尔没有抬头，把最后一口咖喱饭吃完了。

罗宾一走，鸭华和希令就端着餐盘跑来了，鸭华显得很兴奋：“罗宾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哦，好像说你得病了？什么病？没事吧。”

“你偷听了？”

“啊……哈哈！”鸭华开始冒冷汗：“比起这个，你真的没事吗？有时候我看你好像有些神经恍惚……”

“就一点小毛病，没事的。罗宾要我跟他参加各小队队长的会议，在早上8点。”

“参加各小队长的会议？你被罗宾看上了？”鸭华刚说完就被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希令用肘部捣了一下。

“我不知道。”萨米尔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些：“不过为什么我们今天晚上要去养殖场？”

“因为西子卡洛夫……”鸭华掏出手机：“他说他在养殖场托一个后勤员养了一群小鸡。”鸭华把手机上鸡群的照片给萨米尔看，萨米尔看到是一群刚出生大概两个月的黄色小鸡，在围着一个蹲在地上喂食的后勤员。

这个后勤员到是更加让萨米尔在意，是一个年龄很小而且个子不高的小女孩，穿着黄色作训服，头上还扎着垂到肩部的双马尾，看上去更加“迷你”。她笑着把手里的小虫一根一根地扔在地上，就像一个孩子。

萨米尔微笑起来，对鸭华说：“这就是西子卡洛夫拜托的那个后勤员？这么小只的吗？哈哈！”萨米尔刚说完就注意到自己被希令盯着。

“对！她名字叫梅林，姓不知道，西子卡洛夫跟她好像有很久的交情。”

“哈哈，想不到那小子……”这时萨米尔突然呆住了——眼前再次闪现出些许红色，这些红色点缀在梅林身上，让萨米尔突然神经紧绷。萨米尔能看出来，那是血迹。

“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又犯病了。”

鸭华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微皱着眉头说：“萨米尔，跟我说说是什么病吧，这样一直瞒着我们也不好。”

萨米尔想到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得的是这样的一个怪病，朋友们会不会就此疏远自己了呢？而且……要是让朋友们发现自己犯病了的话，会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呢。

“真的没事，只是头晕，哈哈。”萨米尔竭力让自己更加自然，他成功了。

“那就好。”鸭华收起手机：“快8点了，你先去会议室吧，我和西子卡洛夫向去咖啡屋见雅克一面。”

“雅克吗……”萨米尔开始收拾餐盘：“帮我问下他，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在咖啡屋。”

“好的，去吧。”

5分钟后萨米尔来到了办公区的小型会议室门前，萨米尔没看见罗宾。周围有些穿着绿色作训服的人在来来往往，听其他人说绿色作训服是文职人员的颜色。

这时两位穿着黑色作训服的人来到了会议室门前，他们都大概不到30岁的样子，军衔分别是上尉和中尉。其中一个是萨米尔见过的，第二小队队长，在绿洲市登上了他们的突击艇。他们的表情有些严肃，相互小声讨论着些什么，看到萨米尔之后，好像特别留意了萨米尔的列兵军衔，然后再次小声讨论起来。

萨米尔故意和他们拉近距离，发现他们居然在用德语交流，没学过德语的萨米尔什么也听不懂。

然后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来，这个人的全身被斗篷裹住，脸部被白色绷带层层包裹，只露出眼睛的一条缝出来。在他的斗篷外面印着一个巨大的别动队标志。

接着走来的两个人就是萨米尔比较熟悉的了，穿着棕色夹克的哈萨尔和丛林迷彩服的罗宾。

“你先到了啊，待会进去之后跟我走，做我左边。”罗宾对萨米尔说。

“嗯。这些都是小队队长？”萨米尔环顾了刚刚的几个人说。

“没错，穿斗篷的是第四小队队长：沙赫。”罗宾刚说完，沙赫就对萨米尔鞠了一躬，让萨米尔吃惊不小，萨米尔赶忙也向他鞠了一躬。

“这位是你见过的，第二小队队长：冲田海狸，还有第一小队队长：卡兰斯蒂纳·新微安。”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了吧，在绿洲的受的伤好了吗？”海狸对萨米尔说。

“好了，不过留了一点疤痕。”萨米尔用手摸了摸膀子上前阵子刚拆线的伤口。

“没在薇薇安山脉出事就好。”

“萨米尔·加藤吗？一个列兵就来参加队长会议，不知道boss有什么用意。”卡兰斯蒂纳对沙赫说，但提高了音量，好像是想对萨米尔说一样。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罗宾总会穿一件丛林迷彩服，这身衣服在地球穿才更合适吧。”海狸对罗宾问道。

“丛林迷彩服吗……”罗宾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别动队标志：“因为迷彩服能让我记住地球上发生过的事情。”

这时那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来，现在的boss一脸胡渣，但眼睛看上去仍然很强硬：“所有人都到了？我们进去吧。”boss好像情绪有点奇怪，说的话很少。

在所有人都进入会议室并坐下后，队长还没坐下，就站在首席位置上对桌子猛踢了一脚，以极为严肃的语气说：“这次行动我们损失了一艘突击艇，另一艘严重损坏，完全修复也需要一个月！”

Boss仍然站着，显得很生气，但在竭力忍住说：“昨天晚上我在和技术部门调查发现，木星联邦的航天监视网没有检测到这三艘疾风级突击艇潜入木卫六辖区，而且在木卫六事发地周围的雷达观测站的所有，全部雷达都故障了！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地球人的科技已经破解了木星联邦现有的监视网技术，而且有能力屏蔽20年前的所有型号的星际雷达。

所有现在我要所有人知道——木星联邦和冥王星的科技水平，已经落后于地球联邦，所以这场战争中的交战双方科技不再对等，我们极大的处为劣势！”

队长打开是身后的显示屏，显示屏显示的是15号突击艇的记录仪记录下的视频，拍摄的是昨天下午薇薇安山脉遇袭之前的场景。在视频中，14号突击艇正在向后加速后撤，这时从远处突然发射来了一发超高速炮弹，直接击中了14号突击艇的右翼，然后14号突击艇失去平衡坠落了下去。

“看到了吧，这个速度，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飞过了四十多公里，这样高速的炮弹是常规舰载电磁炮不可能达到的速度，至少在我们的科技认知范围中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的常规舰载武器也比地球联盟落后了一个水平。”

队长调换了镜头，这次是在事发地右侧的山顶上，一个士兵的头盔上的记录仪的影像：6枚防空导弹对最后一艘突击艇发射，那艘突击艇在释放热诱并作出规避动作之后成功的躲避了6枚导弹，但不幸的是第二次发射的6发导弹的其中1发命中了驾驶舱下侧，突击艇失去控制后坠毁在了迅猛龙级突击艇的不远处。

“前6发，一发没中！”队长指着在山坡上爆炸的地方突击艇说：“后6发，才中了1发！我们的防空导弹已经存在了严重缺陷，这样的规避效率也是我们突击艇无法达到的。

所以现在，我们面对的战局更加困难，原本地球联盟只是兵力大于我们，现在就连科技水平也比我们高了一截。但我会立刻让木星联邦和冥王星的科研部门立即对地球联盟的新一代武器制定针对性的研发项目，在武器更新之前，我们必须要尽量避免和地球联盟的正面对抗。”

卡兰斯蒂纳把耳前发捋到了耳朵后面说：“那这次会议室是跟作战计划有关吗？”

“作战计划”这四个字刚出口，其他小队队长都为之一怔，他们开始显得紧张，把视线从卡兰斯蒂纳身上移到了队长身上。队长不动声色，继续操作显示屏，把显示板缩小到了整个木星辖区。这时屏幕中央是一个黄色的光球，周围环绕着许多更小的绿色或红色光点，萨米尔认出，红色和绿色的光点是木星的卫星，而中间的黄色光球则是木星。

“因为萨米尔·加藤第一次参加队长级会议，所以我再重新介绍一下这个界面。”队长看着萨米尔说，让萨米尔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向萨米尔看一眼，他们的目光全都在屏幕上。

“红点是已被占领的卫星，绿点是还属于木星联邦的卫星。由此可见目前已经有约20%的卫星被地球联盟占领，且还在迅速扩张中。各位知道木星联邦的第一航天母舰舰队在火星轨道和木星联邦之间的星战中覆灭了，其后第二航天母舰舰队在木星辖区近卫作战中被重创，最后的第三航母舰队后撤到天王星的太空港。

留在木星辖区的第一巡逻舰队被击溃，第二、第三和第五巡逻舰队在继续和地球联盟太空军抵抗，第四巡逻舰队一直在木卫43待命。

相比地球的太空军，他们在木星辖区派遣了两支航母舰队，6个巡逻舰队，其中航母舰队都是直属休斯顿航天基地的手术刀级航天母舰，拥有人类最先进的航天母舰技术。6个巡逻舰队中有2个来自水星的磐石重工集团，他们拥有人类目前装甲最厚，火力最强大的猛犸级战列舰，其上装备了超级电磁炮和集束伽马射线激光炮，摧毁一个固体行星也不是不行。

所以，萨米尔·加藤，你觉得我们能守住木星吗？”

“……”单论武力，木星联邦完全不行。但既然队长提出了质疑，说明可能有成功的方法，直接说能守住也太傲慢了，所以最合适的回答是……

“我不知道。”

队长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好！这是最合适的回答，不过你一定也想到了，我既然会对能否守住木星辖区提出质疑，那么就一定想到了方法。所以下面，我将告诉你，同时也是对在场的所有小队长再次强调，我们要夺回木星辖区的‘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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