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艾瑞克·K·莱恩

“艾瑞克·K·莱恩，你的兄长出征归来，而你却窝在这安乐窝里裹着被子，快给我起来你这懒虫，出去见他！”男人发疯般地将孩子从厚重的被褥中提起，“听着，外面都是声名显赫的贵族，你若是装出一副怂样，看我回来怎么打死你！”

“大人，少主的病尚未康复，此时正处于冷热不勤的状态，要是出去会客大为不妥啊！”一旁的医师劝到。

“我莱恩家什么时候轮到下人说话了！”男子怒目而视，医师埋头退居一侧。

“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更衣，把你那身脏衣服换了再出来。”

男子瞪了孩子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将门重重碰上。

两分钟后，孩子在试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侍女替他换下便服，绑上不辱黄金狮威名的华贵服饰，自上而下皆是金光璀璨，羊毛珠宝，雀翎钻石。他无奈地苦笑着，侍女为他梳理蓬乱的金发，他的发质干枯，显现出病态的苍白，正如他稚嫩却痛苦的脸庞。他的双眼中深藏着泪水，他瘦弱不堪的身躯仍瑟瑟发抖。

晶核破碎，这对于大陆上的人来说是致命的疾病。人类自生下来便是自然的宠儿，他们的胸前脖颈的下方深处隐藏着力量的命脉“晶核”，它们与生俱来且只有人类拥有，一切成长中的人都依赖它挖掘自身的潜能

。晶核会随着人的成长而变化，从生理学的角度讲晶核与人生来合为一体，相辅相成：人应当不断加深与晶核的交融，才能得到强健的体魄与深层次的明悟。

晶核本身亲火，没有人知道为何如此，许多人加入了研究的行列，以至有专门研究晶核的专家，在考查遗迹和文献后指出千万年前（又有谁知道确切的时间呢）那时的人从生理层面讲体内并没有晶核存在。

关于晶核本身的研究愈发扑朔迷离，各种复杂繁琐的研究方式和结果更为其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在的人们只知道拜它所赐人类在火系魔术方面的研究已经到达博大精深出神入化的程度。

大陆人类顶端的存在，人们尊敬地称他们为“半神”，其判断标准亦和晶核有关，当一个人与晶核的契合度到达至高的时候，他的肉体便能够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能将自身的寿命延长至数百年甚至千年以上，他将彻悟魔术的境地，深化至“法”的境界，晶核将伸出的晶脉覆盖他的全身。从此他就不再是万夫莫敌，而是再多数量的一般人都不能撼动他半分。

大路上修行武艺的人几乎都选择与晶核相感应以此明悟魔术之理与斗战之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赋，然而他们的晶核都在不断地成长着，不断地伸出更新的晶脉掌握他们的身躯。

然和身为黄金狮家族的孩子，艾瑞克，从小体弱多病，筋骨畸形，与自然元素的感知几乎为零，这些也就罢了，究其原因是晶核的破碎，这是无法接受的事实。

作为黄金狮旗下军队未来的领袖之一，他的晶核破碎一事，仅有家族嫡系与医师知道，若是其他贵族知道这件事，肯定要笑掉大牙了。

好在他的父亲已被尊为半神，他的兄长常年征战更是积攒下不少的声誉，才掩盖了他的默默无闻，显得黄金狮家族后继有人。

晶核破碎也代表着人亦将破碎。

这是医师所讲的话，一个晶核破碎的患者，他的寿命一生下来便是注定的短暂，终其一生都会饱受疾病的煎熬，若无晶核的助力，他脆弱裸露的肉体很快就会在自然元素的风暴中消磨殆尽。

“少主恐怕活不过两年了。”

这是医师在诊断后对他的父亲所说的话。

“无妨，莱恩家不需要废物。”

“我亲爱的弟弟，我可想死你了。”

欧内斯特·M·莱恩，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他有着迷人的脸庞，笔挺的鼻梁，帅气的金色短发，积蓄着一小撮胡子。即使是在宴会中，他也披着战袍，换上一身华丽的轻甲。

他的身旁簇拥着道贺的贵族，里三圈外三圈将他团团围住，他只手端着酒杯，微笑着回应那一张张嬉笑的脸。

“莱恩少爷，您在教国的战绩可谓是极为丰硕，仅仅三天就推平了米尔托亚山下所有的教民，我们梅得利斯家族对您的善战那是十分佩服，今后也请您多关照两家的合作。”

“那是，别提那个地方了，米尔托亚原野可是湿气太重，我的手下都难以忍受，所以才花了三天时间，没人愿意在那里久留。”

“小莱恩少爷出来了！”

不知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一干人等的视线立刻转向内侧门，只见修饰华贵的门缓缓开启，一名少年从中走出，他的双眼似有神又似无神，似在看着众人又似望着远方，他的脚步较轻，甚至像是踮着脚前进。他的脸庞同他的哥哥一般英俊，却又蕴含着一层道不明的悲伤。

众人为欧内斯特让出一条道路，在镶金的地毯上欧内斯特大步上前拥抱了他的弟弟，说出了上面的话语。

“有劳兄长大人了。”简短的道谢并没有让众贵族感到不合适，在他们的眼中小莱恩是一位神秘的少爷，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走出这黄金狮的宫殿，他的身体看上去总是那么虚弱，但是偶尔表现出的神色却让人觉得这是个身怀绝技的少年。

“沃德里克，让你的小儿子什么时候陪我们家的孩子出去打打猎，最近石化森林里的魔兽变异地厉害，也好让我们看看小莱恩的身手。”

“我宝贝的小儿子岂是你们能带出去的。”莱恩家主不屑地向他的老朋友嘘道，“你这老匹夫。”

“哈哈哈，不提这事了，来，为欧内斯特的战绩干杯！”

艾瑞克在宴席一侧立着，视众人各异的误解如无物，没有人对他感兴趣，他的兄长在一句话后再也没有将脸转向这边。

此刻他与墙边侍立的侍女又有何异？

尽管他的内心波涛汹涌，当下却还要强作欢笑陪在一边，由于疾病身体各处不断传来灼烧或是冰冻的感触令他烦躁，大腿骨传来吱嘎的危险声音，他连忙扶着一旁的座椅，四处张望着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冷清的宫殿，他一如既往地在此沉睡，日复一日地接受自然元素的摧残，到处只有不认识的侍卫，不认识的厨师，不认识的医师。他更有不认识的父亲和兄长，不期的宴会总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降临，他的父亲总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将他拖到大厅去对那些不知哪里来的客人傻笑。

你的母亲是一个低贱的异界人！

自出生起他的生命中就充斥着如此恶毒的诅咒。

异界人的身体里并没有晶核，他们是被自然抛弃的人，与异界人发生关系是愚蠢的，他们的后代必将接受自然的惩罚。

最后的代价便是这样么……

宴会圆满地结束了，沃德里克捏了把汗，好在艾瑞克没有表现出不得体的地方，贵族们都心满意足地归去了，他令侍卫将艾瑞克带到房间去。

“大人，小少爷有事找您。”

“哦？那个废物能有什么事情，你告诉他，我可没这个时间。”

“父亲大人，那我就出来跟您说。”

沃德里克惊讶地发现他的小儿子竟走了出来，那名说话的老侍卫赶忙退到一边。

“父亲大人既然嫌我贫弱，那不如将我逐出莱恩家，这样我们都能轻松不少。”

“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口气吗？”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趁我还活着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着，要是别人认出了你，岂不给我们莱恩家丢脸！”

“那我今日便断绝与莱恩家的关系，您也不必再养我了。”他决绝地讲道，从他的眼中倒映出故人的神色令沃德里克不禁失神，然而他立刻回过神来，破口大骂：“贱货！莱恩家养了你12年，你却厚颜无耻地要求断绝关系？”

“我立刻走，这儿的一切我都留下，父亲放心，我会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了结自己，不会给你们的声誉造成损害。”

“你……”他的小儿子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大坚决与大悲伤，这令他无比愠怒，“好，你给我滚，明天，不，今天，不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他的小儿子，带着无比平静的微笑从他身边走过，那笑容中蕴含着的嘲讽与轻蔑让他背后一凉。

“快滚！”大殿深处传出一阵爆吼。

“大人，暂且不说小少爷惹您生气的事，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让他出去我担心会有危险啊。”

老侍卫低头劝到。

“怕什么，我12岁的时候能套狼呢！你担心他作甚，谁是你的主人，你不用干了，我现在解除你的职位，你也给我滚出去！”

愠怒中的沃德里克毫不留情地将进言的老侍卫一道赶了出去。

自华丽的宫殿中走出来，艾瑞克心中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与欢乐复合的情绪在跃动着，无数道路在眼前铺开，延伸至遥远的地平线，自己从未见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朴实无华的景致，此刻就在自己的脚下。

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绝症给他带来的限制是至多仅有两年的寿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何能看到完整的世界？不论行程，自己身无分文，又如何能活过明天？

正当他感慨之时，一个声音令他侧身。

“小少爷，等等我。”后面跟来的是老侍卫。

“吉姆，你怎么来了？”

“唉，别提了，我向大人进言劝他留下您，被他一道赶了出来。”

“对不起，如果我不任性的话……”

“没事，”老侍卫摆摆手，“小少爷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而且我早年随大人征战四方，到老年已经无甚用处，这才被安排来照顾您的起居，我思量小少爷走后我也便是大人的累赘，还不如将这差事做到底。我老来无依，也只有小少爷能让我上点心了。”

“谢谢，麻烦您了，别叫我小少爷了，我已经不是莱恩家的人了。”

“小少爷，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见他没有改口，艾瑞克也不好说什么。

“谁知道呢？我万念俱灰，既然命不久矣，现在做什么都是无关轻重，我只求寻到一处能让我安心赴死的地方。”

“我有一个主意，从前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老朋友，在进攻科纳尔城那会儿天天跟着他喝酒，然而时过境迁，今日他已经位列半神至尊，我们不妨去求求他，请他看看你的病症，兴许有转机。”

“沃德里克也算是大陆东南数一数二的半神王者，连他都放弃的我有可能治好吗？”

“我这朋友从前就有些怪异，说不定在他看来有希望，小少爷你要知道，就我的经验上看，凡是成就半神之躯的人大都身怀奇技，他们的能力并非千篇一律，不少人拥有怪才。不过去不去就看你的意思了，即使去了我也不能保证能见到他。”

“去吧，我还能指望什么呢。”

根据老侍卫吉姆的介绍，他的老朋友有个怪异的名字叫做什·潘，不知姓氏，他在战争年代以独特的斗技闻名，更是能经受长时间的冥想煎熬，有大定力的人，在他退出战争前他告诉众人，经过太多的战斗他已经厌倦了，现在他宁愿一个人住到山里去。

“那还真是一个有个性的人。”

“是啊，这就快到我说的地方了，米尔托亚山脉，他就住在这里。”

后来他去了哪里很少有人关心，然而老侍卫吉姆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兴趣。

“我要去教国的米尔托亚山，我认为教国更适合我居住，而且……那里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这是这位新晋的半神所预言的话。

“那后来呢？”

“我听人说他走遍了整个米尔托亚原野，走进无数各式的教堂庙宇，拜访了无数奇绝壮丽的遗迹，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哦，还真是奇怪的人。”

“兴许只是他隐居的借口罢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不能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嗯，就要到了。”

艾瑞克和他的老侍卫吉姆在七天的时间里穿过了半壁米尔托亚山脉，现在立于山巅他们能看到两边截然不同的景象。

山脉以东是以黄金狮等家族为首的领地，正是一派和谐的景象，山脉以西是昔日的教国属地，今天却已经化作焦土，四处余烬蔓延，想必不日就会有家族军进驻了。

“没想到欧内斯特所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我以前也看过无数这样的场面却不为所动，不过等到老年再来看感触颇多了。走吧，我们的目的地还在前面。”

穿过一片隐秘的小树林，前方是一注清流和傍河而立的一间朴素的草屋。

这里隐隐有魔力环绕，艾瑞克立刻蹲下身，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四周环绕的魔力似乎随着他的到来而增强，肆意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喂，老朋友，在吗？”吉姆大吼一声。

“进来吧。”

“你要是在修炼，我们就不打扰了，我这里有一个病号，不太适应你这里的空气。”

“噢，没事了，你们进来就是了。”

说话之间，溪边浓郁的魔力和着空中漂浮着的气息立刻消散，艾瑞克堪堪起立，随着吉姆一同进入屋中。

屋内布置极为朴素，除了一张床和桌子别无他物。而一人独侧卧在床上，此刻他仍背对这两人。

“这可是稀客，吉姆，什么时候想到来看望老朋友了。”

“嗯……稍微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你还是说话不拐弯啊，我才在睡觉呢。”此时他才侧转身坐起来，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什·潘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布衣，脸上倒是清爽，不过却留着八刃的长发，几乎拖到地上。

“年轻的时候你可几乎不睡觉啊。”

“那是以前的事了。”什·潘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你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吉姆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先说说自己的事吧，你仍在为沃德里克卖命吗？”

“不久前还是，其他的之后再说，你先看看这孩子，他是晶核破碎患者，你有什么办法治好他吗？”

“噢，这可是稀罕的事，你先出去一下，我单独看看这孩子。”

“那好。”

说罢吉姆便走出了屋子。

“什·潘先生，您看我还有救吗？”虽然不抱希望，艾瑞克还是试探着问了一下。

然而很快他却发现这位半神尊者对他不甚感兴趣，都闭着眼靠在墙边了。

“先生也觉得我时日不多了吗？”

“哈哈，你觉得呢？”这时他却又大笑起来，又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艾瑞克。

“我也知道恐怕是了，如果这样，也请您不要嘲笑我。”

“你觉得我在嘲笑你吗？我知道，你身边的人一直都在嘲笑你是吗？”

“先生请不要开玩笑了。”

“我在开玩笑？哏，谁说我在开玩笑，不就是晶核破碎吗？你有什么可怕的。”

他淡定地面对孩子无比夸张的表情，艾瑞克怀疑自己幻听了，有人说了自己的病轻易地能治好之类的蠢话。

“我告诉你，你今天来对了，我可以告诉你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生下来体内便没有晶核，但我还是活到了今天。”

艾瑞克目瞪口呆地听着尊者讲述自己的故事。

“其实那些晶核的研究者太低估了人类本身的力量了，我这么说吧，没有晶核的人类确实很脆弱，不亲和自然元素，身体也容易生病，体质也差得多，但是这些都是可以靠冥想和锻炼来克服的。”

“那我要怎么做？”

“这……你的情况与我不同，论先天素质你比我强的多，但是你知道，晶核这种东西与生俱来，人活着晶核也活着，人死之后也晶核随之死亡，你的情况就像是人虽然活着，晶核却早已死亡。晶核无用害人却留在体内，无法排除。所以你必须经过更大的磨练才行。”

什·潘眉飞色舞地说着，最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过接下来的事有太多都不能说了，我只能告诉你，按你的状态，即使一整天冥想，求得契合自然的机会，抑或是一整天锤炼身体，求得足以抵御元素侵蚀的强大肉身，恐怕都赶不上自己衰老的速度，也许只能勉强增加自己的寿命，却无法追回这段花费的时间了。”

“是这样么……”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如果真的如什先生所说，那么也许将自己剩下的生命用于对抗天命最终也只能落得早死的结局。

“并不是没有可能回到正常的水平，只不过你要以一己之力抵抗自然的威力，又要排除已经破废的晶核，这之中的可能性恐怕不超过万分之一啊。要怎么决定都在于你，孩子。如果你同意我的方案，你可以留下来修习，我会负责指导你。”

经过了良久的沉默，直到屋内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与其过这等无聊的生活，我不如用我所剩的时间去领略这世界的风光。谢谢您的帮助，我决定离开。”

“那好吧，不过看在你我曾有这共同的难处，着实是一种缘分，如果哪天你想到按我说的去做，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多谢先生。”

走出什·潘简陋的屋子，艾瑞克招呼他的老侍卫。

“吉姆，我们走吧。”

“小少爷，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决定离开了。我想趁我还有时间，去我想去的地方。”

吉姆听着他的话，想自己的老朋友大概也是没有办法了，也只能噤声不言，这时艾瑞克却说道。

“吉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务必认真回答我。”

“如果让你倾尽一生去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它很可能会耗尽你的一切，却几乎不能成功，你会去做吗？”

“这……”吉姆却不知道这件事指代什么，但是他的经验却让他脱口而出，“我的小少爷，在一切开始之前，你永远都有两个选择，做与不做都握在你的手中。如果你要问我的话……”

他犹豫片刻。“应该是不会去做，在我的一生中我还没碰到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如果真的要为一件事付出那么多我觉得并不值得，这个世界有更多美妙的事物。”

“嗯，我明白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又怎么办呢？我的老朋友没有办法，我无法再厚着脸皮去见他了。”

“有一个地方我想去看看。”艾瑞克想起年幼时在书籍之中看到的那座城市，那曾是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那是追寻自由者的圣地，那里无拘无束，所有的种族，所有的信徒，所有的主义，所有的思想都被认可，世间的权力，世间的陈规，世间的拘束都不再张牙舞爪。如果能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领略它的风光，想必能解下自己从前的重负了。

“小少爷你说，多远我都带你去。”

“自由都市特兰多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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