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霜翼,这座被誉为大陆人类最为梦幻的城市,实际上不过只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据说此地在久远之前曾被一条众多白龙盘踞的山脉穿过,又是极寒之地,故而有“霜翼”之称。
城主,也是这个霜冻的国家弗洛迪亚的王来到霜翼之后才建立国家,仰仗他的力量,这位半神在大陆上所生活的五百多年间,他的国家弗洛迪亚未曾被任何势力侵扰。边境上年年都有外国人投入弗洛迪亚的怀抱,因此尽管建国之初只有可怜的数千国民,在这五百年间弗洛迪亚逐渐成为人口逾八千万的大国。
最初霜翼便是弗洛迪亚全部的国土范围,而现在的弗洛迪亚不知道扩张了几千倍。
人口在不断地增多,原本北境的冻土也都逐渐化开,竟逐渐被开垦出来,然而霜翼的土地却从未解冻。
人类本身有偏向于火的魔术体质,对于冰则是不适应,所以擅长冰系的魔术师数量稀少,弗洛迪亚王也因此受到强者的尊敬,而以冰的自然之力跨进半神的行列在近千年来也仅此一人,国民对于王的敬仰可谓到了近乎痴狂的地步。
一个国家能否强大关键在于它的支配者是否强大,曾经有学者这样认为。尤其是在近百年来的大陆纷争更是能看出这一点,大陆的势力版图不断地改变着,无数国家被吞噬,又有无数国家迎来新生,但是唯独有些在无尽的岁月中屹立不倒,这与弗洛迪亚王在半神中的实力跻身前五不无关系。
六年一度,弗洛迪亚各地的贵族士官都要来到霜翼,走上这近乎无数级阶梯,走进这座被称为白城的城堡,怀着敬畏惴惴不安地再一次宣誓自己的忠诚。宣誓时大殿的空气中碎冰飘飞,他们低着卑微的头颅不敢望向那至高的宝座,在近乎残忍的元素压制下献上自己的佩剑,尽管他们中大多数在回程后进入长达半年的休养期,他们仍然会对弗洛迪亚死心塌地。
霜翼的梦幻,在于它深邃的天空,在于它令人恍惚的空气,在于它盛开的蓝玫瑰。地面之上硕大的冰晶如针状突起,它们是来自地下的魔力经数万年结成,没有一位魔术师能妄称自己可以化开它们。自山脚走向山巅,从平民走向王族,在这昭示着地位的沉重阶梯一路向上,你能看到位于山巅宏伟的白色城堡,密集的石砖墙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令人望而生畏。
甚至没有人敢妄自一窥这墙内的风景,这一切都来自于白城的守门人。
白城的守门人,贵族们这样称呼他,并不是因为他守着白城的大门,而是所有要觐见弗洛迪亚王的人,必须从他的身边走过,他总是守在白城的最高处,站在王座之外的玉阶上。
弗洛迪亚王从不期望着与凡人的交流,除了自己安排的会面以外,想要见到他的人必须通过守门人的考验,换言之就是击败守门人,因此在整个五百年间通过这种方式如愿以偿的人在这个大陆上一共只有四人。
然而今日并不是守门人值班的日子,因为他自己被传唤进了大殿之内。
他身披金甲,红色的绒袍在凛冽的寒风中舞动,一柄十五刃的重剑负在背上,满是魔术刻痕的头盔上雕着雄壮的龙翼。
“王传我来有什么事吗?”他直视王座之上。
王座之后是冰封之地早晨的阳光,自光滑的冰面渗透进来,他看着那个人,静静地坐在暗面里,单手撑着头慵懒地……应该也看着自己。
“你来了,莫里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是什么呢?”
王座之上的人沉默了片刻,“先陪我喝杯酒吧。”
莫里斯接住了王随手扔下来的酒壶和空酒杯,“您今天是第几壶了?”他用指甲敲了敲这黄金龙纹酒壶,它的瓶颈上镶着五颗鹅蛋大的绿宝石。
“嗯……我怎么知道。干杯。”
红色的罗烈布理厚重粘稠,却不会粘在杯壁上,这是一种不会结冰的酒,因为在制作的过程中根本没有加水。
这是霜翼特有的佳酿,每一口对喉咙都有着莫大的刺激,一杯之后便会让人陷入朦胧的幻境。
莫里斯直接吞下了一杯,罗烈布理自舌头而下,所及之处都是灼烧般地触感。
“这让我不禁回忆起从前的时光,那是几百年了?”
“五百三十七年,我一直记着,从我们度过冰海来到这里,这酒也是从对岸带来的。”
“诶,我也快要不记得那时的事了。”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娶个妻子吗?”
“又拿这件事来笑话我。”
“我实在不明白,都五百多年了还不能让你忘掉一个死人吗?”
“……”
看到守门人沉默不语,弗洛迪亚王也没有再说什么。
“算了,到了你想开的时候我给你放两百年的假。我问你……”
终于进入了正题,莫里斯放下了酒杯。
“当初我救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不用说莫里斯自然知道他话中所指的小女儿艾琳蒂娅。
“在她患病之前那个狂妄之徒都没有从我手中夺走的白龙印就这样被我轻易地使用掉了,如果我当初的选择放弃的话……”
“那您只有一个女儿了。”
“我明白,也许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在白龙印的痕迹完全消除之后你看看她变成了一个什么怪物。”
蓝玫瑰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却在落地前被捧在手心的瞬间化作虚无。这骇人的情景在莫里斯的脑海中无限地循环着。
“这是前所未闻的罪恶。在侥幸捡回一条命后,她的一生都必须背负这罪恶。”
“一旦被别人知道她的力量,也许这孩子会很快地被淹没在他们抢夺的欲望中吧,从这点看来我明白您的苦心。”
“哼,就这样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直到迎来死亡吗?”
“那么您会将门打开吗?”莫里斯反问道。
“不会。”
“那么在这孩子失踪的六个月间,您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呢?”
“她若是想藏起来,凭着她的小聪明和倔脾气,你觉得我能轻易找到她吗?”
“可惜御座之人不能擅自离开,这是束缚半神的法则,欸……”
“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久前的报告,自由都市边上发生了一件怪事,在郊区的山上,一片针叶林被冰封了起来,而且连续一周都没有解冻。”
“这是……白龙印爆发的后果?一个孩子在六个月里就走了这么远吗?”莫里斯估算着霜翼到自由都市的距离,不可置信地说道。
“本来的话我是可以让他帮我送回来的,不过以他现在睡地很熟,所以你去吧,找到她……”
“我知道了。”莫里斯默默地转过身去,那位自由都市的地下支配者已经沉睡了许久了,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次醒过来会是什么时候
“……把她带回来吧。”
自由都市特兰多瓦,时隔三个月,依旧沉浸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
“一直都是晴天。”满是花卉的庭院里,路易将水壶扔在一边,团坐到地上。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他时常在午后看着都市快报上的国际新闻发呆,感受着自由都市粘稠而安逸的空气,让人不禁觉得上面的“黄金狮侵略行为持续升温”变得愈来愈不真实。
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女艾琳蒂娅,对一些平凡的事物总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每天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在自由都市里无目的地到处乱转,那些粗制滥造的手工制品和瓶瓶罐罐都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兴趣。
一位资深的魔术师,与劳伦斯夫妇是年轻时的好友,在路易搬进来后曾在这大宅子里露过一次面。对劳伦斯夫妇收养的孩子显示出了相当的兴趣,路易向他询问如何才能成为一位魔术师。
“很简单,孩子。集中你的经历去感受你身边异样的存在,它们漂浮在虚幻的空气中,你可以先试着按住你的胸前,对,就是脖子下面,那里的晶核可以帮助你吸收这些奇妙的东西,你可以想象有一团火在手心燃烧,随后就将它在掌中重现。”
魔术师理所当然地说道,正如以往他同其他的学徒说的一样,所有人也都理所当然地能够做到。
“是这样么……”路易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他只穿着一件短袖衣服,经魔术师的提醒不禁觉得今天的风有些凉嗖嗖的,他闭上眼睛,将感官集中在胸前,不过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噗通、噗通,只有从那个位置以下的心脏传来有节奏的跳动,呼吸声逐渐转变为绵长的吐气和吸气。
一直到他的手心冒汗了这种魔术师描述的奇妙的状态也迟迟没有来临,说实话他的胸口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有点热了。
艾琳蒂娅一直在一旁看着,在她空灵的宝石蓝瞳孔中映出路易可笑的姿势,他就一直在那里傻傻地站着,手捂着胸口。良久之后她使劲甩甩头,驱散了睡意,瀑布般的白发飘散着。
“对于初学者来说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这也算不上是系统的入门方法,也许时间长了你自然会感受到。”
因为魔术师的解释,他又在原地站了许久。
就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时,胸前的右手传来一阵温暖。
“有了?”他惊奇地睁开眼,不过眼前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的女孩,艾琳蒂娅将他的右手拿开,而她也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
“不是……这样的。”她略带睡意地小声说着,“看我的手。”
随后四周迅速地冷却了。
从那小小的中掌传来巨大的凉意,肉眼可视的冷风夹杂着冰屑螺旋着聚合在上方,从她的掌心结出一粒薄冰,随后冰屑向着薄冰飞去,薄冰粒迅速地向上生长着,眨眼间便结出一根弯曲的冰条,冰条的上端又向四周旋转延伸着。
“曼陀罗花。”她轻轻地说道,路易顺着她低下的目光望去,这朵冰花放肆地伸展着触须,抽出晶莹的丝。
“你也可以……如果你接下它。”少女将茎干的末端取下,小心地捏着递给路易。
“接下,什么?”少女不再说话,只是她的目光中看不到真诚以外的任何东西,路易取下她手中的花。
冰冷的花,即使握在手中也无法融化。
少女似乎很喜欢在花园的庭院里看书,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也享受着总浮在这庭院中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而简妮自从遇到艾琳蒂娅之后便喜欢一直粘着她,两个女孩并排坐着,一本大开本的金边书横陈在石桌上。
路易曾不止一次向她询问冰花的魔术,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个微笑:“想学吗?”
当他重重地点头是,对方就哼哼地笑起来,随后默不作声,继续沉浸在书页中。
“哥哥你也太心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来看书吧。”简妮最终忍不住发起牢骚,随后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独特的魔术这种东西可是每个人的秘密,好奇的话可是没有好结果的。”
路易挠挠头,将书的封面掀开,“《大陆奇观》”,随后在幻想又夸张的插图之下有一行小字,“作家罗米莉亚的旅行笔记”。
她们出神地盯着笔记精致的插图而忘了翻页,甚至那些文字在她们眼中都隐去了形体,这些引人入胜的插图描绘了这个自由人在创作的十九年间踩过的土地,雪山,裂谷,和它们的征服者,壮丽的建筑群们。
“如果能到那里去该有多好啊!”她们必然会在末尾发出这样的感慨。
直到这本书将要被归还,路易才知道这并不是劳伦斯夫妇的藏书,尽管这家人的书房里到处都是这样大开本的图书。
圣弗利叶图书馆,这本书被收纳在自由都市最大的图书馆内,同时也是它描绘的对象之一。
它恰好在内城城墙之外,同那些石人像一同伫立着,却远高于它们,如果你能登上圣弗利叶图书馆的顶端,你就能揭开内城神秘的面纱。
它有着长筒般地体型,顶端向外略微伸展,底部极其肥大似乎要没入地下,留下似乎一握即断的颈部。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它都长得一样,它就像一个满是网洞的长筒遮盖着内部的主体部分。
路易将视线向上延伸,差点扭了脖子,他的腋下夹着似乎快要脱落的《大陆奇观》。
他踩在这片以它为中心的巨大圆形广场上,尽管它十分有名,却没有多少人来看望它,看望这个站了近四百年的长者。偶尔有身穿灰袍的学徒从他身边经过,他们瞥向他的视线往往被惊愕填满,路易擦了擦眼角的伤痕,“话说,为什么要我来还书?”
从大的有些浪费的正门进入,他立刻明白了这座图书馆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陆奇观》里了,它内部的空阔正如从外面所见的硕大无朋,没有细致的分室而是将所有的书架嵌在墙内,唯一的支撑物是中央矗立的白玉柱,一直延伸到天顶之上。
“也许并没有登上塔顶的办法。”整个天顶都被白玉铺满,绘着诗般的壁画。
空阔的环形空间里无数阶梯如藤蔓般交缠旋转上升,它们的触角抓着书墙,使得读者可以触及高处的书籍。
这本书的地位并不算高,他只登上了整个去往天顶路途的五分之一便走到了归还的地方,这面书墙外,抓着它的触角摊开一片锥形的空地,这片区域的管理员坐在半环形的石桌后,左手梳理着泛黄的长发,翻着一样大开本的书,路易向他校验了借据,登上阶梯将大家伙推进书墙里,从头到尾管理员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到路易离开他的左手仍然理着头发,埋在大家伙里面。
走上阶梯的路很好找,因为每一种图书都有醒目的标牌。然而走出这里却有些难度,阶梯时起时落,交缠着互相遮蔽,即使站在边缘往下望也找不到着地点。
不过并不是非常急迫的事,他随意地闲逛起来,便逛边寻找下行的路,“魔术入门基础”,“初等魔术体系”,“供能理论初步”,“火系魔术进阶”,“其他魔术进阶”。路易朝着他好奇的地方走去,他惊讶地发现最后这两片区域几乎是一样大的。
他踏入最后一片区域,固执地想要找到冰花魔术的原本,这样他就可以做出一样的东西了,他总觉得艾琳蒂娅轻视了他。
《冰系魔术简析》,《冰的秘密》,《元素统御初步》,《塑性魔术》……然而所有的书籍都充斥着专业的术语,在入门的几章内都围绕晶核展开,设法使读者获得第一体验,于是他在失望中一一归还了。
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次抽出一本书,这本同样朴实无华的书带出了旁边的另一本书。
“《不存在的魔术》?”封面上只有花体字的手抄本,用象征生命的叶片点缀着。
对于这本显然是放错了位置的书,路易放下了原来的目标,捧着它到处寻找着合适的插槽。
《合成元素解析》,《预进阶准备——你一定会想知道的东西》……都不是。
直到他翻遍了这里所有的书架,都没有看到一本相关题材的书。
“好奇怪啊。”他翻开封面,在第二页上一枚翠绿的圆形印章盖在中央,下面依旧是手工的花体字,“Esin SleatDloya Moriv.”
“我在这片森林里没有看到任何我本想发现的东西,但是我必须将我所获得的秘密记录下来,不然也许永远没人可以解开这个疑问。”
令人无法理解的话出现在卷首,他迅速地翻着后续的书页,起初有一些通用语的介绍,这就已经看得他云里雾里了。这些介绍中夹杂着的不明符号令他心烦,到了后半部分这本笔记(相对于装订成册的书来说它写到这里已经不够格了)竟然完全抛弃了通用语,只有一行行的不明符号充满整张纸。
然而在卷尾却有这么一团字:“你一定为这些东西感到震惊,在写下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几乎不能记起通用语了,在这里的生活令我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但是我仍能希望你,对,就是读完这些的人,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几乎可以确信这是一种没有成本的魔术,也许我们的魔术体系会崩塌,这在刚开始的时候几乎令我发狂,但是事实告诉我这并不是痴人说梦,这些四溢的魔力并不顺从你的调遣,但是……”
字迹越发地潦草,简直像是野人的乱涂乱画,最后墨迹断了,断在结论的位置,这让路易哭笑不得,然而他却将这本书拿了下来,这个世界的居民也许会对这本书弃之不顾,他这样想着,将它带给了管理员。
“这本书?”管理员瞥了一眼,像打量一片垃圾,“好像是有这么一本书”。
他合上自己桌上的书,那是一本《火元素统御进阶(中卷)》,用深灰色的块状角蜥皮薄片小心地包着。
“大概是有……嗯,我想想……谁给抄录的,不符合通行卷的规定,这个作者大概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我知道他,不过后来他疯了,你真的要看他的书么。”
“是的,我能借一个月吗?”
“随便啦,这本书不能归到这许多设计好的类别里面去,平时跟那些臭炼药的破本子放在一起,大概一直在整个下层流动,上面写的是哪里来的土著语,你要的话就拿去好了,不过借据还是要开的。”他懒洋洋地说道。“不过我看过了前两章的内容,完全就是误人子弟,将自己的晶核置于停滞的状态不顾,用身体去直接感受元素的接触也太扯了,这种冥想方式效率太过低下,你现在年龄还小,应该看点正经的入门书籍,看这种东西会浪费你的时间。”
“没有关系。”
“你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反对了,按时来还,如果需要续借服务的话我也可以提供给你,毕竟这种东西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说完他又抽出速记笔,打开《火元素统御进阶(中卷)》,小心地翻着。“我刚才看到哪里来着?”
时间不早了,但他仍然找不到下到地面的路,只好沿着原来的道路走回去。
当他再次找到“地理综述类K-6”区的标牌的时候,自塔顶传下厚重的钟声。
“当、当、当”钟声仿佛顺着壁沿爬下,路易感受到它的厚重并不只是声音,光是望着天顶就产生了幻觉。白玉柱从顶端崩塌,连同诗般的壁画一同坠落,无尽的水从顶上灌下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图书馆。
瞳孔不禁放大。整座塔内星步的黄石雕纹吊灯,自上而下,随着钟声的鸣响,由鹅黄转为海蓝,原本温和的气氛瞬间变得肃穆。
来往的学徒们都对此视而不见,却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路易愣了愣,他的视线落在他归还书的地方,正好在他将《大陆奇观》放入的那面书墙,有一个与他身高相仿的少年,正翻着大开本的书。
他几乎要直接经过这块区域,直到他注意到了那两角上蜷着的金边。
就在他归还了之后不久,又有人将它拿了出来。
脚步逐渐加快,一头将近干枯的金发出现在视野里,少年披着大红的华袍,在那宽大的袍子下面却隐藏着异常瘦弱的身躯。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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