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孩们的春日野营

“这种天气就应该出来野营啊！”罗德里克伸了伸懒腰，背后琳达推了他一把。

“你忘了我们是过来做什么的吗？”

“那当然，主菜还是晚上的流星！”他抱着拳，随即扛起打包好的食材，“不过下午的野餐不也很值得期待吗？话说，路易你小子力气这么大，为什么不把我的东西一起拿了！”

路易在前面走着，他背着全员的折叠帐篷，左右手还抓着录像水晶和望远镜部件。

“我要是有四只手的话，没准可以帮你。”他不禁想到那天重创他的黑暗女神会神秘男子，他隐藏长刀的空间魔术，如果自己也能学会的话，外出可能会方便很多，可惜这类高级的空间魔术，在低年级是不会教授的。

“真是没斗志的男人，你也不看主人拿的东西有多重。”普莉希尔也背了一大包东西，在一旁无奈地叹气。

“我又不是肌肉派！”他仿佛小孩一样叫嚷着。

“罗德里克，需要我提一下你‘优秀’的学业水平吗？”导师伊吉菈骑在路易头上，懒洋洋地说道。

“关于那点，还是饶了我吧！”

“哇，人好多！”他们翻过了一座小山丘，小女仆妮娜走在最前面，她惊讶地俯视下方的人群。

“毕竟今天是休息日，再加上占星学者们说是三百多年未曾见过的流星雨今夜降临的关系……大家似乎都很期待呢。”简妮指着下面的一处空地，“那里应该还有一块不错的草地，我们就去那儿吧！”

“春天，河边各种昆虫不会很多吗？”伊吉菈反对道。

“驱虫的香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导师您就放心吧。”简妮笑着回答。

……

他们将帐篷搭在小高坡前，这里有一条小溪汇入远处的河流。

“真亏你们能找到这种开阔地呢。”

“也只是跟风而已，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话说，你还是下来吧，我都背了一路了。”

“五金？”

“好吧，我明白了。”

路易立刻闭上了嘴巴。

因为最近经济拮据，他想到了伊吉菈导师曾经对他开出五金一周的条件，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和整理那个混乱集合体的实验室……缺钱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像现在这样给别人当牛做马，还无法反抗。

“话说，兄长大人，最近还把罗尔歇王赐予的‘银龙之吼’卖掉了，那可是有可能成为传家宝的东西，这么做真的好吗？”

“毕竟也是现在用不着的东西，能换点钱就换了……”

“你还真是没有经济头脑啊，要是我的话，就请个有名的收藏家来包装一下，再拿去拍卖，应该能赚个好几倍。”

罗德里克说的对，这样做确实很有机会。路易在靠近河岸的地方设置好了录像水晶，活动了一下刚才就一直处于导师和各种行李重压下的腰部。那柄白银的长枪，总能让他想起一段不堪的过去，也许他已经从泥潭里走了出来，却不再想回头望一眼。

他和罗尔歇王室的关系，似乎已经断绝了，虽然住着他们的宫殿，却更像是租赁一样。

当然也没有忘记来到雷芙娜的目的，等找到薇洛西斯的妹妹之后，他打算和亲人朋友们一起安静地在希里斯群岛生活下去。在那次战斗中，威特里子爵和奥黛丽族长赐予他的黑暗之种也被夺走，仔细想想，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从此以后他就告别了和这些阴暗面的纠缠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不禁想起了这句话。抛去了过去的重担，才能心无旁骛地前行。

“话说，今天最期待的不应该是那个么……”罗德里克坏笑道。

“啊……那个啊！”琳达也笑着朝路易看来。

“仔细想想，我也只见过一面呢。”简妮似乎也有些期待。

“你的那个绯闻女友吗？我似乎也突然有些兴趣了。”伊吉菈在他的肩上拍着他的头。

“都跟你们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没错，今天，不光是春天的野炊和看流星雨，更重要的是，大家一直有所听闻的奥莉安娜也会来。

“听起来你们的关系不是很王道吗？”罗德里克啃着手指，两只眼睛盯着天空，盘算着，“她是莫瑞那的族长女儿，你是现在唯一存活的威特里子爵的儿子，就算是养子，你们之间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吧？”

“我差不多都忘了这令人惊讶的事实了！”简妮捂着嘴。

“不管我怎么想，对面肯定也是不同意的吧。”路易打断了他们的妄想。

“你问过她吗？你怎么知道她对你不感兴趣呢？”琳达开始侧面敲打。

“额，这里面的情况，还是有些复杂的……”他尴尬地回答道，虽然奥莉安娜确实给人一种高傲、成熟的感觉，不过那是来自于家族的荣誉教育，其实她本人对于男女情爱只有生理上的认识，也经常会辨别不出自己的感情。

“不过，到底是怎么样，今天就会揭晓吧？”罗德里克拍了拍他的肩。“你似乎又在回避问题，你自己是怎么看的呢？”

“我……我并不想追求她。如果她想知道什么是恋爱的话，我也许会和她讨论一下，毕竟我也还不成熟。”

“你还真是直白呢。”伊吉菈说道，“对女生主动的追求还不为所动的男生，最差劲了。”

“原来是这样么？”

意外的声音传来，众人向路易身后看去，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不同的叫声。

“这么早就来了。”

“毕竟平时一下课你就溜走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难得你主动邀请，我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嘘~”众人的反应更加惊奇，“两人的相似度也很高呢，都是那种喜欢直刺的。”导师点评道。

“那就奇了怪了，这段时间你一直玩失踪，你也不是和奥莉安娜约会，你到底都跑到哪里去了？”之前听闻了奥莉安娜入学便放出惊人宣言的传闻，罗德里克似乎将联系不上路易这件事轻易接受了下来。

“这个……也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至少目前，路易还没有打算将原因告诉他们。

“我还记得你，你是路易的妹妹简妮对吧？上次在通天城我们见过。不好意思，其他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嗯。”简妮点了点头，替她介绍了其他伙伴。

轮到罗德里克的时候，他似乎突然腼腆起来，连眼神都有些飘忽。

“怎么了，我还以为初次见面时正视对方是礼仪的一部分呢。”奥莉安娜笑了笑，罗德里克边犹豫边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果然很厉害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到底在跟谁比啊？”

“这个学院里绝大多数女生啊……你不觉得，这份毫无顾忌的坦率，真的很厉害么？真糟糕，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颗闪耀的星星，搞不好我都要迷上她了。”

“确实。”路易点了点头。

……

众人搭起了烧烤架，将食材都拿了出来。

“我带了一份苹果浓缩液和气泡酒浓缩液，你们等会烧烤，需要饮料的吧？”伊吉菈隔空取出了两个小玻璃瓶，“在一杯水里滴一滴就可以调制出可口的饮料了，不过我这没有保存水的习惯。”

“不愧是导师，考虑地真周到！”

“我觉得……她只是想心安理得地蹭吃吧……”

“虽说可以用魔力制造水，但是要喝的话，纯水还是不太舒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用溪水代替吧。”

“我去上游接水吧，一个人闲在这里看着你们工作也挺不好意思的。”

“行吧，你拽着绳索上端把瓶子浸在水里，等到瓶口的圆环变蓝以后就拿出来，别看这瓶子只有两指大小，容量够我们喝很久的。”

奥莉安娜拿着瓶子，沿着小溪向林间走去。他们所在的位置在观星人群的中游，直接取水也许就会接到上游人群排下来的脏水，虽然看不出什么区别，想一想还是难以接受。

“话说汲水的活，让那边悠闲地躺在草地上睡觉的家伙去做不就行了。”

“人家刚在搬了这么一大堆东西，让他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琳达拿出了画板，拍了拍罗德里克的背。

“诶，他人呢？”刚才还躺在草地上的路易，已经不见人影了。

……

“为什么要跟过来？”

“我也不知怎的就跟过来了。”

“你那说法，真的好像傻子。”奥莉安娜浅笑着，将玻璃瓶扔进溪水中。

“很久没有像这样聊天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就在你走的那天早上吧，你跟我说我不懂什么叫‘爱’，结果等到我来这边以后，你又不跟我说话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路易背靠着大树，“都怪你那说法太令人误解了，似乎我向你搭话，会被人围观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最好不要引人注意，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一下，在这所学院里，并不是没有危险。”

“哦？我还从来没有听说有谁能够威胁到雷芙娜学院的学生。”

“有，而且现在应该也还有人潜伏在学院里。”

他向奥莉安娜说明了之前遭遇的改造人普罗迪斯的事件。

“你是说，有人把学生改造成魔物了？”

“恐怕是的，而且他们的成果正在扩大，正逐步接近他们最终的目的。”

“真是令人不齿的行径，以为躲在暗处就没有人能制裁了吗？”

“暂时冷静观望一下吧，如果莽撞的话，有可能还会陷入当时的困境。”

奥莉安娜想起了在圣地发生的一切，现在他们还能站在这里聊天似乎是奇迹。

“谢谢你，没有你的话，也许莫瑞那都已经沦陷了。”

“你不在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吧。如果没有顽强的莫瑞那勇士，我们都不能活到今天。”

“我的自信，要是能分一点给你就好了。你是个强大的人，但是却对自己没有自信，在我眼里，你就像是……在惧怕什么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真地很敏锐，我会听取你的意见的。”

奥莉安娜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来这边真的好么，抛下家族不管的话……奥黛丽奶奶身体好些了么？”

“身体已经无碍了，只是被精神干涉以后产生的后遗症还在，意识有时候会不清醒，但是在琥珀大人的治疗下，已经逐渐好转了。”

“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我不喜欢菲斯提姨妈，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她的责任，女皇陛下已经无意责怪她了，但她还是很自责。”

“我之前听说她在自闭中？”

奥莉安娜点了点头，“相当消沉，毕竟造成了那么大程度的伤亡，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让她振作过来，我就选择来到这里。我还不够成熟，也理解了在家族事务的处理上的不足，抛开个人的恩怨，菲斯提姨妈比我更适合承担族长的责任。所以我就跟她说：‘如果你不快点振作的话，就没有人能带领我们的族人继续前进了。’”

“然后你就丢下了你的伙伴们，一个人来这里？”

“算是吧，说心里话，比起以前的生活，我还有点喜欢这里自由的感觉。而且，之前的挫败也让我感受到有必要了解魔道的知识。”

“你也有好好地成长呢。”

“别用长辈的口气跟我说话！”

“好了好了，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看不到你的那些伙伴，不会觉得寂寞么？”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等我变得足够保护他们，再回去吧。我相信他们也会磨炼自己，等着我的。”

圣地的变故，让莫瑞那骄傲的族长们都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威胁。

“真是到哪里都不太平呢，如果有一天你要回去的话，告诉大家我也很想念他们。”

“他们也很想再见你一面。”

“话说回来，诺提斯的伤势恢复地怎么样了，我记得他伤得可不轻。”

“他恢复地很快，至少比我们大部分人都要快。”

“那就好了，也许唯一的遗憾，就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

奥莉安娜握着绳子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路易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你看，他平时一直披着全身盔甲，就算是在吃饭的时候，我也从来没看见过他。”

“水都已经装满了，再逗留也不太好，我们回去吧。”

“好吧。”

走出了树林，奥莉安娜瞥了一眼路易，他看上去只是随口提出了一个话题，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回答。

“那么你下次回去的时候自己问他不就好了，这么想看的话。”

“啊？”

“就是让诺提斯摘下头盔给你看呗。”

“哦，你说那个啊，算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要刻意去看一个人的脸呢。他要是觉得那样舒服的话就随他去吧。”

“说的也是，也不必纠结这种事情，反正就算看了，也不过是一张普通男子的脸罢了，没准上面还有好久没刮的胡子呢。”

“哈哈哈……”

奥莉安娜提着玻璃瓶回到他们的营地，路易停止了笑声，看来奥莉安娜是在提防着自己。

诺提斯不是正常的人类，他的外形特征和路易在圣地下水道看到的那些被紧闭的怪人极其相似，这是莫瑞那皇族保守的秘密，不巧被自己撞破。目前知道自己发现这件事的只有莱卡妮娅的兄长阿尔伯特，但是他已经答应自己保守秘密，不仅不会出卖路易的情报，还会主动去调查这件事。

奥莉安娜她们应该也在保守这个秘密，她们不欢迎其他人涉足其中，如果自己刚才表现出进一步的兴趣的话，下一次去莫瑞那，她们肯定会用各种方法避免自己和诺提斯的直接会面，至少继续查明真相会遇到阻碍。

“真是好险。”二人的心中同时暗叹，对于路易突然的提问，她也一下子慌了阵脚，还好水正好灌满，让她转移话题的同时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如何应对。

……

“要是有鱼吃就好了，”妮娜看着碳网上油腻的肉和蔬菜，吞了吞口水。

“这条河里没有鱼吗，有没有什么捕捉的工具？”罗德里克一拍脑袋。

“别想了，这条河里什么鱼也没有，就算有也是禁猎的。”

“怎么这样！”

伊吉菈喝完一杯气泡酒，悠悠地说：“曾经也有跟你一样想法的人，大概是一年以前吧，在夏天的时候撒了一张大网，然后用电击魔术把这河里的鱼全都电死抓走了。”

“哇，真是有够残忍的。”

“也许是平民区的人干的，也许是学生，反正从那以后这条河里的鱼就禁猎了。”

“说起来，魔物化的鱼还是相当好吃。”

“魔物化的鱼，那还能吃吗……”

路易点点头，“以前尝试过一次，把头骨里的魔晶核还有骨髓里的丝线抽出来，就可以吃了。主要是难以捕捉，因为魔物化的鱼在摆动的时候鱼鳍能产生激流，所以游地很快。”

“真亏你们能抓到呢。”

“开始的时候真是费了很大功夫……也没有抓到，但是后来队里的魔术师知道了以后，就用电击魔术……”

“讲了半天还是那个！”

路易傻笑着。

“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学电击魔术啊……我也想吃鱼。”

“四年级的话，应该已经学会了吧。”

简妮不禁愕然，“我记得在三年级的时候……”

“前辈，不好好学习，暴露了。”

伊吉菈摇了摇头，“小学部教授的都是辅助功能性很强的魔术，不好好学习怎么行呢。现在你们一年级的三个人也在这里，我想你们应该快要学习‘原力’了吧。”

“那是什么魔术？”

“啊，是‘原力’啊。”简妮和罗德里克都是一幅了然的样子。

“在这个学院的话，也许99%以上的学生接触到的第一个魔术都是原力吧，这是很实用的基础魔术，也为后面一系列魔术的学习打下基础，千万不要马马虎虎过去了。”

“我想看我想看！”妮娜举起了手。

“就让罗德里克给你演示一下吧。”

“好吧，那我就做基本型吧。”他向河面一指，随着河面下的一声闷响，仿佛有石头坠入一般溅起了水花。

“就是这样，手指的话，释放魔力的效率会很高，精密度也会提升。原力是对空间压缩、拉伸、扭曲的能力，最方便操作的应用就是以空间一点为中心推开周围的事物。”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随着操纵力的提升，就能够逐渐做到这种事情——”伊吉菈伸出手向远处的树一拉，不一会儿便有一片树叶飘到她的手心里。

“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这样的吧。”

原力是消耗魔力来达到对空间本身的干扰，这么小的一片树叶，如果控制不好力度就直接撕碎了，而且要将它推过来，需要随着它的运动不断变换着力点，才能够这么平稳地到达，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就会让它偏离预定的轨迹。

“一般来说学到冲击波就已经足够了吧，这是实战中常用的魔术，利用直线或者曲线的预定轨迹不断加速制造空气炮弹打在别人身上，是距离越远杀伤性就越高的魔术。而且操作十分方便，这个魔术可以很简单地记录在魔杖里，在实战中不用调整弹道就可以直接释放，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准星了。”

“冲击波真的很难啊，我的话超过三米就不行了，而且距离越远越难加速，大概也就能推开桌子上的一本书那样……”

“以后学了一些辅助的魔术就会好多了。”伊吉菈安慰着简妮，“你们又不是外籍考察团的人，更不参加战法师团，不需要提升杀伤性，学会更多的魔术有利于研究魔道就好了……不说了，我肚子都饿了，路易，帮我叉几块烤好的肉。”

“好吧好吧，为什么不用原力抓住肉块呢，那样更方便吧？”

“我可不想吃东西的时候费神，如果你还想要五金的话就别抱怨那么多。”

他拿着银签叉了几块肉，送到导师面前，她张大嘴巴一口气全部吃了下去。

“感觉真像是父亲在带小孩一样。”

“我也有同感。”

“毕竟我现在是这幅身体，行动很不方便，不然也不用你们来帮我。”

不方便……才有鬼了，众人心里暗自嘀咕，却都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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