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箭！

在熊爪的阴影覆盖路易的视野之时。

尽管来不及思考其中的意义，路易明白，这一章下来，自己就会死，死得十分透彻。

兼具力量与速度的爪击，强度甚至高于他的黑暗手刀，用来劈自己的脑袋，就像是切西瓜一样容易。

自己的命运，就在这里终结了吧，想不到是死在一头熊手里，也真是够讽刺的。

然而命运之神似乎再一次愚弄了他，耳边羽箭破空的风声想起，停在他头上一刃的熊爪却是一寸也拍不下去了。

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的嚎叫传来，那支箭精准地命中了它的右眼。

“快！”

身后传来的是莱妮耶的声音，路易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刚从隐蔽的树上跳下来。

在如此惨烈的战况之下，她并没有逃跑，而是隐藏在树上，在棕熊脱去花岗岩盔甲后尝试性地射出了一箭。虽然只命中了右臂，但是她却明白自己的箭能嵌入对方的血肉，因此她再次蛰伏，直到棕熊陷入狂暴失去防备之时，她瞄准眼睛射出了第二箭。

而这一箭，彻底逆转了战局。

那是棕熊唯一的弱点，它当即失去了视野，就连左眼也反射性地闭了起来。它用爪子去抓那支箭，一边向后退去还不忘向路易发出低吼。

只不过它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这低吼在路易看来不过是逞强的表现。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死！”

在短暂的锥心之痛后，路易再一次开启了沸血术，带着浓郁的血色，他一头扎进后退的棕熊怀中。

棕熊胡乱地挥动无力的爪子，而他身上披着灵魂盔甲，完全无视棕熊的爪击，只是一味地出刀。

十刀，二十刀，还是一百刀，两百刀？不知道砍了几刀，他的记忆很暧昧，唯一记得的是沸血术很快就在中途结束了，但是棕熊似乎也没有再反击，自己只是一直砍一直砍，随着每一刀落下他本能地向棕熊咆哮，直到自己的视野被鲜血染透，他还不断地出刀，直到手边没有任何实感，他还不断地出刀，直到周围只剩自己手刀破空之声，他还不断地出刀。

撕裂撕裂……再撕裂，他不知道棕熊什么时候死透，也看不见它是不是已经倒下，只是不断地重复着给予致命一击的过程，直到自己也倒下，腥味的水涌入早已发不出声音的喉咙。

……

“这里是……”

头顶是昏黄而开阔的天空，身下感受着马车行驶在大道上的平稳。

虽然身体暂时没法动弹，路易还是能凭地听风聆感受周围的状况。

显然，难民的队伍并没有被袭击，他们也成功地走出了森林。

“你醒了。”

第一个注意到路易苏醒的是在马车上看护他的纽曼大叔。

“水……”

纽曼见状赶忙将他扶了起来，灌了几口水后，他总算是能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了。

“我们……已经出来了吗？”

“是啊，我们出关了！”

周围的冒险者们注意到马车上的情况，纷纷围上来，就连莱妮耶也在一边骑着马。

经纽曼大叔的说明，他才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是他给了棕熊致命一击，虽然士兵们很感激，但是却没人敢上来和他搭话。

当路易和棕熊一对一互殴之时，受伤的士兵们只能在一旁干瞪眼，那已经是另一个次元的战斗了，穿着神官长袍的路易看上去像个无比尊贵的大人物，再加上他武装着冰蓝色的灵魂盔甲，绝对有种半神降临的感觉。

从他口中发出的咆哮，不仅令棕熊畏惧，也让士兵们胆寒，仿佛他才是这里最可怕的怪物。当棕熊血肉模糊而丧失攻击能力之后他仍在不断地撕裂棕熊的身体，直到它被完全肢解之前都没有停下来。

当士兵们将浑身浴血的路易捞起来时，却发现他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都已经愈合了。

极快的速度，恐怖的杀伤力与震慑力，再加上超强的愈合力，在他们看来这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如果不是心里清楚路易这么做是在救他们，士兵们也许无法压制内心的恐惧去把他捞起来吧。

不过经过这次劫难，之后的旅途倒也是安全，似乎是棕熊怪将周围的魔物都吓跑了，在出关之前，他们没有再遭遇危险。

“有人阵亡吗？”

莱妮耶笑着摇摇头，“虽然受伤的人很多，但多亏了你及时的援助，才没有人死去。”

“是吗……太好了……”

令人惊讶的是，路易随后抬头望着天空，竟流下两行止不住的泪来。

“喂喂，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纽曼大叔连忙替他擦去。

“太好了。”

似乎并不是做作的表演，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是真心地为拯救素不相识的生命而流泪。纽曼不禁错愕，路易战斗的方式可谓残暴血腥，然而在那铁血的表面下，却有一颗无比柔软的心。

他知道这两者是矛盾的，战斗的技艺只有在生死的边缘才能升华，而像路易这样的强者一定是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不断告别同伴的人是不可能不对死亡麻木的。如果他们不能习惯他人的死亡，他们的内心就会被无休止地折磨，最后走向崩坏。然而路易却没有，即使看过无数的生死，他仍然保留了最初那份对生命的敬畏，对拯救的期许。

这样的人一定会非常短命，他将不断地陷入生死边缘的战斗，无论是输是赢，只要他还有一颗柔软的心，他就会不断地被他人的死亡刺痛。

想到这里，纽曼不禁背转身去，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在哭而已，怎么连自己的鼻子都有点酸了。

显然莱妮耶也被他真诚的泪水所打动，不过她更意外的是，强者也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好了，我们就快回到领地了，我已经让骑士们先一步回去，今天晚上摆盛大的宴席庆祝我们的队伍抵达！”

她不知该怎么反应，只好转移话题，试图让路易打起精神来。

“对！我们好不容易活着出来了，得好好庆祝一下！”纽曼连忙搭话。

很快他们就能看到远处的城堡了，在难民们的欢声笑语中，队伍继续行进。

在他们护送难民的这次旅程之后，熊怪被记载进当地冒险者公会的资料中，魔物森林怪异传闻的秘密也随之揭开。在之后的十年之内，阿尔特兰很快就派半神率领军队进入森林，并最终征服了这片森林，将其纳入人类可以攫取资源的版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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