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恶魔之声

“十二分二十六秒……看起来伤的确还没有好啊。”

门边靠墙闭目养神的黑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站在对面那个连铠甲都没有穿戴完全的中年男人，轻轻地踢了踢旁边靠墙跪坐着昏迷过去的琴。

皎洁的月光照映在皓月的身上，使得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有着无数汗珠滚下。

“我的女儿……在哪里?”

皓月大口喘息着质问黑。

靠墙的黑皱了皱眉头低下头思考了几秒，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向皓月。

皓月注意到黑走出离别墅某段距离时似乎穿过了一道结界。

“啊抱歉抱歉，虽然隔绝不了气息，但声音还是被挡住了……你说啥来着？”

同样置身在月光下，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道。

“是你!啧，我的女儿在哪里!”

皓月显然认出了黑，但现在的他没时间去在意这些了，从下午开始他所有与含月相关的记忆就开始出现问题，他需要见含月一面来确认一下。

“女儿?什么女儿？你还有女儿吗？”

黑一脸茫然的看着皓月，似乎不是很理解他说的话。

“我最后问你一遍……她……含月在哪里!”

皓月怒吼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然不相信黑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哎呀呀别凶嘛，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吗？”

摊摊手，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算了，滚开!”

皓月上前几步来到黑的面前，粗暴的想要推开他。

“抱歉，这恐怕不行哦。”

黑向后退开一步躲过皓月推他的手，随后以退为进一脚接近，手掌“轻轻”推出。

“噗!”

瞬间皓月脸色惨白，连退十几步才停下。

“啊抱歉抱歉，忘记你受了伤，没弄疼你吧？”

黑十分关心的看向皓月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捂着胸口，皓月有些气短的说道，虽然对于黑知晓他受伤一事有些在意，但此时他也没时间多问别的了。

“我?我能用什么目的？我只是很好奇你在做什么而已”

“毕竟……你突然说你的女儿让我很奇怪呢？”

摸了摸下巴，黑自顾自的说道。

“你!知道的吧……不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皓月冷冷的看向黑，一把青色长剑突然被他握在手上，明明琴所发的消息说面眼前这个黑发男子自称含月在他手上，可这时他又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因为你不是没有女儿吗？”

双手环胸，黑歪着头说道。

“现在滚开，或者……死!”

皓月举剑指向黑，他已经不想再和黑继续绕下去了。

“我说啊，别这么凶嘛，毕竟……”

从怀中摸出一个笔记本，黑诡笑着说道。

“一不小心把这个弄坏了就不好了啊。”

“你!很好……你很好，我会提着你的头去好好和奏者说说的。”

皓月的眼神已经完全冰冷且充满了杀意，看来的确是眼前这个家伙闯入了自己家中并让琴通知自己来这儿的，但为何又装作不知道含月的事？

“是吗？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所谓的女儿……究竟是什么？”

黑没有在意皓月的威胁，低头开始翻阅着笔记本。

“哼！”

快速逼近黑，皓月双手握住长剑横扫而出。

“砰!”

一条黑色的触手从黑的背后伸出挡住了长剑，看起来十分柔软的触手却让皓月感觉一剑砍在了坚硬的金属上。

“根据你这上面所写的来看，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女儿啊……”

而黑没有去看袭来的皓月，只是不断的从怀中摸出一本本笔记本自顾自的一边翻看着一边说道。

“你……说什么?”

皓月皱起眉头。

“我说，你所记载的往事上面，并没有所谓的你女儿存在着。”

拿着笔记本轻轻晃了晃，黑将它递给了皓月。

“这……这不可能!”

皓月立刻丢掉长剑一把夺过笔记本翻看起来。

“不……不对……”

皓月快速翻完手中的笔记本，但所能看到的只有已经被改写的过往，他将黑手中的笔记本全部抢来丢在地上，然后俯下身来一本一本的查看着。

黑低下头看着跪下翻看笔记本的皓月，他清楚他为何会这么着急：作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视含月的人，却突然发现有关含月的一切正在慢慢从脑海内淡去，当然会感到恐慌，不过当他完全忘却之后……嘿嘿。

“这……不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皓月表情越来越凝重，所有笔记本上的字迹皆是自己的没错，但是内容……绝对有问题。

“还差一点么……嘛，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黑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什么，身子向一旁闪开，躲过了从背后刺来的利刃。

“大人!您没事吗？”

戒备着闪出十几米的黑，清醒过来的琴收回匕首单膝跪下十分关心的询问如同着了魔一般不断抓起笔记本翻阅的皓月。

“琴……琴!对!你告诉我!含月……含月在哪里!”

皓月直起腰来，双手抓住琴的肩膀剧烈摇晃着问道。

“等……大人……”

琴有些疑惑的看着皓月，她睁开眼就看到他在砍向那个奇怪的黑发男子，而且此时的她完全忘却了含月的存在。

犹豫两秒，琴小心翼翼地问道。

“含月……是谁？”

“是谁？含月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

皓月愣住了，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琴，他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却，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想起来，就算自己再怎么告诉自己那是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的事情，依旧无法想起一点。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默默地看着准时出现的琴成功给予皓月的记忆“最后一击”，黑扭头看向那栋别墅。

包裹着别墅的结界缓缓消散开来，黑回过头看向正在不断思索的皓月，几道黑色长枪缓慢的凝形射出。

“当当当!”

丢弃的长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上，皓月挥舞长剑将黑色长枪被尽数挡下，站起身来的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黑。

很……奇怪的感觉，刚刚黑的攻击慢的就像是在故意打断他的思考一样。

“琴，我为何会在这里？”

冷冷的看着黑，皓月没有看琴。

“大人，是这位先生让我通知您前来。”

琴依旧单膝跪地低着头。

“那么，你有何事？奏者的……从者?”

皓月看向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只手捂着额头，黑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

皓月有些奇怪，眼前这个家伙应该就是自己前不久去奏者哪里看见的下仆吧，等等，去奏者哪里做什么？

“我在笑你原来也不过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眼看着皓月再次思考起来，黑出声打断了他。

“你什么意思？这些为什么会在这里？”

皓月注意到地上的笔记本，他似乎忘记刚刚明明是自己丢在地上查看的。

轻轻摇了摇头，黑不在说话了。

真是可悲啊，明明先前是那么的拼命，但在“世界规则”面前，凡人的努力依旧只是个笑话：无论皓月怎么去珍视含月，只要“世界规则”完成他对含月的认知模糊化，他依旧还是会忘了含月。

虽然是按照自己计划来的……但还是有些不爽啊！

无数黑色长矛在身边浮现，黑抬起一只手来。

按照顺序来的话，忘却含月后的世界会开始编织新的过去：含月不存在的过去，到那时连皓月来此的目的会强行变得与含月无关且合理化，让含月完全的成为不存在之人，而这些也只是为了让含月完全心死，放弃活下去……

毕竟直到含月放弃活下去之前的最后一秒，她依旧有着能改变“世界规则”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展开攻击，那就说明……”

一步踏前，皓月双手握剑举过头顶。

“你是敌人吧！”

用力斩下，一道巨大的青色剑气瞬间临近黑。

控制黑枪挡在身前组成了一个盾，黑调整了一下姿势。

“轰!”

黑枪组成的盾牌瞬间被击碎，余下的力量直接将黑击飞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入别墅内。

“别让任何人进来。”

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皓月估计整个别墅区都能听到了，他向琴吩咐了一句后便快速突入破了一个大洞的别墅。

，

扫了眼身前龟裂的墙壁，皓月警惕的回过头看向四周，被他击飞的那个人撞碎了四道墙壁明明是应该停在这里，但此时却不见他的踪迹。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皓月身后，并伸出一只手缓缓靠近背对着他的皓月，而皓月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到。

手离皓月几厘米时，皓月的腋下突然向后刺出一把长剑。

“噗!”

确实感受到有刺中的感觉后皓月另一只手向后面有目标的抓去，“正巧”抓住了偷袭者的头。

转过身来，皓月就这样捏着黑的头将他举起，另一只手握着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卡在墙上。

“现在，说吧，谁派你来的，奏者吗？”

冷冷的盯着没有似乎没有了反抗能力的黑，皓月出声说道。

“嘿……嘿嘿，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沉稳啊，看来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因为你的女儿才情绪不稳定的啊……”

黑嘴角微微上扬着，却看不出是在笑。

“第一次见？女儿？”

皓月有些奇怪的看着黑，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等等，为什么我会认得他？是因为他是奏者的从者？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我明明最近都没有去见过那个家伙……不对，似乎是去过的，是为了……什么来着？

黑看着不断思考的皓月，双手突然同时抬起抓住了皓月捏住黑脸的那只手，而被长剑刺穿的伤口内涌出黑色的浓稠液体顺着剑刃爬向皓月握剑的手。

“哼，死吧。”

冷哼一声，恐怖的魔力直接顺着剑刃爆发而出，直接将黑连同后面的墙壁一起炸开。

“仅仅这样可不够哦……”

黑在半空中摆正身子稳稳地落在皓月对面，被炸出的伤口此时也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缓缓蠕动修复着，期间皓月没有看到他流出一滴血。

“你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人类啊。”

皓月双手握剑，有些凝重的看向黑，这个家伙受到那种伤害居然都没事么……

“谁知道呢……”

黑耸耸肩，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一扇门。

皓月很想这时直接突进再次对黑发动攻击，可黑看向的那扇门后突然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让他没敢上前。

“奇怪，明明吩咐过琴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的……”

“咔嚓。”

门把手动了，皓月双手握剑调整了一下姿势以防止可能到来的袭击。

而黑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此时的他不仅伤口消失了，就连破损的衣物也完好如初。

“那个……恶魔先生？发出这么大声音的是你吗？”

门被拉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从里面探出头来观望着这边，她似乎是刚刚正在洗澡，发梢还有些许水滴。

因为皓月身后那个透光大洞的缘故，小女孩一眼就发现了他。

“父亲？父亲大人!”

小女孩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向皓月跑过来。

皓月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这个人……好熟悉……

然而还没等他去多想，一道跟着小女孩过来的身影引起了皓月得注意。

“对了，恶魔……如果这个家伙是魔族的话那么能接住我的攻击也不是那么奇怪了，而这个小女孩……肯定就是他用来分散自己注意力的。”

虽然心中总有些无法言语的怪异感觉，但皓月作为一个果断的人瞬间就做出了该有的应战反应。

“滚开!”

一掌拍在那个陌生小女孩的脸上，将她打飞到一边后，皓月的剑刺向了她身后的黑，如果直接刺向小女孩的话会减缓他攻击的速度，而且也可能导致长剑短暂的无法再次攻击。

黑停下了，准确的说在皓月一掌拍飞小女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停了下来，顺带还消无声息的后退到原来的位子。

“唉？”

小女孩费力的撑起身子，她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皓月。

“呐……呐父亲大人……为……为什么？”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小女孩此时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她的声音颤抖着，配上那可爱的容貌显得楚楚可怜。

不知为何，皓月感觉很难受，非常难受，但又不知这份难受究竟是因为什么，但他没办法去询问含月，因为这时的黑如同故意一般散发出了恐怖的压力，让他不敢分神。

“滚出去，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眼前这个黑发男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现在的他可没时间管其他的，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她驱赶出去让琴拦下吧。

“等……父亲大人……你真的……”

小女孩朝着皓月爬动几步，伸出手一副想要靠近他的样子。

“我再说最后一遍……”

“滚。”

黑依旧盯着黑，但是剑刃却指向了向他靠近的小女孩。

“要听大人的话啊，毕竟你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黑笑了，笑的那么柔和……与冷漠，让一直戒备着他的皓月有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啊……啊……对不起……我果然……不该回来吧……对不起……”

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小女孩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话能说，但是她现在只感觉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呕……”

终于，她没能忍住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如果持有魔力可视之瞳的武藏在这里就会发现，在小女孩的呕吐物内有着些许肉眼看不到的黑色魔力如同蛆虫一般蠕动着。

眼角余光看到小女孩这副可怜的模样，皓月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痛，但每当他想扭头去看她时，对面的黑都会“恰到好处”的给予他十足的压迫感。

“听不到吗？滚啊!”

皓月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他恶狠狠地看向趴在地上的小女孩，有些愤怒的吼出声，他已经搞不懂眼前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不是黑用来分散他注意力的了，如果是，那么他成功了。

“是……”

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小女孩最终没有说出来，她有些勉强的站起来，任由眼泪流下，然后跑……逃离了这个地方。

“糟糕……忘了那个家伙!”

皓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视野重新移向黑，但却发现他此时也不见踪影。

“别忘了看照片。”

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皓月举剑向后斩去，但却什么都没能斩到。

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但黑这次消失后就没有在出现。

“对了……那个女孩!”

等了一分多钟黑依旧没有出现，皓月立刻就向外面跑去。

“大人？”

看见皓月出来，琴立刻走上前来。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青色头发的小女孩出来？或者刚刚那个黑头发的家伙!”

皓月的双手胡乱比划着，此时的他有一些混乱，怪异的情感一直缠绕在自己心头，但他就是无法理解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没有。”

琴确信道，刚刚的确没有任何人离开。

“可恶……对了照片。”

见琴这般确信，皓月也不在过问，他转而去思考黑离开前所说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照片是……是那个吗？”

无意瞥见地上的笔记本，皓月似乎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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