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平日愈是平静,情绪失控之时,却愈是震慑人心,凌悦看着面前,流泪却不自知的周姚,听着她口中所说的言语,感受着语气之中的微微颤抖,左脸处仍是有些火辣辣之感,但凌悦却并未在意,现在面前女子的模样,便就如周姚自己所说,令人,心生怜悯
凌悦静静的与周姚对视,看着周姚眼中那溢于言表的厌恶与恨意,凌悦缓缓站起,想必在她的眼中,自己与屠城的御军,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凌悦站起,随后来到周姚身旁,轻轻压了压周姚肩头,将其强行压于木床之上,周姚死死的盯着凌悦,几次想要挣开,却是未果,待周姚坐于木床之时,凌悦缓缓向后退去一步,看着周姚
“你恨我,理所当然,我自是不会请求你的原谅,在你看来,我与那手沾凉城义军鲜血,或又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并无多大区别,或又是,过之,而无不及”
周姚并未回答,但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眸,却是无比肯定的回答了凌悦,恨之,入骨!
凌悦沉吟片刻,将木桌之旁的木椅拿起,放于床前,随后坐下,平时周姚
“你可觉得,我无时无刻不在谋划,我的所有言行,皆是有着我自己的目的”
周姚仍是没有回答,情绪却已不是之前那般的失控,泪不再流,神色平静,双目死寂,凌悦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两人的交流,便如一个是戏台之上的丑角,一个是看穿一切的看客,至少,若有外人,此时看起来,便就是如此
“我接下来说的言语,你可能根本不会听,又或是听了,却又不愿去想,但我仍是要说,我不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词,对你,我并无欺骗之意”
凌悦看着周姚,目光清澈,神色平静
“我以你师傅性命,要挟于你,将你带至此处,原由,你也明白,便是我的小姐,若是无你,我小姐便有忧患”
周姚看着凌悦冷笑一声,仍未言语,但其眼神,却如同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凌悦神色如常,继续缓缓说道,便如他之前所说,有些话,他知周姚根本不会去听,又或是听了,却不愿去想,但他今日,仍要说
“我小姐常说我喜欢说道理,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并不觉得遇事说道理,有何过错,若今日我们角色互换,你为救你师傅,而将我要挟至此,你可会觉得有错?”
周姚双眼眯起,看着凌悦,忽然开口
“不要用这种话来与我说,你便是再如何说,你终究是你,而我也终究是我,你的小姐如今安全,而我师傅却是生死不知,你现在与我说这般话!有何用!”
凌悦看着眼前的周姚,却是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
“对,事已至此,我所说,皆是无用,这便是你认为的道理”
凌悦缓缓伸出手掌,轻轻的指向周姚,而后又指向自己
“我觉得你刚才所说之言无错,那么便是道理,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么便又不是道理,我与你讲道理,你不与我讲道理”
凌悦顿了顿,随后笑看向周姚
“那为何,你我如今身处此地”
“你!…”
周姚猛然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凌悦,眼中尽是恨意
“你如何有脸问我!”
凌悦亦是站起身来,却是比周姚高了近一个头,目光看向周姚,凌悦继续说道
“我可以讲道理,也可以不讲道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而我,在大多数时候,是愿意去讲道理的,但…”
凌悦顿了顿
“若是涉及到我的小姐,却绝无道理可讲,所以,凉城之时,我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让你助我”
周姚抬头看着凌悦,眼神依旧冰冷空洞
“你是想说,你是个讲道理的好人?”
凌悦摇了摇头
“我从未觉得我是什么大善之人,我也杀过人,我也有不讲道理的时候,若是按你所说,我绝非是什么好人”
“那你在我面前,这般嘴角,装模作样作甚!”
周姚眉头皱起,看向凌悦,满脸厌恶,凌悦轻轻叹了口气,周姚的性子,过于偏执,绝非是几言几语,便能说服
“我与你再说最后一些话”
“我从未有在你面前装模作样,我或许在不同的人面前,言语皆会不同,但变化不会大,你今日所见,便就是我平日应是的模样”
“你在此处已为事实,我于军中亦是如此,我与你也算相识,虽相识之由,却只会令你怨恨我,但日后应是还有许多时日要留于此处,我不想每次过来,你都是这般”
“天下道理千万,但要不要遵循,却是自己所愿,大义,大是,大非,这种,太过于虚无缥缈,你无需去想,我却只想让你明白,那些最根本,但在我看来,却是最正确的道理”
凌悦说完,深深看了周姚一眼,随后看向身后木桌,木桌之上,却是并无纸笔,凌悦回身
“不管你如何想,今日起,我便会教你识字,你闲暇之时便在纸上写写,我小姐在这方面,却是令我有些看不懂,但你,应是与常人一般,若是识了些字,便可以去翻翻书,此事我会告知杨庆,你若是想要何书,直接去书房拿便是”
凌悦转身,缓缓向屋舍的木门处走去
“若是你有朝一日,能悟出什么能说服我的道理,我便让你在我心口刺上一剑又如何”
“哐铛”
身后忽然穿出木椅倒地之声,却是周姚碰倒的,周姚双眼紧盯凌悦
“此话当真!”
凌悦并未回头,摇着头苦笑了两声
“自然当真,所以便多识些字吧”
缓缓走至门前,凌悦回身看向周姚
“我去杨庆那边,给你讨要些纸笔”
周姚站于倒地木椅之旁,沉默不语
欲改人本性,何其难矣,欲改人本心,何其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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