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葬了杨庆,院中此刻,算上凌悦,还余四人,凌悦将石头轻轻压于泥土之上,而后站起身来,低头看着仍是蹲于榆木之前的张和,开口道
“日后,你与旁人,无异,我不会对你有偏见,却也不会偏袒于你,你曾经是杨庆最信任之人,但却不是我的心腹,今日起,你便就是只是千夫长,张和”
张和闻言,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凌悦,凌悦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实我有许多想知道的事,若如御军之中,有多少眼线,又或是那些的千夫长,百夫长的性格,可此时,却是仓促,由不得我再如此准备,便也只能将我认为是迫切的事先行完成,再考虑其他的东西”
张和沉默,待凌悦声音停下后,又再过了一会,看着凌悦说道
“有些事,魁首已是对我说过”
凌悦一愣,随后沉默,过了好一会,方才开口
“我不管是做何事,皆是会去考虑那最坏的结果”
张和的目光从凌悦身上收回,而后低头看向那榆木的根茎处
“如今,已是最坏的结果了”
凌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而后转身
“或许于你,是最坏,于我却不是,我所想的最坏…”
终是没有将心中担忧的事情说出口,凌悦觉得却是并没有这必要,又或许是,有些事,自己知道,便就够了
“你回吧,晚些时候,我会回演武场,杨庆既已告知于你,那么此行若是你能活着回来,此地,便可常来看看”
张和沉默,神色犹豫,却终是对着凌悦双手抱拳,而后转身离去,凌悦长长呼出一口气,看向院旁的一处屋舍
“这几日,可有好好的识字”
本就被开了一条缝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周姚面无表情的缓缓走出,目光于凌悦身上停留,而后又看向榆木之前,那刚刚被压实的石块,一抹极为复杂,且意义不明的神色于她的眼眸深处,一闪而逝,但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那张脸,便又如同平日一般的淡漠
周姚走至凌悦身前五米处,停下脚步,看着凌悦,语气近乎于质问,却是没有起伏
“你杀了他”
凌悦看着周姚
“也可说是他杀了他自己”
“那你如今,可便就是这里的主人,那名为杨庆的将军,所有的一切,可是都由你接过”
“若是照着规矩,确实如此”
周姚沉默,垂于身侧的手掌却是忽然紧紧握起,微微颤抖
“那你,如今,这离安之中,可还会像初来之时那般,担忧处境”
凌悦皱眉,向前踏出一步,却是在脚掌未落地之时,便又收了回去
“你在害怕?”
周姚那垂于身侧,握着的手掌忽然松开,片刻后,却又如之前一般握起
“那我于你,可是没了作用,你可是又会将我同那些家丁下人一般,去那管账的丫头那儿,领了些银两,便逐出府去”
周姚神色愈发冰冷,咬着牙,死死盯着凌悦,一字一顿的说道
“又或是,将我直接杀于此处!”
周姚手指向院中榆木
“他将我们带至此处,你虽一直与我说,你于离安处境堪忧,可我却也看得出来,这人是在帮着我们!”
“可如今,你却将他杀了!他的地位!钱财!权势!皆变成了你的!你可是为了你自己,和你口中的小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的血,就像那冬日深井一般,让人只觉彻骨寒意!”
凌悦看着面前的周姚沉默不语,而后缓缓向些周姚走去,周姚身体微微一颤,却是又马上恢复了正常,而后,一抹冷笑浮现于周姚的面庞之上,终于,要动杀心了吗
凌悦来到周姚面前,低头看着那对无神的眼眸,随后抬起手,向周姚伸去,周姚双唇紧抿,死死的盯着凌悦,那只手,最终轻轻的放在了周姚肩头
“你于我来说,并非无用,我与你说过,从今往后,我不会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我不知你为何会这样想,我也不会去解释,你如何看我,我在你心中,是何样的人,我也不会在意”
凌悦顿了顿,将放于周姚肩头的手掌缓缓收回
“接下来的一个月,又或是更久,我不会呆在此处,我要去夏国的边陲,那里会死很多人,但我,应是能够回来”
目光越过周姚,看向府中帐房,凌悦轻声说道
“你便就呆在这里,小环会留下来照顾你,此地安危,无需担心,我临行前会去面见王上,另外我会留下一名军士,与你们共住于此,想必寻常的事,她应是也能处理,府中已是无人,小环既管着帐,想必也是识得一些字,黑应也是识字,你若是想习得更多的字,请教她们便是”
凌悦此刻的语气比之平日,柔和了许多,但周姚却并不领情,仍是死死的盯着凌悦
“莫要再这般假惺惺的作态!!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为何要这般侮辱我!!!”
周姚的身体随着口中的言语,开始微微颤抖,随后,竟是流泪了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你…你现在…你现在是武魁啊!!这是武魁府啊!!我这样…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又怎么杀得了你!!为何不杀了我!!杀了我!为何要给我希望!!为何要让我觉得,你什么都没做错!!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周姚忽然冲至凌悦身前,重重一拳,向着凌悦胸口砸去
“咚”
一声闷响响起,凌悦仍旧站于原处,周姚的指节,却是直接破了,几道血痕,出现在了周姚手背上,周姚却是如若不知,又是一拳向凌悦挥去,凌悦张开手掌,挡于身前,将周姚挥出的拳头接住,而后,默默的看着周姚
“我不会杀你,或许某日,你已无用,又或是某日,你识得了这天下所有的字,我也不会杀你”
周姚死死的看着那块遮住凌悦面庞的面甲,咬牙想将手抽回,却是如何也抽不回来,待手中挣脱的力气小了许多,凌悦轻轻松开五指
“为何!为何要这样待我!”
凌悦这次没有再去看周姚,而是走过其身旁,向着帐房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怜悯你”
“我只是在还,在还一些,我无心,又或是无意便欠了的一些东西”
凌悦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背对自己的周姚
“或许何时,能见你欢颜,我便会觉得,我欠的东西,还了大半”
周姚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忽然回头
却是已是看不到那道身影了,衣衫已被秋雨所湿,周姚却仍如不知,在这院中,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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