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

真的忘记了吗，真的彻底的消失了吗？

但过往，那些发生的事实，那些真实的一切，从来都没有从他的心中抹灭。

只是这一切，再也不能够出现在他的心中，能够存在的只有在那心中最深的地方，那永不见光日，永远被尘封的地方。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呼吸，他都记忆深刻，能够宛如正在经历一般的看的一清二楚。

那日，他正如往常一般，光着脚坐在二楼的窗户上看着街道上的人流，或是又拿起那本被自己所钟爱的书。

他都未曾去想过，是否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此刻的一切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完全的没有了这样多余的疑问。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于明白了吧，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切都一清二楚，在当初那沉入湖中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在酒馆中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预想一般的顺利发展，他并没有对此感觉到任何喜悦或是满足。

这些能够有什么满足感呢？这一切又有什么成就感呢？这一切都并非是他所感兴趣的也不是他想要去做的。

现实，是十分残忍冷漠的。

哪怕是看上去自己还有两个走的近的人，但连她们自己都明白如今这样的三人是如此的举步维艰。

谁都无法再更进一步，看似汉妮似乎有所进展，但却是最难以接近他的人。

就站在他的身边，这样就足够了吗？她都明白自己得到一些，就渴望更多。

似乎是明白，也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的，寻找自我，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但此刻，却多了些迷茫。

因为缺失，因为我有所缺失，因为什么的存在，让我并非那么纯粹。

一个由谎言支撑起的自我，终究有崩塌的一天，但或许我宁愿自己一直深陷其中。

………………………

在我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或许是有了什么情况。

我不清楚她的身份，只是知道她对于自己有着各式各样的利处，就像是个好用的工具一般。

她带着面具，恭谨的走到自己的身边，即便是隔着那不知材质的面具都能够感觉到面具下情绪的高涨和呼吸的急促。

她就说了几个字，不长不短，足够表达清楚重要的信息。

“她失踪了。”

就好像针扎一般，从每一个没空刺入，又像是一记重拳打在胸口将肺里的所有空气都给挤压出去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照顾她的两个同伴，遇到了太多人的牵制，所以就被人趁机带走了。”

悔恨，他心中立刻翻滚出来的强烈情感，就是悔恨！

对啊，无论是这些身份不明的人为什么找上了自己，她们有多么的有用，但终究是不会像自己这样用心。

“她在那里！”

周围的空气冰冷刺骨，从所能够接触到的任何一寸肌肤挤压而来，即便是尽力的去压抑，也能够感觉到这想要撕裂所见一切的情绪。

她告知了自己她如今的位置，奈吉尔点点头。

不留下任何嘱咐，在她们的注视下默不作声的推门而去。

她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是又接到了什么委托吧。

但却有些不同，她们能够感觉到，他眼中仿佛有什么崩塌一般。

看着奈吉尔离去的身影，那个人并没有跟随而去。

摘下面具露出自己好看的面容，她的脸有些绯红，哪怕是告知他的是对于他而言有些难以承受的坏事。

如果不是大人们如此决定，她真的不想看见这一幕，虽然满是愤恨与悔恨的他也是让人如此的着迷，但终究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自己，没办法去左右这些事，她戴上面具，消失在街道某处的阴影中。

………………………

他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做了什么，才来到这里。

被驱使着，用能够想到的最快的方式，不计手段的来到这里，他确实是做到了。

因为人是懦弱的，在被恐惧击倒之后，他们便会十分轻易的妥协，他并没那些传送他的人们痛下杀手，哪怕是只需要一秒也只是浪费时间。

但到底花了多久，他不清楚。

在一片森林中，有一座古堡，他不知道那是谁建造的，也不知道归属于谁，更是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什么。

这一切在他眼中都不重要。

古堡守卫森严，光是大门就有好几十人看守，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但却如同纸张在利刃前一半，他们的身体轻易的被裁成了两半，他连驻足感叹的想法都没有过。

毫不犹豫的，朝着他能够感觉到的方向前进。

他们叫喊着，他们冲了上来，在月光下那些刀刃反射着蓝色的月光，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看上去是如此的冰冷。

但人也是脆弱的，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是难以战胜的强者，但也好像风中的残叶一样只能够随风而舞，随风而落。

黑色的雾气在他的周身弥漫，沿着地面蔓延爬行，从他们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越过，在他的指尖流转。

他的心，没有任何黑色的血液，没有任何残破的肢体，没有任何的哀嚎。

狄丽莎！

他不断的在心中呼唤，他的眼中仿佛都是她的身影。

‘我会……我已经……忘了她………’

谎言此刻都完全崩塌，为了让我能够走出那痛苦，我所为自己编织的谎言，破碎了。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对她的一切都没有过一丝的褪色。

她的身影，又出现在心中，她的声音，她的举动，都历历在目。

泪水，从他的眼角滚落，红色的竖眼中满是痛苦与爱意。

还有，隐藏在对她情感之下的，凶恶！

死亡， 恐惧，哀嚎，寂静！

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自己的身前倒下，他们的生命都终结在那黑色的雾气之中。

推开了最后紧闭的大门，他们费尽心思用所有能够想到的方法来让这门无法被攻破。

护卫！护卫！一个男人大喊着！但他的护卫还剩下几个呢？他甚至都没有想过。

恐惧，看见了，他眼中充满了恐惧，他还在后悔，自己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事。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

到此还故作镇定的威胁自己。

他没有理会，那个男人自己就颤抖着瘫坐在了地上，原本拿着的刀也掉落在地上。

他来到狄丽莎的身边，破烂的衣物和身上的淤青告诉着奈吉尔她生前所遭受的痛苦。

而生命的温度，也从她的身躯中流失殆尽。

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奈吉尔抚摸着她的脸颊。

“明明我们，都那么爱着对方，却为什么把彼此越推越远呢？”

“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结果，我们明明可以再努力一下。”

“我没有怪过你，没有恨过你，我一直都爱你。”

…………………………

“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许你就不会有这么多悲伤吗？”

哪怕是自己多么的炽热，也无法让她变得温暖，也难以听见她对自己诉说任何言语。

她已经离开了自己，留下冰冷的身躯。

此刻，孤独才真正的充斥着自己，那失去了一切，那一无所有的感觉，那无力的感觉。

“放心吧，我会让你回来的……………”

奈吉尔抱着狄丽莎，离开了古堡。

那个男人在死前，还以为自己幸运的活了下来。

用威胁的犯法，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才让那些神官将自己传送。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教国，他所知的唯一的希望便是堪称奇迹的复活魔法。

她的身体，从僵硬再到柔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抱着狄丽莎，站在教国最大的神殿前，周围的人都充满警戒的看着他，因为奈吉尔周围那些黑色的雾气一直在散播着不详。

进入到神殿中，那些神官们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从来没在这里见过如同自己一样的人。

在提出自己的请求之后，等待了片刻，来了几个女人。

按照她们的要求，奈吉尔将她放在了纯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石台上。

似乎是确认了她的状况，她们交流了几句点点头仿佛决定了什么一般。

她们也开始着手于魔法的仪式准备，快了，你就快要回来了。

他都已经不再关系那宛如奇迹般的魔法，他的心只剩下她而已。

或许，这就是奇迹吧，一个已经逝去的人在这魔法中，逐渐的开始有了生机。

她的心脏，又开始拨动，她的脸也有了血色。

身体上的伤也逐渐的消失，此刻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安静的沉睡。

知道最后，她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意识因为才活过来的原因，她现在所看见的一切都并不会被记住，哪怕是奈吉尔在她的眼前，她都未曾看见。

此刻，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他宠溺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或许，此刻心中有太多她复活的喜悦，但也有太多的悔恨。

驱使着心中那些黑色的情绪弥漫，她回来了，但不代表这一切就此终结。

为了不再让你有任何的困扰，为了不再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要让那诸国，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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