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流水而去

看着桥下的河水穿过这桥，弯弯曲曲，穿过了那城墙从西流向南。

“法尼萨的风景，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虽然有许多的房屋遮挡，但依然能够看见远处彼得大教堂的尖顶。

这座城市一直都很美，从千百年前到如今依然如此，走过了漫漫时光，两人所见的城市虽然不是千年前的法尼萨，但它依然是它。

“曾经，从四面八方各国涌来的信徒来到这里，他们临听着教皇陛下的训诫，而如今越来越多的人背弃了对神明的信奉。”

她的目光注视着流水，这对她来说自然是罪过，但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信奉神明。

“我也不信。”

艾雯笑着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她想生气似乎都是没办法生气的状态，她就那么笑着看着他。

“我现在连生气的心都没了……..其实我才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不信神，明明是我们的造物主，却要背弃他，哪怕只是为了上天堂才信奉也好………”

这样的话，真不像自己说出口的话，但这确实是她所希望的，哪怕是只是那么脆弱的信仰，只要人人都信奉着神，一定，虔诚的信奉者会越来越多，彼此互相影响直到最后所有的人再无人会背弃神明。

“祂没有创造我，我能确信的就是这件事，祂没有创造我，就好像你父母才是你的创造者一样，祂没有创造你。”

“可是，他创造了我们的始祖，没有最初的祖先就没有如今的我们，那我又怎么会有父母呢？”

一时间，奈吉尔陷入了纠结之中，艾雯深知，没有人能够对此有任何的反驳。

“可是我，就是认为祂不是，哪怕是我也绝不会感激祂。”

“就算一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也应该感激他们给予了自己生命吧？”

艾雯一直都看着奈吉尔，他的嘴角有些翘起，但却是轻蔑的微笑，他对神明的轻视没有任何的掩饰。

“我之所以活着，全都是因为我自己，吃饭，睡觉，呼吸，杀人，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在做，排除问题的都只是我而已，所以我才从来不觉得，我的世界中有什么我必须要感激的神。”

“真是，让人难以反驳。但是，你难道就不想上天堂吗？”

“谁能证明，天堂存在呢，况且我从来都不在乎死后如何，比起来我更在乎为了什么而死。”

他的眼睛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稍稍对视，他在表达什么，她又能读懂什么，就无人得知。

“为了什么而死，这个问题其实不怎么好。”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很难用自己的那一套说服别人。”

“对，而为了神，所有人都能一样。”

“这样我更加厌恶，就好像不让你选择一样。”

“不，其实这就是我们的选择，选择为了崇高伟大的神而死，而灵魂则会进入天堂得以安息。”

“所以，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好的你，也知道无法说服别人的你，却在试图说服我，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跟你说这些话题就是了。”

“你才明白这是在浪费时间吗？我其实不觉得女人这么迟钝的。”

“你只是在骂我而已，算了，我今天真的一点都不想计较任何事。”

不然的话，在他说自己不信神的时候，身为异端审判庭的一员，她就必须要做些什么。

只是自己真的不想做任何这样的事，只是因为自己觉得这个人十分的特殊，以至于他明显就不是信徒却进入了审判庭一般。

既然连那些大人物都不计较，她就更没有找事的理由了。

“很奇怪，明明，前几天你都对我拔剑了，你发了很大的火，现在却就在我旁边跟我聊天。”

“因为我愿意放下，因为我想要真正的认识一下你，你看今天我就没有说那些引诱你的废话吗？”

“呵呵呵。”

奈吉尔笑着点点头，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也意识到那些话只是废话而已。

可是，她让人得知，与自己所处距离如此之近的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很奇怪，为什么呢。”

“什么奇怪了？”

“我不喜欢主动去接触别人，可是，总是有人在不断的接近我，我从来都不喜欢。”

“我才，多半都是女人吧。”

“听上去很像自恋的话吗？”

“我只是觉得你在阐述事实，根据你给我的感觉而言。”

将手中**已久的花瓣丢入河水中，看着它顺着水流远去。

或许会一直漂流，或许会被什么给阻拦，他不知道。

“为什么，非要了解我呢，为什么非要接近一个不会和你相处很久的人呢，为什么非要接近一个讨厌你的人呢？”

好像要洞穿自己一样，好像剑刃一样的锋利，他想要看透自己的一切。

“因为我对你的好奇，根本无法抑制，你是我除了那位大人之外最能看上眼的男人了。”

“可真看得起我。”

“我觉得你值得就是了。”

两人的目光错开，或是看着远方，或是低头关注那流水。

“你在我的眼中，和这些路人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是要更加的讨厌人一点，因为那些路人很识相的不会来纠缠我。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想。”

“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明明我对你的评价那么高。”

“暧昧的话只会带来麻烦，我很讨厌那样的态度。”

“对那些人呢？”

“你总算是问了一个你很想问的问题了。”

“嗯哼？”

“因为弱小而死，仅此而已，我对他们的感想就是这样。”

“是普通吗还是说不同呢，你这样的回答真是让人苦恼。”

“我不怎么花心思在那些死人身上。”

“好，不说了就是了。”

随后，两人四处的闲逛，并不存在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游历在城中而已。

“为什么，你会住在那种地方呢？”

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他会住在那种地方。

只是去哪里玩乐自然很容易理解和接受，可他却住在哪里。

虽然那里全是好看又很随意的女人，但所有人都心里明白，她们终究只是泄欲的工具。

有谁会去娶一个妓女当妻子？只有妓女隐姓埋名到外地嫁给不知情的男人，从来还没有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娶一个妓女。

“只是想那么做而已，只是一个一时兴起的念头，然后我将它付诸实践而已。就好像，按理说我不会接受你的要求出来见你，我却一时兴起。”

“活的那么随性，很好吗？”

“谁知道呢。”

直到夜幕渐至，两人站在街角。

艾雯看着奈吉尔，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和他相处一天下来有什么收获，只有当自己在沐浴的时候，细细的去回味的时候或许才会有什么发现吧。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各自分路离开。

只有自己，在几步之后回过头看向那已经不见人影的方向。

或许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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