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穆克盒子

当伯伦奈斯响彻全城的报时钟敲过十下之后，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安东尼斯和格蕊丝面前。

车厢门开了，走出来的人看到安东尼斯稍愣了一下，但旋即就友好的说道：“请上车吧。”

这是水色泛音的团长霍恩！

一上车，格蕊丝就挨着霍恩坐下了，安东尼斯只得坐在格蕊丝对面。

“这是安东尼斯，我的助手和小弟。”格蕊丝向霍恩介绍道。

“哦，幸会幸会。”霍恩和安东尼斯握了握手，然而霍恩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根本没把安东尼斯当回事。

安东尼斯倒是也没在意霍恩对他的态度，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之前对跟战歌乐手合作表示极其愤慨的水色泛音团长现在却在带着他们去听本地最好的战歌表演。

一路上，精心打扮过的格蕊丝一直在跟身边的霍恩热情的谈天说地，而安东尼斯完全被冷落在一边。不过安东尼斯并没有生气，因为他也知道，霍恩目前来说是个需要被牢牢拉住的关系。

马车慢慢悠悠的走了快半个钟，终于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霍恩看了看窗外说道。

在安东尼斯眼前的是一栋外表非常不起眼的建筑——虽然它层数很高，但看上去却过于朴素。

“我猜，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地下层吧。”格蕊丝下车之后说道。

女人的直觉。

“是的，‘音符竞技场’确实在地下。地面上的正经演艺厅还是不太能接受战歌。”霍恩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

虽然“音符竞技场”这样的名称听上去过于的简单直接，但这个地方却并不像安东尼斯想象中那么粗鄙。

这里的装修丝毫不马虎，并且这里的食品和饮料都依然精致。

“唉，本以为十年前从这里走出来，就可以永远不再回来了，但是，现在遇到了你，我真的是只能破戒了。”霍恩用几乎是含情脉脉的语气对格蕊丝说道。

“那我可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了……在南海，不同风格的乐队合作是惯常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里是如此的泾渭分明……”格蕊丝脸上的歉意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让我明白了我这么多年极力逃避的东西其实是刻在我灵魂中的。我真的很希望我的乐团可以跟你们一直合作，但现在看上去似乎是不可能了，但我保证，我还会一直帮助你们……格蕊丝小姐，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我现在所做的不是完全错误的？”

格蕊丝用一个拥抱回应了霍恩的问题。

“我亲爱的团长，我保证如果湖畔少女有了美好的未来，所有慢歌的制作都完全交给你。如果我们能出名，水色泛音保证会红遍整个狼国！”格蕊丝揽着霍恩的肩膀说道。

跟格蕊丝贴在一起的霍恩再次变得脸色变得通红。

安东尼斯此时很想大喊“这样换来的‘美好未来’可让我幸福不起来……”，但是他最终还是“理智”的忍了回去，因为他也明白，在异国他乡，格蕊丝如果不做这样的牺牲，可能等待他们这群人的只有饥饿和贫穷。

在霍恩跟格蕊丝的谈话中，安东尼斯知道了为何之前格蕊丝提起跟战歌乐手合作，霍恩会勃然大怒。

因为霍恩曾经就是一名战歌乐手，是音符竞技场的常客。十年前，深感演奏战歌很难有前途的他断然舍弃了自己合作多年的队友，重新开始学习被官方大力扶持的传统民歌。因为天赋和努力，五年之后霍恩就变成了伯伦奈斯的一流民歌乐手，而后他组建了水色泛音并被伯伦奈斯市政府青睐——因为他态度坚决的表示对战歌的鄙视。

霍恩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任何跟战歌有关的事情，而跟战歌乐手合作更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他的做法等同于背叛了整个战歌界，让他跟任何战歌乐手打交道他都觉得极度的尴尬。

所以，在走进音符竞技场之前，霍恩戴上了一顶遮住了半边脸的帽子，他不想被这里的人认出来。

“如果发现你觉得合适的乐队，你就直接去后台找他们好了，千万别提是我带你来的这里。”

“千万别提是我带你来的这里”这句话霍恩其实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舞台上一个接一个的乐队在轮番表演着，但格蕊丝却一直没有行动。

狼国是战歌这种风格的发源地，这里的表演方式是最为正统的。虽然在玛卡莫斯也有战歌乐队表演——就在“美窝”的卡塔娅小屋酒馆，但安东尼斯却从来没去看过，因为卡塔娅小屋是八月夫人的竞争对手，为了给欧兰的母亲苏玛面子，黑曜之影的所有人都从未接近过卡塔娅小屋。

所以，这是安东尼斯第一次观看战歌的现场表演。狼国的战歌乐手的装扮都很类似：披散的长发，通身的皮装外加满脸的彩绘——据说这是古时候战士的造型。

而战歌这种音乐风格本身也特点鲜明：节奏强烈，低音部分非常突出，歌手的演唱方式接近呐喊。

安东尼斯有点好奇这种粗野的音乐风格如何能跟湖畔少女“活泼可爱”的定位搭在一起。

“格蕊丝，这么多乐队没有一个能引起你兴趣的么？”当第八支战歌乐队走下舞台之后，霍恩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他们都很好，但这些乐队的成员都太多啦。我们肯定雇不起他们。而且他们都长得太吓人了，我们一群姑娘在台上唱唱跳跳，后面如果站的都是长成这样的彪形大汉，这未免看上去太奇怪了，而且观众也会更关注他们。我在等一个人数少点而且长得不那么起眼的乐队……”格蕊丝看上去非常沉得住气。

“这……不太可能会有这样的乐队。战歌乐队至少需要四个乐手，而且打扮成这样也是规矩。你说的那种乐队……我觉得不存在。”

然而，上场的第九支乐队立即就完全驳斥了霍恩的话。

因为这个乐队的成员只有一个人，而且他也没做任何装扮，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微胖年轻人；而且，他没有拿任何乐器，而是推了一台机器上来。

“大家好，我是德洛兰·穆克，我今天带来了新作的两首……”

这位年轻乐手的话还没说完，观众席里就响起了一片嘘声。

“原来德洛兰·穆克就是他啊……”霍恩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很出名么？看上去观众不怎么喜欢他啊。”格蕊丝问道。

“应该说臭名昭著吧。之前报纸上有文章指名道姓的骂他自以为聪明其实是个欺骗观众的无耻之徒。我是真没想到都被骂成这样了他还敢上台表演。”

“欺骗观众？怎么个欺骗法？就因为他是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没打扮成那种吓人的模样？”格蕊丝看来对这位臭名昭著的德洛兰·穆克很感兴趣。

“看到他那台机器了么？他不是用乐器演奏音乐，而是操纵那台奇怪的机器来发声。观众花了钱是来看有血有肉的乐手而不是冰冷的机器的。而且他的演奏完全没有观赏性，他就站在那里按各种按钮——你说，观众买了票进来看到这么个家伙，肯定觉得上当了啊。”霍恩的语气中也满是对德洛兰的鄙视。

“那他的音乐到底好听不好听？”

“我也没听过啊，他这不是马上就要开始‘演奏’了么，咱们好好听一下。”霍恩指了指舞台说道。

德洛兰·穆克果然只是在按机器上的各种按钮，但令人惊讶的是，那台看上去非常粗糙的机器还真的发出了音乐声。

是纯正的战歌风格，音乐并没有因为是出自一台机器而变得古怪起来。

“听上去还不错啊。”格蕊丝说道。

“嗯，中游偏上水平。”霍恩做出了专业的评判。

但，尽管这位德洛兰的音乐并不差，在他演奏完第一首歌，正准备开始第二首的时候，观众中却有人大喊：“带着你的机器滚蛋吧，骗子！”

这句话起了一呼百应的效果，几乎所有的观众不是一起喊让德洛兰滚蛋，就是使劲的嘘他。

德洛兰看来已经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他既没有尴尬也没有气愤，而是从容的拖着机器走下了舞台。

“就是他了。后台怎么走？”格蕊丝还没等霍恩回答她的问题就直接冲了出去。

一个钟以后，德洛兰·穆克已经带着他的机器跟格蕊丝和安东尼斯在市政厅大楼的演艺大厅里讨论如何给湖畔少女伴奏的问题了。

乐队只有一个人，音乐水平也不错，而且由于年轻且名声太臭肯定不会讨要高价薪酬，这的确完美符合格蕊丝的要求。她并不在乎是真人演奏还是机器发声，甚至这种伴奏方式反而不会抢歌舞团演员们的风头。

而德洛兰虽然被从舞台上轰下去的时候看着很淡定，但据格蕊丝所说的，她在后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自己的机器啜泣。

在这种时候，一位极其漂亮的姑娘来邀请他加入她的歌舞团，德洛兰怎么可能不愿意。

安东尼斯看的出来，德洛兰应该是很少接触过异性——至少是很少接触过年轻漂亮的异性，因为只要格蕊丝跟他说话，他就一副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样子。

而格蕊丝也选择了更为合适的态度跟德洛兰打交道。她知道如果用跟霍恩的搂搂抱抱的那一套的话，德洛兰会因为过度兴奋和紧张做出奇怪的事情来。

所以，在德洛兰面前，格蕊丝收起了所有的媚态，做出了一副可爱阳光亲切的邻家少女的形象。

德洛兰的这台机器——他称之为“穆克盒子”的原理并不复杂。

“战歌这种音乐就是由一些重复的短小乐句组成的，既然是重复，那么机器来做就足够了。我的‘穆克盒子’其实就是个播放这些乐句的机器，我来控制何时以什么音量来播放哪一段乐句。穆克盒子一次可以装载四十八个记忆晶核——也就是四十八段乐句，而这些乐句通过不同的排列方式，可以产生至少七八首歌曲……”

虽然一跟格蕊丝说话德洛兰就结结巴巴，但介绍起他自己设计制作的这台音乐机器的时候，他突然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格蕊丝耐心的听德洛兰介绍完穆克盒子的原理之后，微笑着问道：“那么，你能不能试着做一下可以跟我们这些活泼可爱的姑娘可以和谐搭配的音乐呢？不是完完全全的战歌风格，那有点太粗野了，我需要精致清新一些的。”

德洛兰沉思了片刻之后击掌说道：“我明白你想要什么了！”

他走到穆克盒子跟前，开始了“演奏”。

虽然节奏依然强烈，但低音部分的比重大大减少，而且声音沉重且刺激的贝亚罗琴出现的几率也少了很多，清爽的苏亚琴构建的活泼旋律成为了音乐的主角。

“我今天带的晶核还是拿来演奏传统战歌的，所以刚……刚才这首即兴歌曲并不完美。我回去多录制一些旋律可爱的苏亚琴乐句，这样就可以完美……配合你们了……”

“这些乐句都是你自己弹奏的？”格蕊丝的眼中写满了崇拜二字——当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呃……是的，战歌需要的所有乐器我都会弹奏。其实我最早是想跟人一起组个正常的乐队的，但因为我不想留长发而且把脸画成那样，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当我的队友，所以我就……我就一拍脑袋想出了造个穆克盒子……这种办法。当然……当然他们现在好像更不喜欢我了……”德洛兰的脸被格蕊丝的目光灼的通红。

“就别管那帮脑子僵化的家伙了，放心，我们湖畔少女肯定喜欢你。明天五点，来跟我们一起排练吧！然后顺便去公共事务委员会把手续办了，然后你就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啦！”格蕊丝欢快的说道。

“呃……但我必须也要……也要说清楚我的要求……”

“没问题，尽管说。”

“我的工资……需要……需要是歌舞团里最……最高的……放心，我既然之前跟你说……说我不会开高价……我就肯定不会，但是……但是，我的工资要比歌舞团的其他……其他人……高……高一点。”

“这个好说，我们现在还没具体计算过每个人该拿多少工资，但我保证，只要开始发工资了，你一定是团里工资最高的。”

“哦……那就好。我还……还有两……两个要求……”德洛兰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自己都觉得不停提要求有点过分。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除了你想让我们这里的某个女孩嫁给你之外的要求，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格蕊丝半开玩笑的说道。

“女……女孩？不……我……我没……”德洛兰脸又红了。

“逗你玩的啦。快点说你的其他两个要求啊。”格蕊丝一直保持着甜美的笑容。

“第……第一个，就……就是，我能不能跟你们其他人一样都可以免费在这里吃住？我……我现在住的地方虽然租金便宜……但……总之是要……是要花钱……”

“这个应该没问题啦。只要是歌舞团成员都可以在这栋楼里免费吃住，你如果成为我们的正式成员，肯定可以享受这个待遇。那么，还有一个要求是什么？”

以安东尼斯对格蕊丝的了解，虽然她还是看上去很亲切，但其实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我需要……有个……有个帮手，或者……或者说是后备乐手。穆克盒子只有……只有我自己会用，如果我……我病了，就没人来演奏了。所以……所以我得教会另外一个人用穆克盒子……可以在我生病的时候顶替我……”

“这个更没问题了，来，就让他跟你学吧。”格蕊丝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安东尼斯推到了身前。

“那……那我……我要看……看一下，你是否适合学用我的……我的盒子……”

安东尼斯其实自己也在心里打鼓。这台有着一大堆按钮和灯的怪异机器他看着就有一种难以驯服的感觉，现在还要学习“演奏”这东西，可真是很难说能不能学会。

然而，在德洛兰简单介绍过使用方法之后，安东尼斯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对使用这台机器有点天赋。他第一次操作，就按出了一段简短但却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战歌。

“很……很好，那就是你……你了。”德洛兰伸出手来跟安东尼斯握了握，表示对他能力的认可。

夜已经深了，德洛兰叫来了一艘飞艇把他送回家——当然是格蕊丝替他买的票。

格蕊丝和安东尼斯并排站立在市政委员会大楼前目送着德洛兰离开。

当闪着红灯的飞艇消失在一片灯火辉煌的塔楼丛林之中后，格蕊丝突然挽住了安东尼斯的胳膊。

“现在不会担心以后我会不理你了吧？你现在可不再是杂役了哦，你将会是歌舞团的二号乐手，可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呀。”格蕊丝已经把上半身整个靠在了安东尼斯臂膀之上。

“哦，原来你是看重要程度而不是跟你的亲密程度来决定理不理啊。”安东尼斯故作失望的说道。

“哎，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说些煞风景的话啊！你就没明白为什么今晚上我让你陪我去那个音符竞技场么？”格蕊丝轻轻的拍了一下安东尼斯的胸口，娇嗔的说道。

“因为你不敢独自见霍恩，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战歌乐手，对吧。”安东尼斯虽然现在以少年的面貌出现，但他的灵魂还是那个对各种微妙的人际关系颇有经验的准中年人。

“肯定的啊。霍恩就见了一面，他私下约我去什么地方，我才不敢单独赴会呢。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其实莱拉要我跟她去了解什么自雇乐手的流程那都是说辞。霍恩就在她的办公室里等着我呢。”格蕊丝柔声说道，并且身体越靠越紧。

“我猜得到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好了，我不在意你用什么方式跟这些人打交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对我用对待客户的态度公事公办……”安东尼斯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段话。

“如果你觉得我是你可以发展的关系，那就跟我保持亲密；而如果你讨厌我，也请尽早离我而去，别因为不好意思而一直若即若离……”虽然安东尼斯知道这些话听上去很矫情，但他意识到他不得不说。

“你在逼我，安东尼斯……我……我……”格蕊丝的眼角渗出了泪珠，然而她炽热的躯体却更跟安东尼斯挨的越来越近。

“对不起，我没有逼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等到你完全准备好的那一天。”格蕊丝的泪水让安东尼斯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态度过于的严肃——尽管他知道格蕊丝可能只是在故作伤心。

“安东尼斯，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怎么看……好吧，我明白在大多数人眼里我肯定不是个正经人，而且我的确也经常做些出格甚至令大多数人不齿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不是生活逼迫我那么做的话，我绝对是个可以静享平凡日子的普通女人。其实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一个普普通通但却可靠的男人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我原以为这个愿望可以很简单就满足，但后来我却发现，可靠的男人都娶了可靠的女人，而我这种不那么可靠的女人想找个可靠的男人是难上加难。很多人对我感兴趣，但他们只是单纯被我在舞台上表现出的女性魅力所吸引，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真正的内心状况。我……算了，现在并不该是跟你倾诉的时候，我们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你觉得你真的可以胜任德洛兰替补乐手的位置么？我不想让可能未来跟我一起生活的那个男人一直只是个杂役，但我也不希望你很勉强的去做不擅长的事情，这对你和歌舞团都不是好事。”格蕊丝虽然还是贴在安东尼斯身边，但她的语气却十分的严肃。

“我可以的，德洛兰的那个机器我起先觉得可能很难操作，但实际上手我却确定我肯定会成为一个熟练的‘穆克盒子乐手’。”安东尼斯十分肯定的说道。

“好！我相信你，我亲爱的安东尼斯，我的好……兄弟。我从来没有预想过我现在变成了一群人的领导者，而在异国他乡，既然为一个团队谋出路的责任落到了我的肩上，我很可能必须做一些特殊的事情……当然，你不必为这事过于的担忧，我肯定会尽力避免走到需要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那个地步——而且我猜有些事情如果我一直做的话，你会很不开心，对吧？希望我不是自作多情。”格蕊丝说完轻轻的吻了一下安东尼斯的脸颊。

安东尼斯的脸又开始微微发烫了，这并不是因为格蕊丝的这个吻，而是安东尼斯意识到了格蕊丝又一次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的。我会理解你做某些事的必要性，但如果能不那么做就能把事情办成，你真的没必要去做。”安东尼斯选择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嗯……我明白。不过，哈哈，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么说话跟打哑谜似的么……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你猜是什么？”格蕊丝笑眯眯的盯着安东尼斯说道。

“今晚上你跟我一起睡？”安东尼斯觉得这话现在说一点也不过分。

“嘿！想什么呢。明天一早起来要排练，要是一起睡，明天要么你起不来床要么我起不来床，岂不是耽误大事。”格蕊丝依然在微笑。虽然她否定了安东尼斯那颇为撩拨的话，但却并没有生气。

“那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好消息了。”安东尼斯做了个鬼脸说道。

“哼，只想着跟我……却一点都不关心我的生活。我的好消息是，我的作息终于调整好了，现在我可以很早就睡着啦……”格蕊丝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很困了哦，我要赶紧去睡觉啦。对不起，先走一步！”格蕊丝说完就把脚上穿的高跟鞋脱下拎在手里光着脚一路跑进了市政厅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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