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当飞船抵达目标地点附近的上空时，劳拉、尼奥与法尔科便确定了答案——在这片火光映红夜空，只剩下劈啪作响与呼呼风声、被烧得焦黑的大地上已不可能有任何活口，

尽管结果早在劳拉和尼奥的意料中，但当他们亲眼见识到这惨剧时，内心的情绪依然被搅动得悲愤交加。

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无力的，说再多也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姗姗来迟开脱，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沉默的二人在侦测到阿斯利亚的反应后，将运输机转向它的所在地并着手准备降落程序。

阿斯利亚屹立于悬崖边缘，身批黑色斗篷，两眼黯淡无光毫无生气、神情冰冷地俯瞰着这片荒凉的世界——除了荒漠，还是荒漠，褐色的大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另一端。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阿斯利亚面不改色地开口道：“事到如今想来求饶也没用，已经太晚了。”

劳拉停下脚步，凝望着阿斯利亚的背影，眼神里夹杂着忧伤与无奈。

而见到阿斯利亚后的法尔科在愤恨之余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会见到某种可怕的怪物，没想到阿斯利亚长得和大概三十来岁的人类男性差不多，外貌甚至是可以称之为美男的级别。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劳拉问道。

“这就是我的使命，我之所以诞生于此的原因。”

“我问的是‘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阿斯利亚缓缓抬起头，望向荒漠之上的璀璨星辰陷入沉思：“我……”

过了许久，阿斯利亚转身面向劳拉，他的视线充满迷惘，但身上却散发着可怕的杀气。

劳拉知道，那是他的战斗本能在作祟，可即便是无心之举，他所展现出的杀意却也是千真万确的。

“战斗吧！”阿斯利亚皱起眉头，“只有战斗能消除迷惘，只有战斗能得出答案，你渴望什么，我想要什么，通过这场毫无保留的战斗来得出结论吧！人类！”

“你错了……”劳拉轻轻摇头，“其实答案早就存在，只是你不敢面对而已。”

阿斯利亚沉默了，他用既不否认也并非默认的目光看着劳拉，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无论如何，不战斗你就守护不了挚爱的人们。这正是人类的可悲之处，你们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和平，心里却全是斗争，喊着要保护他人，暗地里却干着出卖同胞的勾当。至少我们，我……阿斯利亚，能够贯彻自己的存在目的，那就是遵循真神的意志，在此消灭你们！”

“人类并不像你理解的那样，只有黑暗。”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你们的光明。”

“劳拉……”拼命压抑着怒火的尼奥声音发颤，“别再跟这种怪物浪费时间了！”

无论敌友都是一副恨不得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极端状态，夹在中间的劳拉已是无能为力，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恶战。

看来只能一战了。

劳拉遗憾地如此想道，接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散发着淡蓝色辉光的宝石，她身旁的尼奥手里也有同样的道具。

“着装——！”劳拉与尼奥异口同声地喊出指令，宝石随即释放出光芒包裹住二人。

就在法尔科疑惑之际，光芒散去，劳拉和尼奥穿戴着附有丰富武装的机械装甲，手持巨剑地帅气登场，不同之处在于，劳拉的武装多为飞弹、机枪这类射击武器，而尼奥则有着回旋刃、飞镖等近战武器；此外，劳拉装甲上的能量部件散发的是绿光，尼奥的则是白光。

相比之下，阿斯利亚只是将黑暗能量汇聚于双手形成弯刀并反手握住它们，接着将风衣逐渐分解，露出内部铠甲状的紧身战服。

明明身处战场中央却无能为力的法尔科攥紧拳头，他在愤恨之余也只能祝劳拉与尼奥能取得胜利。

而拥有战斗能力的三人间，尼奥是最先发起进攻的人，在背部推进器的辅助下，他一个箭步冲到阿斯利亚跟前，打算用巨剑将其一分为二。

但阿斯利亚的反应显然更快，就在尼奥的剑身刚要落下的那一刹，它抬手就是一刀，虽并未直接划过尼奥的装甲，但切过空气产生的气压仍具有十足的冲击力，直接将尼奥击飞上天。

“尼奥——！”劳拉见状，准备上去抱住尼奥。

“你有心思管别人吗？！”阿斯利亚闪现至劳拉身后，劳拉连忙架起巨剑挡格。

双方僵持之际，眼神也再次对上。

劳拉看见了阿斯利亚那空虚寂寥的双瞳，而阿斯利亚也窥见了劳拉的本心。

“这种眼神……”阿斯利亚渐渐皱起眉头，“你……”

“劳拉！让开——！”当二人上空响起尼奥的喊声，劳拉一脚踢中阿斯利亚的胸甲并借助喷口做出后空翻拉开距离，双手紧握巨刃的尼奥当即势如破竹地从天而降。

阿斯利亚刚架起双刀准备挡格，尼奥却忽然启动推进器，将落点移至阿斯利亚身后，并在落地后朝它后背狠狠地劈了一刀。

“人类……！”被耍了的阿斯利亚开始恼怒，就在他反手切向身后的尼奥时，尼奥早已逃离原地。

扑了个空的阿斯利亚一愣，紧接着导弹雨铺天盖地向它袭来，它只能展开力场，努力将爆炸和冲击都隔绝在本体半米外的空间，而代价就是它无法看清硝烟外的世界。

可未等阿斯利亚张开心眼直接探查周围动向，力场突然应声而碎，晶体碎片和飞镖一同在冲击波的席卷下飞过阿斯利亚身旁。

“喝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尼奥咆哮，剑锋直逼阿斯利亚的脑袋而来。

只见阿斯利亚猛地下蹲，在与巨剑擦身而过的同时扬起左手，用弯刀挑开剑身，紧接着试图用右手的弯刀剜开尼奥的胸膛。

神情紧张的尼奥此刻肾上腺素激增，他果断松开巨剑任其被掀飞，随后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竖于胸前，赶在这关键时刻挡住了弯刀。

双方就此开始角力，只是相比于满头大汗的尼奥，阿斯利亚的神情还称得上是游刃有余，弯刀的刀锋就这样一点点地接近尼奥的胸口。与此同时，阿斯利亚还用上另一把弯刀，准备从左侧袭击尼奥的脑门。

“尼奥小心！”所幸劳拉及时赶到，抬起巨剑斩向阿斯利亚的左手。

阿斯利亚只好后撤躲避，而尼奥也因此得到了喘息机会。

尼奥和劳拉再次站到一起，阿斯利亚也仍在敌视二人，这数回合的交手下来，双手基本都没受到伤害，看似战况和开始无异，实则不然。阿斯利亚的力量来源于黑暗，在夜色中更是堪称无敌，而劳拉与尼奥终究只是人类，即便有着与阿斯利亚一战的技术，体力仍会在激战中急剧消耗，这从尼奥那剧烈起伏的胸口便可见一斑。

阿斯利亚凝视着劳拉与尼奥，它并非有意留给二人休息时间，只是它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在原先的空虚之上增添了些许不屑和嘲讽。

“原来……是这么回事……”阿斯利亚扬起嘴角，但这不是得意的笑容，而是失望。

法尔科不解，“你笑什么？！”

阿斯利亚与尼奥目光交汇时，尼奥能从它的眼中感受到高昂的斗志甚至是尊重。

“你的眼神不错，配得上拯救世界的英雄之名。相比之下……”当阿斯利亚的视焦移向劳拉时，它的眼神变回了原先的轻蔑，语气也从认可转为失望，“你在害怕。”

尼奥扭头看了眼劳拉，强打起笑容，“没事的，有我在，我们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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