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风雨欲来

一个时辰后，清留皇殿外。

“九公主殿下，抱歉，您不能执剑入内。”

数位侍卫恭敬的将她拦下。

“嗯。”

她淡淡颔首，继而停步将手中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剑递与月莲。

“拿好，在此处等我。”

“是。”

接过长剑，月莲恭敬颔首。

“嗯。”

她点了点头，继而在侍卫们的躬身下迈步踏入到了清留皇殿之中。

“清玖皇儿，你来晚了。”

循声望去，那是一位身着华丽龙袍，面容肃穆，此时此刻正威严坐于殿堂龙椅之上的成熟美丽女子。

而通过原主人之记忆，她很快便辨认出，其便是清留帝国当代皇帝，她的母皇，清月。

“母皇大人，万分抱歉。”

她鞠躬道歉。

“无妨。”

清月淡淡说道，继而挥挥手，示意她站于一旁。

“是。”

她颔首，随后来到殿旁，站定。

“清玖姐姐~好久不见呀~”

一旁一位大抵仅有数十之岁的稚嫩孩童轻声开口，笑着向她打招呼。

“清愿，好久不见。”

她稍稍露出一个笑容，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之中，这位稚嫩的孩童，名为清愿，是与“她”向来亲近的四皇子清愿。

“清玖妹妹。”

随后，又有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她循声望去，即是看到了一位一袭蓝衣，颜如冠玉，面带微笑的高挺男子。

“清诩哥哥。”

她轻声淡淡回应，此人是这具身体原主人记忆之中最好最温柔的清诩哥哥。

而每一次望见他，“她”都会笑的很灿烂。

然而这一次，她做不到了，因为，她已然不再是“她”了。

“嗯。”

望见清玖这般略带平淡的回话，清诩笑容稍稍一僵，不过瞬间便为他所掩饰了过去。

之后，在场又有数位皇姐与她招呼，对此她皆是一一回应。

而再过半晌，等到除已死的清舞外，其他皇子皇女皆已然到场的时候，一直不语即望着殿堂之下诸子嗣表现的清月终是开口：“关于妾身清舞皇儿于清玖殿外自刎一事，汝等有何想法？”

“……”

一时间，无人回应。

“安心说罢，妾身不会责怪汝等。”

清月威严开口。

“……”

“母皇大人，清琦以为，清舞姐姐之死可能与清玖妹妹有关。”

待一阵沉默过后，一位红衣皇女开口。

“哦？为何？不妨说来听听？”

清月肃穆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

“是。”红衣皇女颔首，恭声道，“首先，清舞姐姐所处之柳舞殿，距清玖妹妹所处之柳玖殿，却是足足有三殿之隔。如此，倘若清舞妹妹真想寻死，那么便全然没道理会专门赶到柳玖殿再自刎而死。”

“是故，其中必然有所隐情，而再结合清舞姐姐专门前往柳玖殿自刎之情况，指向性明确，这般，即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清玖妹妹对清舞姐姐做了些罪恶的事情，而在那之后，陷于绝望之下的清舞姐姐一时冲动，便怀着对清玖妹妹的怨恨来到柳玖殿，自刎而死。”

“以上便是清琦的猜测，请母皇大人明断。”

“嗯，妾身知晓了。”清月淡淡颔首，“清玖皇儿，汝怎么说？”

“母皇大人，清舞姐姐之死与我全然无关。”她躬身回答道。

“哦？既然清玖妹妹言得清舞姐姐之死与你全然无关，那，妹妹你能否告诉我，清舞姐姐却是为何要特地来到妹妹之柳玖殿自刎呢？”

红衣皇女笑讽道。

“不知。”

她低首，神情泠然。

“哦？不知？妹妹你会不知？”

红衣皇女神情讥讽。

“……”

她沉默，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是故，不如不说。

“哦？清玖妹妹，心虚不说话了？”红衣皇女仍然不依不饶，继续开口讥讽道，“看来……”

“清琦，注言。”

这时，冷眼旁观多时的清月终是威严开口话语，不容否置。

“是。”

红衣皇女即刻罢口，神情刹那化作恭敬。

“清玖皇儿，你确认清舞之死与你全然无关是罢？”

清月淡淡望着她，神情威然。

“是的，母皇。”

她颔首，继而双眸澄澈的与清月对视。

“如此最好。”

清月深深打量清玖一眼，随后便转开视线，望向在场诸皇子皇女：“此事妾身会命人着重去查，倘若清舞死于自身意愿，那便就此罢了，而倘若其是死于他人之逼迫，继而又被妾身查到，那么——哼。”

说道此处，清月冷哼一声，凤眸之中尽是威然的杀意。

“是！”

在场皇子皇女无不恭声颔首。

而后，就在泫雅以为这件事便这样有惊无恐结束了的时候，清月再度开口，神情玩味道：“好了，妾身暂且再听听汝等他许之想法。”

“……”

场面顿时缄默了起来。

“清伊皇儿，汝怎么看？”

清月望向一位面容妩媚的粉衣皇女。

“母皇大人，对此内情清伊一概不知，是故不敢妄加评论。”

对此，清伊恭声道。

“哦？汝确定？要知道，先前妾身所说话语并非废言。”

清月神情愈发玩味，特意说出了这般话语，即仿佛是知晓了一切内情一般。

“母皇大人，清伊自然确定。”

对此，清伊神情镇定，毫无半分慌张，继而恭声颔首道。

“如此便好。”

清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皇上，五公主自刎所用长剑来源已然查明。”

这时，突然有一名侍卫恭声出现。

“继续说。”

清月淡淡开口。

“是。”

侍卫奉命，继续恭声道：“清留城东南处有一家打铁铺，而五公主，便是于今日在其婢女侍卫之陪同下，前往其处购得了那把长剑。”

“妾身已然知晓，下去罢。”

“是。”

侍卫躬身行礼，继而便缓缓退去。

而望着侍卫渐渐离去的身影，泫雅蹙眉，却是感到很是疑惑，这般消息，照理说清月在第一时间便能及刻知晓，而此时的情况却是，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侍卫向她报告此事。

而很快，她之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倘若身居帝位，听此信息，汝等觉得应该如何处置那家打铁铺及其侍卫婢女？”清月淡淡问道，想要听一听诸位皇女之考量。

“清珊皇儿，汝先。”

“是。”说话者是一位碧衣皇女，名唤清珊，是为自先前到现在皆一直沉默着的三公主。

“清珊以为，打铁铺出售利剑与清舞妹妹，无可厚非，一买一卖，交易关系罢了，而至于之后清舞妹妹以其自刎，亦全然无可能是为打铁铺之意愿、剑之意愿，如此，打铁铺自然无需处理，其乃正当交易也；而至于那些侍卫婢女，清珊以为，前者无辜，不当死，后者失职，当死。”

“清伊皇儿，汝觉得呢？”

“回母皇大人，”清伊恭敬颔首，“清伊以为，打铁铺售卖杀人利器，令执剑杀人者愈多，而今日，更是为清舞妹妹之自刎提供便利，霍乱风气，却是十足当抄；而其婢女，作为清舞妹妹身旁之人，竟未能阻止其自刎之可笑行为，如此这般，自然理应当诛；至于那些侍卫，护主乃是其之职责所在，而不论主子死因几何的，他杀、逼杀亦或自杀，凡为死，便是其之失职，如此，唯有以死谢罪，方可告慰清舞妹妹在天之灵。”

“清儿皇儿，汝认同哪一方的见解，还是说，汝有新的见解？”

望向一袭白衣加身，面容清雅，身形娇弱的清儿，清月意味深长道。

“请母皇大人勿怪，清儿不才，却是全然不懂帝王之术，是故，此番听得清珊妹妹与清伊姐姐之见解，却是觉得尽有道理，皆可。”

清儿轻柔恭声道，既不谈新之见解，亦两不得罪。

“如此亦可。”

清月亦深深打量了清儿一眼，随后便转开视线，望向一袭紫衣的清诗。

“清诗皇儿，汝呢？”

“回母皇大人，相较清珊姐姐，清琦还是更加认同清伊姐姐之见解。”

“清柳皇儿，汝呢？更认同……”

“……”

随后，清月再问六公主清柳，八公主清碧，前者回答与清儿相似，含糊其辞言得皆可，两不得罪；后者回答则是为更认同三公主清珊之见解。

“清玖皇儿，汝呢？”

终于问到泫雅，她隐隐察觉到，这种时候，既不认同清伊，亦不认同清珊，即两不得罪才是为万全之策，是故，未有任何犹豫。她即开口恭声道：“回母上大人，清玖以为，清伊姐姐与清珊姐姐见解各有所点，却是皆有道理。”

“嗯，妾身知晓了。”

待清玖回答完，清月稍稍颔首，神情愈发意味深长。

随后，再没有丝毫询问清琦与其他四位皇子见解的意思，待沉吟片刻，清月便开口言道：“如此，便按清伊皇儿之见解行事罢。”

“是！”

在场皇子皇女尽数颔首。

而此时此刻，待泫雅暗中环顾四周，她即望见了其之各色神情。

大公主清伊、四公主清诗浅笑，二皇子清泽低首隐笑。

三公主清珊、八公主清碧蹙眉。

七公主神情难看，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

大皇子清诩面无表情，二公主清儿、六公主清柳神情不变。

三皇子清谷神情无谓，四皇子清愿神情懵懂。

“唉……”

她心中轻叹，风雨，已然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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