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开始【3】

又过了三天，凡卡城依旧没能被攻破。而在这三天内，狄尔姆斯特和卡利斯这边也没有任何动静，如此，普兹尔倒也乐得清闲，天天流连于酒肉与女色之中。按照时间来看，再过两天的样子，援军就要来了。到那个时候，合起来八千的兵力，就完全不需要怕对方了。

对方兵力虽然多，但己方依仗着凡卡城，仅仅两天，难道对方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普兹尔对凡卡的防御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圣者？即便是圣者又如何？据说他们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可面对凡卡不也没办法吗？

确实，现在表面上来看，是没有什么办法。

在这三天里，狄尔姆斯特这边虽然没有再进行真刀真枪的进攻，但是在晚上，却安排人在在离城墙一定距离的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声喊话，轮流宣传着诸如泰尔威亚的暴行、法米尔一族才终将成为瓦斯兰的王室等等一些动摇人心的话。至于这些话起没起到和其内容有关的作用？他们确实不清楚，但好歹能够影响敌方的睡眠，也很有机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城内百姓内心的想法。

不过，它还有一个目的——

在隧道未完工之前，掩盖己方挖洞的声音。这个目的，肯定是达到了。

巴斯塔自然将敌方的这个举动告诉了普兹尔，但普兹尔却不以为意。喊，就让他们喊，反正攻不进来，难道光靠嘴皮子还能拿下这座城不成？

见到普兹尔是这个态度，巴斯塔也不再提这件事。

不过，还有一个更糟糕的事情。

城内，有更多的百姓的情绪开始焦躁起来，有更多的百姓沦为流落街头的乞丐，依靠他人一时善念的施舍而艰难地存活。有些运气差的，便横死街头。

据巴斯塔所知，最惨的一个，一家三口全部饿死在家里，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发臭了。

巴斯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照目前的状况，似乎是因为日常所需物资的售价变高了，从而让百姓难以承受这样的价格。可是，经过调查发现，物资的价格上涨幅度是在正常范围内——战争时，商户受到损失，此时，自然需要拔高自己货物的价格来弥补资金的缺口。然而，这种价格上涨，虽然确实偏高，但也算是适当的。

半个月前，这里的大米的价格和现在的价格，也相差无几。

凡卡城这样规模的城市，百姓的购买力应该不弱才对。事实上，前段时间，也确实没有出现这种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突然之间，他们就变得贫穷起来。

巴斯塔不是经济方面的专家。在现在的凡卡城内，也没有任何一位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据说，由于他在战争中是坚决站在库里诺一方的人，在之后的劝降中又不肯屈服，所以已经被处死了。然而，新的人才又还没过来。

所以，巴斯塔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可能的缓解这种情况。他用个人私下的存款购买粮食，并派专人将它们煮熟发放给饥饿的百姓，甚至还打开了官府的粮仓放粮。不过，其实官府的存粮也不多——之前的战争消耗了太多的存粮。所以，这个行为在进行了短短两天后，便不得不中止。至于他个人的存款，更是有限。

凡卡城何其之大，如此大的人口基数，饥不得食的人又何其之多。这样的施舍，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说实话，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情况，还在不受抑制地恶化。至少目前看来，在没能和外界取得联系、无法借助外来势力的帮助的情况下，危机会继续蔓延，不满的百姓的暴动会不断增加。

对此，巴斯塔只能叹一口气。实在不行，就只能抽出部分士兵去镇压，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现在，他唯一的期望就是真的能如同普兹尔所言，等到中央的援军到来后，能迅速解除凡卡的危机，并让凡卡能够得到外来的援助。

而此时，狄尔姆斯特这边的地下隧道，已经完成两天了。

这个夜晚，狄尔姆斯特和卡利斯的军队开始了悄然的行动——

正面的军队一共五千人，各个方面的兵力分配依旧和第一次佯攻时相仿。不过，虽然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刻作战，但艾拉和卡利斯却下令，即使入夜，也不允许燃烧火把。这样，无疑是在告诉对方己方的位置。

不过，凡卡这边的城墙上，却有着火把。它们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时刻注意到对方有没有偷偷架梯子或是扔爪绳上来试图偷偷潜入的敌方士兵。毫无疑问，它们是不可能允许熄灭的。

这样，对于艾拉和卡利斯的联合军队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能够更清楚地了解对方的位置了。

除此之外，将有五十人依靠隧道偷偷潜入城内。隧道在凡卡城内的出口都选择的是相对隐蔽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他们进来后，就会开始他们的任务——

在城内，制造混乱。

至于骑兵，在这场战斗中作用不大，他们的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凡卡城的周围，进行巡视。虽然按照理论来说这个时候不会又援军到来支持凡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作战胜利后，防止对方的残兵败将从某些不知道的小道逃走。

从已知的消息来看，凡卡城只有前面这个大的城门，而不像其他城市那样还有所谓的东城门西城门之类的进出口。其防御力强悍，这一点也占了很大因素。不过，和其前正门相对应的正后方，有一个后偏门。

不过，这个所谓的偏门实际上根本算不上城门——它很矮，很窄，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通过。而且，它也有两层，外边同样是木门，但里边却是实打实的铁门，且厚度足足有近两厘米，不但如此，它还只能被单向打开。也就是说，只能从里边开锁通向外边，不可以从外边开锁进里边——只有里面那层才有锁。

这样的门，仅仅依靠普通人的手段，几乎不可能强行破开。

主城门之所以没有用这种设计，是因为如果它也这样，那就需要大量的钢铁，不但耗资高，而且全铁质的门的质量肯定极大。对于设置在城墙上的木制滚轮来说，这是绝对无法承受的重量。所以，这肯定是不可行的。

因此，真正的突破口，只能是正门。

看着被选上的士兵一个个进入隧道内，卡利斯也是感慨良多。

这个计划，居然开始实施了。

在十多天前，他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天真而无依据的想象罢了。

目光回到契轲尔、艾拉和克蕾雅商量如何攻破凡卡城的那个早晨。

克蕾雅被契轲尔叫了一声，正在思考的大脑被强行终止运行。她愣了半刻，然后望向契轲尔。

“怎么了？”

“在前段时间库里诺和泰尔威亚的战争中，凡卡城内的情况如何？”

他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焦急与兴奋的光芒。

克蕾雅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也将知道的告诉他了。她之前好歹也是一国的王女，且在努力争取王位，那自然也是关心政事的。凡卡好歹是洛卡维斯的都城，她不可能不了解。

“由于两位公爵的战争波及面广，尽管战火没有波及到凡卡，但是它也受到影响。至少，凡卡在库里诺的管辖范围内，肯定是要无条件为前线战斗提供各种物资的。商人在库里诺手上吃了亏，但他们拿他没办法，所以只能将心思放到民众身上。他们只有提高商品的价格，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自己的损失。”

“不过，凡卡好歹是都城，所以百姓的生活条件还是挺不错的。价格即便升高了不少，但是大部分居民还是能够适应，购买的起。”

想了想，她又道：“真正比较困难的时期是在洛卡维斯和塞纳克雷母打仗的那段时间。边境的物资匮乏，肯定不足以提供给几千人的军队哪怕是几天的所需。所以，大部分物资都是从洛卡维斯内比较大的城市买来的，其中，凡卡出了大头。虽然说是买，但想必也是低价收购，最多也不过成本价。这样，商贩也一点没赚。前段时间，据我所知，凡卡城内的商品，尤其是日用品，非常昂贵，最高的时候，达到了普通情况下的八倍左右。”

“不过，之后战争结束，泰尔威亚也打败了库里诺，凡卡城的经济也就渐渐自我恢复了。再后来……”

克蕾雅顿了顿，然后苦笑道：“再后来，你也知道，我就不得不逃亡出来了，所以现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泰尔威亚首先想要稳定的应该是瓦斯兰中心省份的重要城市。凡卡虽然是洛卡维斯的都城，但到底太偏远，得到的援助应该不多。”

听完后，契轲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概的情况，他是清楚了。

这样一来，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那个计划，就有了实施的前提了。

“你现在可以肯定能够联系上你所说的那股势力对吧？”

他再次问道。

艾拉此时已经感觉到，契轲尔似乎有什么注意了，她看向他。

克蕾雅低了一会头，然后昂首，很肯定地回答：“一定可以。”

“那好。”

契轲尔笑了。

“这样，我们就有很大机会在短时间内拿下凡卡城了。”

“哦？”

艾拉柳眉微挑。

“你准备怎么办？”

连续被契轲尔问了那么多问题，克蕾雅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同样饶有兴趣地看着契轲尔，指甲轻轻划着木制的桌子。

“外表刚强的东西，内部往往是柔弱的，只是，容易被人忽视罢了。”

契轲尔缓缓说道。

“既然，从外边很难攻破凡卡，那么不妨换个思路，我们，从里边入手。”

“里边？”

克蕾雅和艾拉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疑惑的神色，然后异口同声。

契轲尔点头。

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道浮现周身火焰缠绕的倩影，与那只被烈焰焚烧殆尽的土龙。

“我们……”

他呼了一口气。

“用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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