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汹涌【3】

这天，艾拉终于到达王都。

首先，她先去了家族那边处理事情。照信上所说，应该就是一些琐事，那便先弄好再说。当她到达时，家主菲迪克斯已经在等着了。

菲迪克斯虽然是她的伯父，而且是现在阿波卡维斯家族的族长，然而实质上的精神领袖却是艾拉。甚至可以说，假如不是艾拉成为圣者，从而相应地抬高了阿波卡维斯家族的位置的话，这个家族现在可能已经完全没落，沦为普通的二流势力。

正因为如此，菲迪克斯一开始是准备将族长这个位置给艾拉的，然而，艾拉却拒绝了这个提议。成为圣者后，国王会赐予领地，而圣者作为领地的领主，一般来说平日里都是要呆在领地内。然而本家的位置却在王都，这样根本不方便管理。假如真的接受了族长这个位置却无法经常呆在家族内处理大小事务的话，那就相当于只是领了个虚位。而艾拉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与其后面左支右绌，不如开始就不要去做。

当然，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让阿波卡维斯家族本家直接搬迁，整个搬到狄尔姆斯特来。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而且有艾拉的影响力在，阿波卡维斯家族必然将在不长的时间内成为省份内的顶级势力。可相应的，在王都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空余的位置本就不多，腾出来容易，再想住进去，可就难了。

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情愿将家族留在王都内，靠着本来的底蕴，虽然无法再比肩顶级势力，但是差不多也是一流势力的中层水准。对于她的这种做法，众人态度不一，最多的言论，就是说她宁为凤尾，不为鸡头。

当然，她真正是怎么想的，恐怕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她拒绝了族长的位置，但却担任了家族的名誉长老。十八岁的长老……可算是很年轻的了，不过，她也有和这个名字相匹配的实力，倒是没人暗中嚼舌头。

其实要谈的事也不是多么重要，除了近期家族内部出现的一些小问题、遇到的一些困难外，还有就是关于大半年后要召开的家族年会的事。虽然还有那么长时间，可此事对于阿波卡维斯家族来说却非同小可。因为，上一次的年会，可是出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插曲……

最后，或许是为了调节略微有些低闷的气氛吧，菲迪克斯还笑着谈论起有关艾拉婚嫁的事。十八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作为圣者来说，这个年纪结婚的女性圣者并不多。知道对方是在半开玩笑，艾拉白了他一眼，随便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大概和他聊了一个小时左右，稍微交代了一些事后，她便离开了族内，前往皇宫。接下来的事，才是重头戏。

途中，她碰到了索菲娅，然而，让她感到更为吃惊的是，在索菲娅身边站着的那个蓝色短发、身材娇小的女性——

这是，琉米尔？！

虽然认得对方，然而，艾拉对她的印象也就单纯地停留在“认得”的程度，甚至上一次看见她还是差不多在两年前。所有圣者中，就属她和的第十圣者两人露面次数最少。不过后者前段时间好歹还活跃了一下，可这第九圣者……

说实话，假如圣者没有从一到十排序，而是只用称号来区分的话，那她恐怕已经将对方给遗忘了。没办法，这个叫做琉米尔的人，存在感实在是太低。听说，除了和她关系比较好的汀娜以外，恐怕也就只有老好人索菲娅和她还多说过几句话了。

不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位……今天怎么来王宫了？

走到近处，索菲娅这才看到艾拉，便向她打了一声招呼，琉米尔见到索菲娅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撇过头来看了一眼。

“哎？”

不过，让艾拉有些惊讶的是，脸上一向挂着笑容的索菲娅此刻不但没有微笑，反而还有些忧心之色。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过，还没等她问出口，索菲娅便先说了。

“听琉米尔说了精灵岛那边的事。回来的船队遇上了大风浪还有海怪，将船毁掉了。当时她也在穿上，而且，契轲尔……也在那只船上。”

“……欸？”

闻言，艾拉一下子愣住，没反应过来。

……

原来，当时船被打翻后，在抵抗海怪的同时琉米尔虽然还有余力自保，但也仅限于此。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避免海怪继续伤人，却无法将掉落到海中的人或是即将被碎裂的木板砸中的人救上岸。毕竟，当时风浪如此之大，能够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

之后，那怪物或许是被打的疼了，或许是累了，总之不再狂乱闹事。可这个时候，之前那些落到海面上的人大多也都不知道被海波冲到了哪里。此时，琉米尔剩余的圣力也不多，只得先借助风之力飞回精灵岛，将刚才情况说明，休息了一段时间内后才被安排送回来。

而回到塔克维斯坦后，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王都这边赶。虽然担心契轲尔等人的安危，但即便是她，以一个人的力量在茫茫海面进行搜救也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艾卡尼亚和精灵岛那边肯定会进行营救，塔克维斯坦距离那片海域比较远，倒并非期待着能出什么力，只是……

有了前段时间的经历，还知道了汀娜出了那样的事，她的心性现在已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即便内心还是有些些许的排斥，但她已经决定真真切切地承担起圣者的义务。来到王都的主要目的，出了禀告海上遇难的消息外，更主要报告在精灵岛上魔物活动的消息。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艾拉原地彳亍了一会儿。索菲娅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对方心里此时也十分担忧。

即便是没有被怪物杀死，茫茫大海上，危险多了去。漩涡、波涛，很多东西都能要了人的命。尽管内心深切地希望他能够化险为夷，也相信他的实力，但还是不免为此感到担忧。

不知不觉的，两位少女的心已经系在了契轲尔的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艾拉走进王宫，不多时，国王的工作房间便出现在眼前，敲了敲门。

“进来。”

房间内，布尔维尼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放整齐的奏章似乎都已经审阅完毕，他此时手上拿着的是一本历史书籍。见到艾拉到来，便将书放下。而窗户旁边，亚斯兰依旧那样靠着墙、半低着头，读者他那本仿佛永远读不完的书——

事实是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本了。

“坐吧。”

布尔维尼笑着说道，艾拉也就在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首先，是此行来的主要目的。她将在艾卡尼亚那边发生的事、知晓的见闻进行了系统的汇报，然后将双方会谈的结果也进行了叙说，并将签订的协议递送给对方。

在艾拉说话的过程中，这位老国王基本没有出言打断，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事情终于汇报完毕，她轻咳一声，拿起桌子边一直为可能来到的客人准备的淡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侍女立刻走来拿走杯子，并换上新的一杯。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虽然结果和我想得有所出入，但也可以接受。这本来毕竟是你的分外工作，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也不错了。”

拿起条约看了几分钟，布尔维尼点点头。

见到对方似乎没有生气，艾拉一下子有些忍不住了，樱唇微张，但刚欲开口，对方直接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看吧。”

“……欸？”

她怔然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幕，似乎……

咬了咬嘴唇，忍住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打开信封。然而，看着看着，她的表情便愈发惊骇起来。

“这？！”

看完最后一颗字，她震惊地看向对方，布尔维尼则是苦笑着点点头。

“如你所见，这封信，是瓦斯兰的女王克蕾雅·法米尔的亲笔信。事实也如信中所说，拉维亚在前段时间对瓦斯兰发动了侵略战争，而且据我所知，他们连战连捷，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了两国边境线附近二分之一的领土。”

说完，他叹了口气。

“瓦斯兰前段时间国**战消耗了大量国力，虽然现在恢复了不少，但依旧不是拉维亚的对手，所以才写信援助。毕竟，我们两国之间是签的有协议的，这个忙肯定要帮。”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这封信，上边的娟娟小字她认得，的确是那个倔强王女的亲笔。沉默了近半分钟，然后低声道：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发兵帮忙吗？”

闻言，国王点点头：“没错。毕竟你之前在瓦斯兰呆过那么长时间，对那边情况比较清楚。而且，这次当然不会让你从你的领地内调兵，一切人力物力财力都有我下拨给你。”

说完，他也看着面前这位金发少女。虽然他也不是很想麻烦对方，可目前来看，她的确是最佳人选。

不过，当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房间内再度陷入冗长的沉默。

“砰！”

然后，低着头，艾拉居然拍了一下桌子！

“何必呢？按照信上说的，拉维亚这不就是在趁虚而入么？明知道我国与瓦斯兰联盟，居然还进行侵略？它把我们国家放在哪里了？它哪来的胆子！”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竟变得有些尖锐起来，不但让布尔维尼呆了一下，甚至一边安静看书的亚斯兰也不禁侧目。

“要我说，干脆直接宣战就是！不就是拉维亚么？帮助瓦斯兰？可以啊，打怕了拉维亚，他不就会自动退兵了么？！我……”

“够了！”

还没等她继续说完，国王便大吼一声，强行将她的话打断，他看着艾拉，而艾拉也呆呆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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