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契轲尔一下子没反应,汀娜以为他是默认了,便拿起沾染了磨制好药膏的棉布片往他脖子上的伤口轻轻抹去,余光能够看到对方的眼睛似乎一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虽然这让自己有些不适,可是……总之,她刻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伤口上,没有对上他的目光。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第一个被咬伤的小伤口便上药完毕了。因为村子里经常有人不小心会被林子里的猴子或是什么其他小昆虫咬伤,所以这药是早就磨制好放在里边备用的,它对于各类开放性伤口都有一定的杀菌消炎效果。
“咻……”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她不知道为何做完后却会感到有些吃力,呼出一口气,然后将用完的布片放到一边,拿了块新的。另一处被抓伤的伤口在对方的脖子后侧,因此她得绕道后面去。然而,还没等她开始走动,契轲尔却突然动了——
伸出手,既不快也不慢,就那样抓住了汀娜的右手腕。
“呀……哎?”
汀娜怔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你……干什么?”
看样子是有些焦急了,契轲尔的那种具有侵犯性的眼神让她感到难以适从。可是,虽然试着抽回手,却没有那力气,怎样都没法挣脱。
一边的洁斯塔见状,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一眼契轲尔,他现在没有说话,甚至面部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气愤或是其他的什么表情。然而,从他嘴角边微微扯动的肌肉刻意看出来,在其内心深处某种强烈的感情开始急剧膨胀,随时可能爆发。
被抓住了手腕的汀娜一下子动弹不得,她又试着想用手搬开契轲尔的手指,然而却也无济于事。甚至,契轲尔握住手腕的力度还在不断加强着。
“疼……疼疼疼……”
或许是因为疼痛,她面颊变得红润起来,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珠。然而,就连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这个时候没有叫出声来吸引外边人的注意力。
“你……”
良久,这个字终于从契轲尔的牙缝中挤出来,听到了这个字的汀娜不由得再度看向对方,然而对方的那种莫名的眼神却让她心里发酥。契轲尔垂在腰间的左手的拳头也早都握紧,甚至爆出青筋来。
就是在听到洁斯塔说出“萨姆”这个词代表的是妻子的时候,他的思考便几近停止。在此之后,周围的所有声音和话语在他脑中都化为了怪异的音符。指甲几乎嵌进血肉里,他浑浑噩噩的突然站起来,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到底……”
见到他这副样子,汀娜一下子说的又是契轲尔听得懂的语言——也就是塞纳克雷母和洛卡维斯那一块通用的话音。看了她一眼,他现在甚至不太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但唯有一个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那就是——
离开这儿!
“走!”
“啊……?”
还没等汀娜反应过来,契轲尔便扯着她的手直接往屋外走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团赤红的火焰突然在汀娜的赤瞳中燃起——
“怎么,弄好了吗?还是……”
然而,就在此时那个名叫布利兹的男人却刚好有掀开破布帘走了进来。可是,眼前这一幕却又让他惊呆了——
契轲尔拉着汀娜的手,脸上神色莫名,像是准备往外冲;而汀娜则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无法反抗,只能被他拉扯出去。
不过,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布利兹拉开布帘的一瞬间,汀娜眼中的那团火焰便突然熄灭,没有任何征兆。
“这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片刻后,布利兹回过神来,直接冲上前去便是一手将契轲尔的手从汀娜手腕上拍开——常年在外打猎的他力气自然是有的。接着,他便将一边似乎是被吓得僵住了的汀娜拉到自己身后,再警惕地看着契轲尔。
即便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对方的不对劲了,而且,打的还是自己妻子的主意。一边的洁斯塔看到这情况,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臭小子,对她有什么想法!救你回来,你就干这种事?你还是个男人吗?!”
看到对方的眼神还看着自己身后的妻子,布利兹顿时更加恼火,指着契轲尔便骂起来。而这一骂,便让契轲尔的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并非是那种很自然、很圆润的移动视线,而是一帧一帧地转动眼球。
““萨姆”是妻子的意思……”
“结婚已经两个多月了……”
“对她有什么想法!……”
……
一个个句子如同魔音贯脑般在他的耳边萦绕,如同浩荡的江水冲击着残缺理性的最后堤坝。尽管和汀娜之间并没有确定过任何关系,然而最后分别前的哪一个吻却让他本来的疑惑和所谓的矜持荡然无存。在内心深处,他早就认可了对方,将她看作自己的人。他不愿意去和别人过多争抢什么,但前提是自己的东西不被别人侵占。而汀娜,毫无疑问就是他的禁脔之一。
如同暗夜中盯死了猎物的野兽,他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夺走了他的女人的男人,理性的最后防线即将失守,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
呵,猎人又如何?强壮又如何?哪怕要与这整个村子甚至整个岛屿的人为敌又如何?即便没有了那把剑,哪怕仅仅靠着自己身上带着的这把小刀,他也有把握轻而易举地让这个村庄瞬间化为地狱。本就高强的搏斗技巧加上了艾薇斯尔的风之力量,现在的他对于普通来来说只能当作神明一样仰望。
只要愿意,面前这个指着自己的嚣张的男人、自以为是跋扈的男人、玷污了自己女人纯洁的男人就能在下一刻迎接死亡,他还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他生不如死。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然而站在他身侧的洁斯塔却看到了——在他的背后,一丝丝氤氲的灰黑色气流从他的身体内渗出,这诡异的一幕将她吓得后退了两步。而站在契轲尔前方的布利兹没有看到这个场景,但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小半个头、没有他强壮的男人却给他一种在面临可怕的、自己无法战胜的猛兽的感觉。他同样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握住身后汀娜略微有些冰凉的小手,让她完全躲在自己身后。
一缕黑气将他的眼膜覆盖。
他伸出手——
“这小子!”
布利兹也坐不住了,出于一种试图先发制人的恐惧感,他直接冲上前去,抓住契轲尔的衣领,便是一拳往下轰去——
他是这个村里出了名的猛士,这一拳下去,一般人是必死,哪怕是普通的牛,也能打出内伤来!
然而!
“扑。”
契轲尔伸出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接住了他这一拳。似乎是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被对方这样简单的接下,布利兹怔了一瞬——
“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身体便被契轲尔直接举起,然后一个过肩摔打翻在地上!还没完,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在对方身体倒地的霎那,契轲尔便立刻一个翻身坐上去,盯死了这张可恨的脸。帮助自己?热心?这些都被他抛掷脑后。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对方用最原始、最解恨的办法抹除!
“啪!”“咚!”“啪!”“咚!”……
被契轲尔占据了主动后,布利兹根本无法找到任何反击的机会。他不过是一个力气大些的猎人而已,擅长打交道的是野兽,而不是人。他不是士兵,根本没有系统学习过搏斗技巧,空有力气,面对契轲尔这样能力全面的人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因此,面对对方每往下打来的一拳,他都只能用手挡住。虽然契轲尔的拳头没他的重,可也不轻。不过几十秒时间,他脸上便被打中了好几拳,手臂同样剧痛。
至于契轲尔,他现在的大脑完全处于放空状态,没有用小刀,也没有用风的力量,他只是在用最原始的身体力量打击对方。
洁斯塔站在边上,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出去叫人,然而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让情况更糟?契轲尔实力她是见过的,若是真的认真起来,这个村子里不可能有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自己和他都是外来者,可以说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可……难道就这样看着这个男人被打死吗?
她不由得下意识看向布帘前站着的那个被契轲尔称作“汀娜”的红发女人。
“过去做做什么啊!”
然后,直接走过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然而,汀娜此刻也宛如呆住了,痴痴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既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
“喂,喂!”
再三叫喊,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此时的布利兹喘着粗气,显然快要脱力了,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都是淤血。然而,他还是咬着牙阻挡着契轲尔的攻击,没有屈服。
“你快离开这儿!找人过来!快点!”
他趁着契轲尔攻击的间隙喊着,显然是在跟汀娜说话,但汀娜就像没听到似的,原地不动。
“我说,你!”
没有办法,洁斯塔只得删了她一巴掌,直接在她的俏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她呆呆地转过头来。
“难道看着他们这样,你就没什么感觉吗?难道你的丈夫被打死你也无所谓吗!你是怎么了啊?失忆了?然后现在还痴呆了吗!”
洁斯塔大声骂道,她身体也在颤抖着。而汀娜,嘴唇动了动。沉默着,然后走过去。
“你们,别打了。”
这话,她说了两遍。一遍用岛上的语言,一遍用塞纳克雷母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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