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时光【11】

今天，阳光明媚。

亚布哥斯山脉是塔克维斯坦王都西南侧的、绵延数千千米、接连塔克维斯坦和拉维亚两个国家的山脉，而在王都附近。而其中，恰好又有一座适合登高游玩的山峰——雅斯山。这座山高大约一千米出头，不算很高但也不矮，最关键的是多面性——从不同的地方登山会有不同的感觉。有的地方经过了专门的修缮，可以较为轻松地爬上去，但有的地方相对原始和险峻，这一类地方就是留给那些爱冒险的人去挑战了。

除此之外，虽然这座山不是很高，但却比较凉爽，其西侧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塔克维斯坦国境内的最高峰——塔里克峰，近七千米的海拔，顶峰积雪终年不化。时至夏日，下层积雪融化后形成冰冽的寒流湍流而下，汇成小溪后流经雅斯山的后侧，洁净而甘甜。

除此之外，雅斯山上独特的地形构造让这座山能留得住雨水，因此山内有许多自然形成的微型湖泊。即便现在外界温度普遍达到了三十度，但哪怕仅仅只是在这座山的山脚，温度都不过二十五度左右，越往上越低，顶点甚至只有十五六度，绝对算是避暑的好去处。

这一天，在索菲娅的带领下，一行人早早出发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在上午八点左右的时候便到达了山脚。本来他们是准备从修缮好的阶梯走上去的，但却没想到向来温顺的莉尔居然会想走险路……就连这群人中最弱的她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介意，便一同往那条路走。

说是险路，当然也不会处处惊魂，只是刚开始的一段有小路，之后便是基本没有开发过的原始林地，爬起来比较累，但只要体力足够，小心行动的话也不太会发生严重危险。这个时间段，来这儿爬山的人估计不会少，但大多都是选择了好走的路，选这边的人不多。至少走了那么久，他们也就看见几个不认识的人而已。

“啊——！”

不小心一脚踩滑，莉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下去，不过幸好被她身后的奥里奥接住，但这样一来就直接落入了他的怀里。俏脸一红，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立刻站稳，继续往上爬。

“以前没走过这条路，现在感觉这里的景色倒是比那边好好看得多。”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爬到了一个节点，便在这儿稍作休息。索菲娅眺望着脚下和远处的风景，不由得赞叹道。

“毕竟过来看的是风景而不是人，这边人少，才能尽情感受自然的美啊。所谓不尽风光在险峰……就是这个道理？”

艾拉也走到她身边，抚了抚被夏风吹乱的头发。这座山她只来过一次，而且走的也是所谓的“康庄大道”。

休息了约莫二十分钟，众人继续前进。最后，又花费了约莫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山顶和山腰中间的一个区域——也是大部分人的目标处。光是他们视野中就能看到有三十多人一群一群地或站或坐地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中有结伴的朋友，也有和睦的家庭，也有成双成对的情侣，也有孤独的旅人。

“看来来到这儿的大多是平民呢，没怎么见有贵族。”

索菲娅看了一圈，她在王都呆地时间最长，而且看人基本过目不忘，所以认识许多贵族。但放眼望去，却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是啊，他们不常来这种地方吧……而且今天也是放假的最后一天了，来的人也应该比前两天要少许多。”

艾拉点点头，然后坐在亭子内的石头凳子上，其他人也相继坐下。

除了小洛黛尔以外，他们这一群人年龄相近，青春靓丽，所以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或是低声的议论。当然，都不是恶意的议论，因为他们脸上浮现出的都是真挚的笑容。

“对了，今天之后，你是什么打算？回瓦斯兰么？”

稍微聊了会儿天后，艾拉对契轲尔问道，契轲尔想了想，然后苦笑：“正常应该是这样，但是到时候我估计还会留在这儿一段时间。至于瓦斯兰那边，虽然有职务在身，但除了刚开始几个月外我基本都不在岗，成了个甩手掌柜。估计克蕾雅也已经找人代替我行使职能了吧。”

顿了顿，他继续：“而且，前天国王不是召见我了么？他知道第二圣者和我有交流的事了，但具体是什么也不知晓。不过按照他的意思也是希望我能尽量多留在这边，我也不好直接拒绝。”

“因为你那股力量的事吗？它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无法参与进他们的话题吧，奥里奥和莉尔两人带着小洛黛尔去附近逛了，这里就留下他们三个人。

上次因为一些原因，他再度在拉维亚某个大殿内暴走。而且这一次和上次在虚空回廊不同，虽然他记不清细节了，但事后也大概知道当时自己的状态不正常。回来过后，他和索菲娅、艾拉两人讨论了这件事——首先是从契轲尔体内被引导出来的力量，似乎是一股全新的能量，契轲尔将它命名为“混沌之力”，于是也就这么沿用。

至于它究竟从何而来？尚且不清楚。但根据他和索菲娅的猜想，这股力量可能是在上次进入虚空回廊内被染上，说不定就是当时在那面墙内的空间中被附着的。尽管索菲娅和艾拉两人都试图将那股力量从契轲尔体内逼出，但都没有成功——

在正常情况下，这股力量似乎非常温顺而且隐蔽，很难察觉。

“而且，你的头发……是不是也和那股力量有关？毕竟生命力……”

索菲娅看了一眼契轲尔的头发，语气中有些担忧。契轲尔本来的发色应该是暗棕色的，然而自从上次回来后，暗棕色却变成了棕色，也就是颜色变浅了一些。契轲尔沉思片刻后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目前来说，我没有特别的不适感，似乎没什么事。”

“但再如何那股来历不明的力量尽量也不要动用了，以后一定要避免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

艾拉这么说道。没错，从这两次暴走的经验来看，那股力量总是会在他陷入绝境的时候自动爆发，虽然像是护主，但却会给身体带来损害。

闻言，契轲尔点头，随后道：“另外，就是我那把剑。它本来应该是沉到海底了的，但是上次……应该是在我暴走的情况下，那把剑直接被我召唤出来，感觉就类似于你们的圣器，它似乎也能通灵。”

没错，上次和布鲁斯对决的时候，这把剑在他心中深深的执念下被召唤而来，如此，更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拖着腮帮子想了想，索菲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在虚空回廊内应该是有一段话，似乎是……“其名【威特墨维拉】”，这个【威特墨维拉】指的或许就是这把剑。另外，从我们当时看到的那几个轮回中来看，这把剑和混沌神石一样不会被重置，而是会顺延到下一个世界。这样看来，它的重要程度绝不会弱于圣器，甚至犹有过之都可能。

“犹有过之……吗？”

听了她的话，契轲尔默念了两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自己就已经陷入这泥潭内，无法脱身了。

“至于混沌神石，目前我们知道的就只有它能够储存能量，其他的尚且不清楚。但如果如你所说它对于魔神也很重要的话，那恐怕这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也十分重要。而且……”

没等索菲娅说完，艾拉便打断了她的话：“第二圣者他应该知道很多事吧？难道我们不能主动去见他吗？”

这是她早就想说的话了，第二圣者虽然闭门不出，但被称为“未来之眼”的他定然知道许多还未被世人知晓的真相。如果能够主动询问，就根本不用他们几个在这里盲人摸象地乱猜。

“这个恐怕不行，”

闻言，索菲娅苦笑一声：“第二圣者的个性你知道的，很多时候就连国王想主动见他都见不到。你想和他对话，就只能等他主动找你，而不是你去找他，历代皆是如此，没办法。”

“这……好吧。”

虽然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艾拉还是不禁感到有些烦躁。

他们自己带了一些东西充当中餐，然后在山上四处闲逛——景色确实不错，最关键的是十分凉爽。因为山顶附近地势过于陡峭、修路技术达不到的缘故，所以再往上就无路可走了。不过，契轲尔、奥里奥和艾拉三个人最后还是想方设法地爬上去看了看唯有身处顶点之人才能见到的壮美之景。

一行人逗留到了下午四点多才下山，当然，下山他们便直接走大道了。等回到家，天色已经基本暗了下来，远处苍穹，星辰闪烁。

契轲尔扶着延伸除去的窗台，眺望着远处——天上星光点点，地面同样火光渐升。这是最后一天，等到明天，大部分人又将回归工作的日常了吧……

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但却没回头。

“看样子你知道是谁？”

来人走到他身边，同样虚扶着石栏杆，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不清楚的话，应该会回头看一眼确认是谁吧？既然你没回头，就说明你已经听出来是谁的脚步声了。”

说完，她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黑色秀发，契轲尔轻呼了一口气。

“这个习惯也被你发现了？”

“彼此彼此。”

索菲娅眯起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虽然这个房子当初是陛下硬要送给我的，但是住进来后，我发现它的位置是真的很不错。空气清新，远离喧嚣，静处尘世，美景环绕。”

“也就是“喧嚣远去红尘里，月近风灵百花开。幽曲香园浮沉落，半卷疏帘倩影依”吗？”

听了索菲娅的话，契轲尔笑着回道，她愣了愣，脸上罕见的飞上两抹红云，羞愤地打了他两下。

“你都看到了？”

“你就那么放在喝水的茶几上，我过去倒点水，想不看到都难。不过，似乎有些不押韵。”契轲尔哈哈一笑，而索菲娅则是捂着脸，“咕噜咕噜”了几声，然后像是放弃了一般整个人挂在栏杆上。

“算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喂，你这比喻……”

“不过，我的确是喜欢这种生活。”

没等契轲尔说完，她便重新振作起来，眺望远方，神色幽然。

“我常想，如果没有混沌魔神，这个世界会是多么美好……尽管它现在有许多瑕疵没错，但，事在人为。”

突然听到她这么说，契轲尔怔了一下，然后淡笑着点点头。

“是啊……”

“所以，我希望能够在我们这一代，将它们彻底铲除，永诀后患。我希望十几二十年后，我们，或是我们的下一代，能够享受这种日子。为了这个目标，现在的我们必须要努力。所以——”

她轻轻说道，看向契轲尔，星叶为眉，扶风为发，伸出玉手。

“一起，加油吧。”

看着伸出来的手，契轲尔笑了笑，然后握上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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