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的魔爪【15】

五分钟后——

“呼哧呼哧……”

练武房里传来少女的喘息声。尽管天气不热，但此刻的她额头却布满了汗珠，且背襟的衣服湿透。汗水滴落到木制地面，并顺着有些凌乱的头发黏在木剑上。

和她狼狈的样子相反，另一边站着的金发女子却依旧是那副从容地模样，甚至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散去，依旧微笑着看着对方。而且她的样子也显得无比放松，单手握着的剑自然垂下，仿佛一点不设防。

可就是这样，在这五分钟内，米菲娅还是没能占到任何便宜——

她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就能是艾拉的对手，但她自认为若只是简单地碰触到对方还是没有什么难度。因此一开始很有信心，攻击循循渐进，很有章法。然而，一分多钟后，她却感到了不对劲——

艾拉没有主动进攻，只是在被动防守自己的攻势。然而，无论自己如何进攻、攻击如何刁钻，甚至就连自己都认为这一次一定能成功碰触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却总能以自己没想到的方式或是以让自己骇然的反应速度成功规避攻击！一分半钟的时间，自己还就真的没能碰到她的衣角！

怎么会这样？！

她简直不敢相信——

而艾拉见到她那副一直冰冷的脸庞此刻渗上来一丝难以置信，心中不由得笑了一下，还有些得意。

她是天才，毫无疑问是天才。不光是她，杰卡亚乃至琳达娜都算是天才。而对于大部分天才来说，无论他们表面有多谦逊，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是有一种傲气在的——比如杰卡亚，在最后的决赛上，表现出的也不是原来温文尔雅的样子，而是变得富有进攻性——

艾拉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她自己也是类似的人。

对于米菲娅，她可以肯定对方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是很清楚自己的天赋的。因此，她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接受自己的挑衅——事实也如她所料。而要想快速地说服这类人，讲道理是很难得，最简单、最粗暴也是最原始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打服——用实力说话！

结果和自己预期的差距太大，让一向有傲气的米菲娅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过了一分钟，战况依旧没有任何改观，反倒是她由于心急气躁变地有些慌乱起来。她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熟悉了她剑法的攻击路数，所以干脆放弃剑法，只是凭借速度不断发起攻击。然而，这反而让艾拉更加轻松——

她的剑是快，然而，不会比契轲尔的更快。

所以，就是现在这种局面了。

由于毫无章法的攻击，她的体力很快就被消耗殆尽，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作战能力。可是，艾拉却好像没事人一般，呼吸平稳，只是身上有层薄汗。

“如何？”

见到对方不再主动进攻，艾拉笑着走过去，然而，就在她接近到米菲娅身边一米的位置之时，米菲娅却突然动了！

她奋进最后的力量刺出一剑，脸上浮现出的是一抹倔强，眼中透露出的也是坚毅的神光。然而，当她看到了艾拉望向自己的眸子后，心却凉了半截——

自信，尽在掌握！

仿佛早就料到米菲娅会这样一般，艾拉几乎是在她出剑的瞬间便后退一步，同时，本来垂下的剑猛地上撩，直接击中米菲娅的手握剑柄的上侧，强行将剑崩开，使其脱离手掌。

“在没有结束前进行这样的偷袭吗？思路不错，不过没用。”

她轻笑着说道，看着神情变得略微有些呆滞的米菲娅。

“现在，如何？”

她放下剑，再次问道。而这次，米菲娅没有迅速给她回答，脸上露出一抹纠结之色。

“你是很强，比我……比现在的我强。”

含沙射影般地说了一句，然后却没有后文了，不过，艾拉眼神飘忽一会儿，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之前在你和杰卡亚的战斗中，你现在也应该清楚了，他展示出了他自创剑法，而你则是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想出了一定的应对方法。而你们两人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能够有这样的成就算是很不错了，因此大家都为此而惊讶，并称赞你们是天才。虽然你可能没有什么概念，但我想你心里其实是清楚自己的才能的，对吧？”

“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们这样的人确实算是天才。然而，我也可以告诉你，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创完成了两本简谱，同时，自己研究出了一套对付这世界上最有名的剑法之一的剑术。”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再看米菲娅，她虽然没有说话，然而眼中的一丝惊愕之色却是无法掩盖的。艾拉没有关这些，继续自顾自地道：

“你口口声声说参加比赛取得优胜是为了达成自己母亲的愿望，是，我不否认你的初衷。然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已经习剑习了那么久。我不认为一个不爱剑的人能在那么紧要的关头思考出应对陌生剑术的方式。”

说到这儿，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为了认真的神情，看着米菲娅。

“所以，难道你练剑仅仅是因为想要达成自己心中的目标？还是说，因为这个目标的掩饰，就连你自己都被自己欺骗，忽略了心中真的喜爱？”

话落，房间内陷入冗长的沉默。良久，米菲娅才接话，她有些犹豫地看向艾拉：

“为什么希望收我？”

“因为你喜欢练剑，天赋高，所以我希望能收下你。”

艾拉神情依旧认真。

然而，有一点理由她却没有说——那就是她觉得对方和曾经的自己有些相似，因此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个回答很简单，然而正是因为简单，反倒让米菲娅更难狡辩。她有些纠结，她在内心询问自己……

自己真的希望这样吗？还是维持现状呢？

和她的表情不一样，她的内在心理活动并没有面容表现出来的那样冰冷。良久，她仿佛拿定了主意，轻轻吸了口气。

“好。”

然后吐出这么一个字。

艾拉似乎早就料定了她会给出这个答案，因此并没有多么惊讶，她笑了笑。

“那就这么定了。”

既然要跟着自己，而自己到时候又要回狄尔姆斯特，那米菲娅肯定也是要跟着自己去的。至于她的母亲，无论是住在本家还是也随着过去，自己都无所谓，米菲娅也没有自己决定，她准备到时候征求了母亲的意见再说。

现在，本次的族内大会也就宣告结束了。总的来说，这次大会举办的还是相当成功的——外来宾客数量为近几年最高，而且新一代青年的质量也是这几年以来最高的。

虽然前来参与大会的势力并不算很多，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关注这边情况的势力就只有这么少。相反，即便现在阿波卡维斯加没落了，但其底蕴却让其依旧有着雄起的机会。而它曾经占有的利益现在被其他一些势力分走，那么，一旦它成功回来，势必就要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许多人都在暗地里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不过，就算是如此，艾拉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有这样的实力，就要展现出来。虽然这样可能会被某些不怀好意的势力盯上，然而，也更有机会让本来就有结盟、示好之意的势力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

……

晚上，她再次从那个庭院路过，在大门前徘徊了一阵，叹了口气，然后还是准备离开。

“不进去看看吗？”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愣了愣，然后回头——

是自己的伯父，菲迪克斯。

“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

她下意识地问道。

菲迪克斯看向院落内的那座房子，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别再躲着了……难道你们还能一辈子不见面不成？”

闻言，艾拉沉默了，她轻轻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微弱。

“这几年来，一直都在里面吗？”

“偶尔出来转转吧，但基本都在里面。吃的穿的都是由佣人送进去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能走出来啊……”

说完，他拍了拍艾拉的肩膀，然后便慢慢走开了，艾拉默默地看着对方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转过身去，站在大门口又彳亍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跨出这一步。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

院子里很冷清，有杂草，但是不多不乱，可依旧感觉没有什么生气。院子里有三间房屋，最大的一座处于中间，而两边各有两座小的。其中，正前方的大屋子和右手方的小屋子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可还是能住人的样子，没有什么蛛丝和灰尘，看起来有人时常打理。然而，左侧的小屋子外表却要破旧的多，甚至在屋檐脚下还有一个小蜂窝挂在那里。

见到这一幕，她不由得苦笑一声。

静静走到右侧的屋子门口，她再度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起伸手的勇气，敲了敲门。

“咚，咚。”

两秒后，屋内传来一声清亮却感觉有些幽然的女声——

“谁？”

“……是我。”

话落，屋内的有人起身的声音瞬间停滞住，内外的双方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十秒后，屋内的少女打开门，她的动作不紧不慢，而看向艾拉是神色更宛如像是在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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