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危机【9】

大家本来便对阿波卡维斯家族抱有不满，而现在找到机会，自然是对其疯狂发动攻击。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除了那些本来便和它不和的势力外，一些其他的本来何其没有什么交集的势力也符合着趋势开始落井下石。

“不单单是如此，就连之前和我们关系还不错、算得上是朋友的许多势力，在遇到这件事过后也开始刻意避开我们、想要撇清关系。毕竟，我们那时是众矢之的，换作谁都不想惹得一身骚……”

说到这儿的时候，艾拉的语气并没有显得多么激动，而是比较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释怀了当时的感情。

“那场比赛刚刚结束没过多久，巴塞卡便被强制性带走。服用禁药本就是犯罪，外加失手杀死埃尔斯，他肯定是要被判处死刑的。可是，即便是他的死也无法完全平息他人的怒火和偏见。作为和他同族且都取得了不俗成绩的我们，自然也会被贴上“虚伪”的标签。”

没有错，在那之后，谣言依旧四起。有的人说阿波卡维斯家族之所以能够占有那么多参赛名额，其实是暗中贿赂了官方人员；有人说阿波卡维斯家族之所以能够在另外两个小组的比赛中全部取得优胜，其实是因为最后两人都服用了禁药，提高了实力，更有人说其实此次参加比赛的、阿波卡维斯家族的所有人都服用了那种药品。

甚至，甚至还有人猜测这个家族之所以能够兴盛那么多年、一直在各类比赛中保持高水准的成绩，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在每次比赛中都会不知廉耻地服用药物。也就是说，这个家族的虚伪，从百年前便开始了！

或许后者相信的人并不多，然而前几种猜测却都是有可能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新一轮的舆论风暴再次席卷了整个阿波卡维斯家族！

“具体的情况现在已经无从知晓看，因为自从他唯一的儿子被抓走并被判处死刑过后，卡库罗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便变得萎靡起来，无论是谁前去询问他任何有关的消息，他都是闭口不言，宛如对一切都不再关心。”

“他和妻子结婚那么久，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现在居然因为这种事而丧命，换谁都难以接受。当知道消息过后，他的妻子——也就是巴塞卡的母亲直接疯掉。仅仅几天后的晚上，便自己用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自杀了。至于卡库罗亚，丧妻丧子后更加颓丧，几个月后便郁郁而终……不过这是后话了。”

说到这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契轲尔明白，整个事件最关键的、也是直到现在都还极大程度地影响和束缚着对方的最重要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参加比赛的势力有那么多，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同样是一流乃至顶级势力。虽然我的家族的确强大，但也决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和举国上下的贵族对抗。至于王室，他们也无法抵挡这股舆论的压力——毕竟如果“参加比赛的阿波卡维斯家族全员服用禁药”的假设成立，那么这个比赛就将成为一个笑话。所以，他们不得不采取措施来平息大家的怒火……”

不单单是在“武”这一方面，在“文”的政坛上，阿波卡维斯家族同样有官员在朝任职，多少还能帮到一些。所以，一开始官方这边所采取的补救措施算是相对“温和”的。他们派去了一些武力高强之人前去和艾拉以及米罗亚斯进行战斗，以检验他们的实力。但毫无疑问，这个两个人的实力是实打实的，所以没能查到什么不对劲。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似乎是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打压阿波卡维斯家族的机会，所以那些想要将其彻底毁掉的势力根本不打算松口。对方在王都的本家相对实力强大，而且天子脚下也不好做事，所以他们便将目光放到了其分家——

彻查全国各地阿波卡维斯家族全部分家的情况，哪怕是有一丁点的黑点也要找出来，并添油加醋地进行修饰！

的确，阿波卡维斯家族整体而言在各个方面其实都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对于这样一个历史如此悠久的大家族来说，能够做到繁荣昌盛那么多年而没有腐败，的确不易。可是，这样大的一个家族，若是真的有人刻意一门心思地想去找些污点，那也不可能没有收获。

所以，仅仅两个多星期后，包含了欺凌、受贿、贿赂、**等许多项犯罪的大大小小十多起之前大多没有被曝光罪案便被这些别有用心的家族抬到了台面上！其实，但凡是这样的大家族，如此的丑闻多多少少一般都会有一些，大家心里大概知道，只是嘴上不说而已。但现在真的曝光出来，味道一下子就变了。而且，刚刚才出了那样的大事，现在的阿波卡维斯家族已经脆弱无比，禁不住抹黑！哪怕是再小的污点，此刻也将会被无限放大！

这样一来，只是单单证明出阿波卡维斯剩下两人的真正实力还不够。事实上，真正的、和阿波卡维斯同等级的这样一些顶级势力还要低调一些，并未怎么过多发难，反倒是那些相对小一些的家族对此更加感兴趣——为了避免受到对方的反攻，他们自觉地集成了联盟。

而按照他们的说法，阿波卡维斯家族剩下的两人的确有真本事没错，他们取得冠军是正常的事，而在当前大背景下证明他们各自的实力也是大家所期盼的、且也是洗刷他们身上冤屈的必由之径，这对他们本身而言也是有益无害，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惩罚。巴塞卡在比赛中故意杀死斯尔特，行为恶劣，以死抵罪也罢，但是其之前的滥用禁药的违规行为其实尚未得到惩处。

这种比赛从一百年前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五届，所秉承的一直是公平、公正、公开的理念，力求对每位选手都做到公平。而且近四五十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有选手行如此作弊之举。况且，违规的还是如此一个大家族的子弟，影响自然更加恶劣。为了避免后来人继续如此做，为了维护比赛的公正和权威、洗刷大家因为一个人恶劣行径而蒙受的耻辱，阿波卡维斯家族必须要做出相应的补偿！

“补偿……吗。”

闻言，契轲尔喃喃地念了一声。的确，站在阿波卡维斯家族的角度、站在艾拉的角度来说，对方这样的要求实在过分——毕竟己方并不知道巴塞卡会这样做，而且他已经死去，何必要再牵连别人呢？然而，这只是站在这个角度的主观看法。其实，如果不考虑任何私情来看，那么这些人的做法虽然过分了些，然而考虑之下算是合乎情理的。

“那，是怎样的补偿？”

他试探性地问道，而艾拉则是沉默了一会儿，十多秒后才悠悠开口：“那些家族中也不乏一些一流势力，他们在朝中自然也有各自的族人，联合在一起的力量哪怕是国王也不敢小觑。在多方共同的影响下，最后，官方也做出了妥协。”

说到这儿，她脸上罕见地露出一股淡淡的、却极其真切的悲伤神色，而这一闪即逝的变化被契轲尔捕捉到了。

“最后，这个所谓的补偿方案就是：作为当时第三小组冠军的我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族长，需要和我这个第一小组的优胜者进行比试，论输赢。”

“论输赢？”

契轲尔愣了愣，如果只是单纯地论输赢的话，那……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不由得跳漏一拍。

“但是，这输赢，是要以生死为代价的……也就是，生死局。”

生死局……

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连空气都显得粘稠了一些。

“陛下是知道这件事的，但那个时候舆论压力实在太大，就连他也不得不同意这种明显不合理的要求。但是作为一丝补偿，他决定将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剑圣“菲莉丝”的称号送给最终的胜者。以往，这个称号只可能配给已为第三圣器认可的圣者，而现在作为奖项发出，其实也是想表达他的无奈。”

她低下头。

“可是，我们不需要这个光荣的称号，我只是希望……”

这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对这个称号感到不适和反感，为什么她不喜欢别人叫她菲莉丝……

都清楚了。

稍微收敛了一下心情，她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那个时候，艾拉的水平比起他的父亲来，实力还差了一些。毕竟，她的父亲年轻时也是被称为天才一般的人物，或许再过几年，艾拉便能赶上他的水平，但绝不是现在。因此，最后的比赛的胜者本应该是米亚罗斯才对。然而，最后或者走出竞技台的，却是艾拉……

这，就不必多说了。

过后的事情，契轲尔大概都清楚了。因为艾拉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所以这又成为了许多人攻击的对象，所以才会被一些人所不耻和讨厌。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和艾娜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虽然艾娜明白她的苦衷，明白这是迫不得已，然而她却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也由于受到了这样的打击，艾拉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本来，作为阿波卡维斯家族族长的巴塞卡杀死了埃德温娜的哥哥，作为埃德温娜朋友的艾拉是应该过去道歉的。可是，她当时却并没有那样做。这件事过后，卡密尔家族也没有过多对阿波卡维斯家族发难，所以这边也就将其忽略——毕竟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虽然当时的阿波卡维斯家族遭到了那样的打击，但毕竟底蕴深厚，也并没有一下子衰落下去。然而在后来半年、一年、两年，在时间的消磨下不断与敌对势力进行明争暗斗，所以实力才又有降低，直到前年达到低谷，现在才渐渐回暖。

而在诉说出了这一切后，艾拉并没有哭泣，可是，她整个人却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就这样侧倒在床上，蜷缩着，可能是太累了，不过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便睡着了。

见到她的睡颜，契轲尔不禁下意识地伸过手去想要碰触她脸庞的肌肤，但就在最后一刻定住，终究还是收了回来。他默默走到一边，将被子扯过来，轻轻将她的身体遮盖住。

“晚安。”

然后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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