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空间终于全部崩碎,外围结界失去了能量源,也开始逐渐自我崩解。最先来到刚才发生大破坏地点的人是索菲娅——因为雅加是最早脱离战斗的那一个。尽管只是和雅加交手了不算长的时间,但她几乎是被全程压着打。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撤离,不夸张地说,她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那种魔力的强度,和之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在她并非是那种很争强好胜的人,因此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但还勉强能看得过去。战斗结束后,她便迅速前往其他地点,想看看能不能立刻和其他人汇合。本来她还没准备往这边走的,只是,面前的这一切,实在太过骇然!
方圆一公里多的所有建筑被全部破坏,仿佛本来就是一片废弃了的荒地;地表下十多米的土壤被尽皆翻出,甚至还有好几处地下水喷涌流淌,一片狼藉。
镶嵌在王都内的这样一片区域,是如此突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另一个人也喃喃地走近过来——是贝琪。说起来,她算是几个人中战斗强度最小的了。当她发现这座王都被用阵法和外界隔绝的时候,在返程过程中由于太过焦急而陷入敌人的陷阱——一层层的空间魔法将她包裹起来,让她没法快速出去。虽然那些空间的制造相对于索菲娅或是艾拉她们所被困住的空间更加粗糙,但是胜在数量多,因此才被困在里面很久没能迅速出来。不过,她并没有对上敌方的某位魔神,除了刚开始解决城内狂躁化的民众之外,后面就没有真正战斗了。所以,她的状态也是最好的,最多不过圣力有所消耗而已。
她下意识地看了索菲娅一眼,而索菲娅也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情况。相视一眼,点点头,她们走上前——
嗯?
这一瞬间,她们各自的圣器都微微颤了一下——这是圣器主人在尚未见面且在附近的情况下所会发生的。也就是说……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接近大坑中央的一个位置望去,随后满脸惊骇!
只见在周围的地面都已经被不知道是怎样的破坏打碎、沉入地下四五十多米的情况下,那里居然还有一根四十多米高的、约莫一米半径的圆形石柱突兀地矗立在那里。而且,在石柱顶端,柔和的白色光罩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乎还在庇护着身处其中的某个人。
没有犹豫,贝琪抓住索菲娅的手,施展空间跳跃,不过眨眼便传送到了石柱上。虽然刚才隐约能够感到散发出那股气息的人是谁了,但当真正看到此人是安妮娅的时候她们还是有些吃惊。
她……
女孩就那样愣愣地、无助地坐在地上,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本是一片空地、现在却已经空无一物、且弥散着淡淡尘埃的虚空,一言不语。
她并没有落泪,就是那样一幅呆然的样子,就如同一个被尘埃染脏的玩偶。虽然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人见到她这个状态内心却都不自觉的升腾起一种惊愕和哀怜。
……虽然和安妮娅没有什么交集,但至少每次她在众人面前展现出的都是那样一个古灵精怪、活泼和充满生气可性格却有些奇怪的坏女孩形象。到底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本来那样一个女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对了,索拉德……”
因为之前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和另一名第十圣者索拉德在一起的,所以贝琪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却没发现对方的踪影。
猛地,她心里磕咚了一下。
难道……
“安妮娅,你还好吗?”
索菲娅半蹲下来,用尽量轻柔地声音呼唤被白色光膜保护的少女,然而,她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索菲娅的话。见状,犹豫一会儿,索菲娅还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光膜——
它便如同晶莹的气泡般一下子消散掉了。
“总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到安妮娅的样子,贝琪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是真的。索菲娅点了点头,蹲下,将安妮娅抱起来——虽然受了伤,但力气还是有的。而且,安妮娅的身体很轻,就像没有骨头似的,且十分柔软。可即便是这样被抱起来,女孩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在她身上,时间仿佛就凝固在这一切发生的那一瞬。
不过,就在贝琪准备带两人回到旁边的地面上时,在她们前方的三十米地底的土坑上,一把匕首,缓缓升腾、升腾,直到跃过她们头顶,浮于浩渺晴空。同一时间,少女面前的匕首颤动一下,发出微光,发出宛若是恸哭的悲鸣。
那把黑色的匕首在半空中悬浮片刻,然后缓缓漂浮过来;白色的匕首也自动升起,上前迎合。两把匕首在空中间隔半米左右的位置悬停,仿佛在深情对视,又仿佛在做永恒的告别。十多秒过去,白色匕首慢慢退回,碰触到女孩的额头,然后化作光点消散;而那把黑色的匕首依旧原地彳亍,最后,如同被火焰吞噬的纸张,从下到上,缓缓消散……淡淡的光芒,在女孩呆呆的眼眸中闪烁。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两人还不清楚。但是,大概能猜到一些。然而,即便如此,当这一幕真实发生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她们还是愣住了——
心跳,漏了一拍。
除非圣者已经开始衰老,或是他的心性已经完全不再适合承担这个责任,否则,圣器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它们选定的主人的身边的。但,也还有一种情况……
主人死去。哪怕圣器再不愿意、再留恋,失去了附着的载体,它们也只能离开,继续在一片虚无和寂静中等待,等待能够得到它们承认的、下一个主人……
所以,之所以会这样,只可能是……
“扑!”
毫无征兆的,安妮娅伸出手,伸手向匕首消散的方向,吐出一口血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夺走了我的父母,夺走了我的弟弟,夺走了我的所有亲人,现在,还要将他也夺走啊!!!
安妮娅和索拉德并非是亲姐弟,而且要说起来,索拉德其实还比安妮娅还要稍微大上一些。安妮娅出生在一个小城市的很普通的家庭,父亲经营一些小本生意,而母亲则是做些针线活拿出去卖,或是帮别人缝补一些东西。她还有一个小她一岁的弟弟,聪明机灵。一家经济条件虽然不算宽裕,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至少,在安妮娅的心里,那是她人生最快乐和幸福的一段日子。而那个时候,她的笑容也时常挂在嘴边——和现在不同,那个时候,是真正的纯真、善良、不参杂一丝杂质的天使般的笑。
时间静静流淌,本以为生活就会那样平淡却幸福地永远持续下去,可是,这一切,在她十一岁那年全都改变了——
当时,他们家的邻居遭到了盗贼入侵,然而东西偷到一半,那贼的行径便被他们那一家的小孩注意到了。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他便拿着手上的刀子将那小男孩杀死。然而,不巧的是,安妮娅的父亲刚巧出门从后面路过,听到动静后好奇过去查看情况——
看到的,是满地血污。
他的父亲身体并不好,也不算强壮,有些小病,自然不是强壮的盗贼的对手。不过,或许是怕继续偷下去风险太大,因此盗贼也没打算再花时间杀人,慌乱之下,猛地将安妮娅父亲推开,然后溜走了。
本来没什么事,是的,没什么事。可是,命运弄人,她父亲倒下的位置,正巧有一块尖锐的石头。等到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之后,虽然抢救过来。然而却失去了大半身的活动能力。除了头部和左手还能动之外,其他地方都失去知觉——
也就是,终身,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家里的顶梁柱如此倒下,这对于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一开始,母亲还能承受,默默又工作了许久,挣钱、做饭、还要为她瘫痪的丈夫接屎接尿……家里里外上下,无论什么事都要她来做。这个家庭的生活本来还过得去,但经历过这件事后,家里的储蓄越来越少,而饭菜的味道也越来越淡……
“你,你说你……要是当时死了,该有多好啊……”
那是一个夜晚,女孩起来上厕所,走过父母半掩的门边,不经意间听到了自己母亲颤身哭泣说的话。
她愣了愣。
母亲并非是故意的这么说的,只是对她一个女人来说,这一切实在太过沉重了,让她实在难以承担。而且,当时她是以为自己的丈夫已经睡着了,所以才轻声说了一句发泄,还一边抹着眼泪。
然而,她没有想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他丈夫闭上的双眼,也留下了悔恨自责和不甘的泪水……
三天后,很平常的一个早晨,母亲早早拿东西出去干活,当时已经快十二岁的女孩也能做简单早饭。做完后,她推开门,想喂自己的爸爸吃东西。然而,打开门的瞬间,手上的碗便落到地上,“哐”地一声碎掉。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父亲已经不在床上,而是爬到了床对面的底柜前,手上拿着一瓶似乎是农药的东西,嘴边吐着白沫。她呆然着彳亍着走过去,将小手放到爸爸的鼻子前——
然而,已经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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