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般的深海垃圾渐挖渐少,忽然,列克星敦的指尖碰触到了什么。
她悲喜交加喃喃道:"我碰到了,在下面!不远了!"
士气大振,大家鼓舞振奋,在太阳下挥汗接力,终于清除了三座大山,露出了天龙、深雪和声望号。
"都走!全部都走!"提督疯狂挥手,歇斯底里喊着,从清洁组手里夺过水枪,一面像疯子似的命令:"传我的命令!快速维修组待命,其余人解散撤离!解散!撤离!"
卫队长一声令下,开始执行命令,斥退所有人,在沙滩上布置警戒线。
提督在天龙号身边跪下,颤抖的手慌乱地调小水枪流速,然后开始笨拙地清洗天龙号的淤泥。
提督抖抖索索冲去天龙头部的泥沙,温柔地抚摸她甜睡的苍白俏脸,提督脸色也苍白如纸。
在天龙号的鬓角,提督触摸到了淡紫色的鳞片纹路。
"列克星敦,深雪没事吧?"提督沙哑问道。
列克星敦已经将深雪细心洗净,正在仔细检查,答道:"目前还好,未发现异常。"
提督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
他抚摸着天龙号鳞纹隐现的鬓角,悲伤地说:"天龙号〜她已经有深海化的迹象了。"
"什么!"列克星敦大惊失色,跑过来跪下细看,顿时脸色乌青,她开始快速冲洗天龙号的娇躯和四肢。
她们在天龙号的玉手上看见了若有若无的鳞。
列克星敦脸色刷白,她不断重复:"没事,戴手套可以遮住,能遮住的。"
她六神无主地拼命冲洗天龙的手。但是洗不掉那些精美的纹路。
提督留恋地轻抚天龙号平静的俏脸,回忆着她追着自己乐此不疲的讥嘲,心里涌上难舍的甜蜜。
"你••••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大破的样子了MADAO!"天龙号脸红的样子如在眼前。
提督闭上眼睛,吞下苦咸,睁眼定规矩:"天龙深海化的事情,只有第一舰队知道,谁也不许说出去。连萤火虫都别告诉。"
列克星敦皱眉说:"不能让她出征了。第一舰队曝光率太高,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的。"
提督麻木地工作,沉重地点头。
沃克兰跌跌撞撞走过来,跪在提督身边说:"让我出征吧,天龙酱待在镇守府,只接触提督和内部人员。"
提督心慌意乱,把水枪交给沃克兰,低声道:"我想想,让我回去想想。你给她换个发型遮掩住变异,别让技师组看见了,快速维修的时候都要盯紧!我去看看声望。"
沃克兰无言点头,低头开始施展瞒天过海的化妆术。
提督梦游似的走向声望号,满脑子失魂落魄想着天龙号的傲娇神情和等待她的悲惨命运,欲吐未吐的悲伤和骨肉撕扯的不舍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踉跄着撞上一个人,是个满身泥污的水兵。
提督神经质地按住了腰间的枪。
水兵刚想打招呼,被提督的动作吓愣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命令解散撤离了。"提督按枪盯着水兵说。
水兵立正:"报告提督,我的证件落泥里了,经卫队长批准,留下寻找。"
提督阴森森盯着水兵:"我再给你发一张。现在撤离,执行命令。"
水兵讪讪挠着脸:"我,我找到了,不用发了提督。"
提督问:"清洁工作结束了吗?"
水兵茫然:"不知道,我光找卡了,没看见清洁工作的情况啊。"
提督说:"你可以走了。下不为例。"
水兵敬礼:"是!"小跑走了。
提督举头环顾,只觉得草木皆兵,背心冰凉。
他跌跌撞撞走到孤零零的声望号身边,指尖摸过她残缺零碎的女仆裙,紧紧握住了女仆长冰凉柔软的手。
他甚至没有检查声望号是否变异。瞧着女仆长茫然甜美的童颜,提督渐渐从伤心欲绝中顽强振作,化作简单明了的心愿和破釜沉舟的决意。
"谢谢你们为我而战。所以就算你们沉落海底,就算一切物是人非,只要我依然站在栈桥上,这里就是你们自己的港湾。"提督沉痛地拿起声望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滚热的泪水顺着声望手心的鳞片洇开,滚落。
他抽噎道:"变就变吧,回来就好。我,我一直在栈桥上等着你。"
声望沉睡的童颜茫然娇美,宛如正做着温柔的美梦。
技师组把仪器装卸完毕,拖着小车仪器,牵着电线长管凑过来进行维修苏醒作业。
"提督大人,请让一让,万一漏电您会危险。"戴着绝缘手套的技师警告。
提督紧紧攥着声望的小手,低声说:"直接作业。"
技师茫然无措地对视。
提督继续说:"不会漏电的,直接作业,不要磨蹭。"
技师只好执行命令,他们小心拆卸残破的舰装,把仪器车拽过来,接上繁多的电极,给声望戴上插满管子的头盔,然后小心地喂入一枚限量配给的胶囊,扶声望号吞下。
另一个白大褂的技师弹好一枚形状锋锐的合金针头,对提督说:"大人能放开她的手吗,我们要输入高浓度的压缩液态能源才能完成点火。"
提督紧紧攥着声望的小手不放,固执无比:"扎另一只手。"
技师面露难色,他不熟悉右手的入针姿势,他怕出错。
但是提督顽固得像不挪窝的老头,技师只好无奈的端起声望的右手,入针。
垂直下针、落空感、斜向进针,高能压缩液态能源缓缓推入。
提督始终守在旁边。
技师拔针。
对面的技师拿着两个电击点火器等候已久,他把点火器互相摩擦,中和电荷,然后对准声望的两侧锁骨按下去。
强大的脉冲击得声望一震。
提督身上蓝光一窜,火花"啪啪"炸了两下,帽子瞬间飞到两米以外,脑袋上头发怒发冲冠,根根直竖,怒指青天。
"提督你没事吧!"技师组惶然喊道。
提督没回答,他紧紧攥着回归温暖的柔荑,专注瞧着声望的表情。
声望号像从梦里不情不愿地苏醒,细眉柔美地蹙紧,薄唇翕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右眼瞳仁碧蓝如海,左眼眸子灿烂如金。
技师看傻了。
声望的手缩了一下,却因为提督握的用力,软软的没抽出去。她迷惘地望了一眼蓝天,然后抬起另一只手遮住阳光,扭头瞧着提督,像日光浴睡醒后娇慵地打招呼:
"果然是提督在等我呢。提督,您的手••••••能够给人安全感喔。"
提督弯嘴角笑了,泪痕吹干,比哭还难看。他把声望的手按在脸上,说:"因为约好了啊。"
声望打量提督,莞尔笑道:"沉了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被女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啊提督。"
提督挥手下令:"苏醒作业结束,你们可以走了。"
技师组撤退。
提督扶声望号坐起来,终于松开声望号的左手,无声地打开她的手心给声望号看。
雪白的掌心清晰地浮现了数枚纹路精致却略显狰狞的鳞片花纹。
这是战舰受到深海射线的影响、发生深海化变异的标志。当鳞片角质化,变异覆盖率超过55%,战舰会彻底堕落,沉沦成为深海战舰,接受深海射线的统一指令,攻击海军。
声望号瞧着鳞纹沉默了一会,启唇却说:“沉没在海底的战舰,被人类所遗弃,没有人打捞,浮上海面便化作了庞大的深海舰队。所以深海射线是一股非常悲伤的脉冲呢,我沉没在冰冷的海床上时,这股愤怒又悲伤的射线不下数千次地穿过我的战列核心,试图激活它,让我为深海军团而战。然而我拒绝了。”
提督无言凝望声望号。
声望号轻轻合拢拳头,瞧着提督的眼睛说:“因为被悲伤和绝望包围的时候,我感受到温暖的信仰包围着我的心,那就是提督大人一定会等我回去,如果是提督您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我看到您的身影就会觉得温暖,就会驱散掉陈旧的寂寞。所以,所以我闭紧了眼睛,就算永远长眠海底,也不想浮出水面和这样的提督为敌。”
提督的一双大手轻轻包覆声望号长出鳞片的拳头,他柔声说:“不要给其他人看你的手。从此以后,只有我可以碰你的手,别人都不行。”
声望号低头,害羞地咬了咬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提督看见她的长睫毛像小扇子扑扇着,俏脸浮上晕红,砰然心动,他第一次看见潇洒的女仆长露出这种表情。
他问:“还冷吗?”
声望号抬头说:“您的手……很温暖。”
提督说:“那么我们的约定就继续下去吧。就像今天这样,即使物是人非,我会在约定的栈桥等你回来。无论活着还是死去,我的忠诚不会改变。”
声望号欢喜地笑起来,伸手来拉钩道:“为什么不呢。”
提督扶声望站起来,走向晕乎乎坐起来的深雪和天龙号。
技师组已经在收拾仪器,预备撤退了。
提督和列克星敦默契对视,列克星敦悄悄摇头,示意一切平安。
沃克兰走过来扶住声望号,声望低头笑道:“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清洁作业呢。谢谢你。法国妞。”
小沃扭头哼道:“才不是喜欢你才帮你的。”
声望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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