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已过了盛夏,天气却还是有些闷热。
喜炮噼里啪啦一顿作响,四处扬撒着红色的碎纸。莫府的府门处,聚集了一众宫人和看热闹的人。火盆里的火正燃烧着,盆前不远处,新娘的喜轿已在此停留了好一会。只是任众人探长了脑袋,亦是不见新郎出现。
阳光下,众人的额头与两鬓皆挂着汗珠,只不知道这汗究竟是因为炎热的天气所致,还是因为焦急的心情。
项飞蓬正站在府门中央,翘首等着谢麒出现。一向没有耐心的他,已等着颇有些不耐烦。可就正在他打算叫人去催促谢麒的时候,稽查便推着谢麒来到了众人面前。
“何以来得如此之慢?这吉时都快过了。”
项飞蓬一见二人便忙迎了上去,言语里颇有斥责。
稽查在凌潇云身旁伺候久了,最是懂得应付这样的场面,便忙露着带有深意的神情走到项飞蓬的身旁,在其耳边轻声解释道:“莫愁公子觉着自己面容丑陋,腿脚又不便利,所以不愿再众人面前露面,杂家好说歹说劝了好久,方劝得他出来。”
谢麒自然将稽查的话听在了耳中,他知道稽查所言是为了替他解围,便也不恼,反配合着装作不自在的样子,好叫项飞蓬觉得他心怀自卑,信了稽查所言。
项飞蓬听了稽查的话,又看了谢麒一眼,见他半低着头,的确不愿旁人瞧见他的模样,方多少消了气。
而恰好又在此时,人群中议论的声音纷纷传入了项飞蓬。
“大婚的日子,这新郎怎地戴着面具?莫不是见不得人?”
“唉,是个瘸子就够惨了,没想到还是个见不得人的人。”
“他有什么惨的?真正惨的是那新娘子好吗?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不长眼,选了这么个公子……”
“嘘……没看到很多官大爷在这里吗?不要命了?”
“瞧着这场面定必是朝中权贵,这姑娘嫁过去就是委屈,也比咱们日日过穷日子的强。”
各种不堪的言论都向着谢麒而来,指指点点,毫不避讳。
项飞蓬听了,倒也颇为理解这谢麒为何迟迟不愿出来接新娘了。原来他是害怕面对人群。
打消了疑虑的项飞蓬心里还对谢麒有些同情,男人嘛,谁不想要面子呢?
他轻咳了一声,宣道:“既然新郎到了,便快将新娘接进来吧。”
吹奏礼乐的乐官一听,连忙又卖力地吹奏了起来。
稽查推着谢麒来到喜轿前,“公子腿脚不便,便用手敲一下吧。”
谢麒点了点头,抬手在轿柱上轻敲了一下。
轿内的梨姬听着这一声敲打,红盖下的眼睛竟蓦地落下了一行泪水。
她本以为谢麒这般绝烈,宁愿暴露自己和莫晓雨的身份与关系,也不愿娶她。
好在,他还是出现了。
哪怕他心不甘情不愿,只要能嫁给他,她便心满意足了。
喜婆率先下了轿子,俯身在轿门下等着梨姬,待梨姬走下马车,便背着她跨过火盆,朝喜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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