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又在叔父的手心里写字,问道:“大,能听得出来对方的大致方位吗?”
叔父摇了摇头。
我又问:“能听出来对方有多少人吗?”
叔父再次摇头,回道:“对头各个是高手!咱们这次惹上大麻烦了!”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我一直认为天底下除了老爹和叔祖辈的人物,再没有谁能难为得住叔父的。可是,现在对方已经这般戏弄我们了,而叔父居然仍旧听不出来对方有多少人,方位在哪里,甚至连对方的气味也闻不见,又说对方各个是高手……对方的本事究竟有多高?难道,这片林子是我们的死地?
“朋友,我们是五大队的,你们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跟我们为敌?”许丹阳突然大声喊道。
“我们是五大队的,你们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跟我们为敌?”
“你们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跟我们为敌?”
“为什么要跟我们为敌?”
“……”
四面八方回音重重,全都是许丹阳的声音。
声音虽近似在耳旁,眼前却一个人也看不见,我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或许,许丹阳问的正是所有人心中都想问的:对头究竟是什么来历,又怎的要跟我们为敌?
许丹阳强自镇定,又问道:“朋友,你们一直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是异五行的道友么?”
“一直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是异五行的道友么?”
“是异五行的道友么?”
“……”
许丹阳怒极,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冲着计千谋、薛笙白、袁重山三人一挥手,又指了指自己身前、身后、身左三个方向,三人立即会意,只计千谋和薛笙白稍稍犹疑,袁重山却立即纵身而去,计千谋和薛笙白便也动身。
许丹阳这是让计、薛、袁三人寻敌而去。
“快回来!”
三人刚走片刻,叔父突然大喝一声,整个林子里嗡嗡乱响,那正是龙吟的功力!
“快回来!”
“快回来!”
“……”
周遭也全是这个声音,但是中气却显然不足,比叔父的本声弱小多了。
我精神不由得一震,声音可以模仿得了,本事,就难了,六相全功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假冒得了的。
薛笙白、计千谋、袁重山已经纷纷退了回来。
许丹阳诧异的看向叔父,叔父道:“你们瞅见他们是跑着跑着都跑歪了么?对,你也瞅不见,这林子里太邪门了,一走远肯定要走丢!想想雷永济的下场!”
“这林子里太邪门了,一走远肯定要走丢!想想雷永济的下场!”
“一走远肯定要走丢!想想雷永济的下场!”
“想想雷永济的下场!”
“……”
袁重山惊愕的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写字,道:“我自己不觉自己走歪。”
叔父道:“废话,要是你自己知道,还能走丢么?”
“还能走丢么?”
“走丢么?”
“……”
学人说话这把戏虽然简单,却真是能把人给折磨疯,我相信这世上没人能忍受得了!
“你们都是狗!”叔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就会学人汪汪叫!”
“就会学人汪汪叫!”
“汪汪叫!”
“……”
叔父突然笑了,大声道:“我是狗!”
“我是狗!”四面八方都是这个声音。
叔父又喊:“汪汪!”
“汪汪!”树林子一片狗吠。
“哈哈哈……”叔父笑弯了腰:“真信球!”
“真信球!”
“……”
我也忍不住失笑,这些人——
咦?!
刹那间,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暗忖道:“不对!如果对方真的各个都是高手,那为什么一直藏头藏尾,不敢出面呢?而且,叔父这几声喊明明是要故意戏弄他们的,他们怎么会跟着学?”
究竟是猫戏老鼠还是在装神弄鬼?
一股凉风袭来,我嗦了嗦身子,突然间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顿时惊动——这味道,不是我们这些人身上所有!
就在此时,我身边人影一晃,叔父已经箭似的蹿了出去!
我跟着就走!
不管这林子里有多古怪,怎么迷路,只要循着那香味,往源头而去,就一定不会乱兜圈子!
“前辈!”许丹阳不知道我和叔父要干什么,急忙喊叫。
这一次,竟然没有了回音!
“跟着走!”许丹阳的声音中都透露出欣喜来。
仍旧是没有回音。
真是怪了……
那股香味越来越浓,渐渐的,我瞧见了林中有些光亮在远处闪动着,依稀之间,还有几道人影摇曳,似乎行走极快,发出些“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
“鳖孙们,给老子站住!”叔父暴喝一声,好似打了个响雷,那几道人影立时止住,叔父的人已经过去了。
越追越近,借着光,我看见树丛中影影绰绰立着的是四个人影,高高矮矮,有男有女,手中都提着灯——这些年已经很少见的纸糊的灯笼,也是颜色各异,绿、红、白、黄。
“咦?!”
见叔父掠近,有个女人失声惊讶道:“复哥,好像是个人?!”
那声音清脆温婉,听在耳中真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更让我感觉这似乎不像是坏人。
“是人!”有个男人冲着叔父喝道:“那位朋友慢来!”
“慢来你奶奶的腿!”
骂声中,叔父又近前两丈,距离那四人已不足六尺,“呼”的抬手就是一掌,朝着说话那男人当胸拍去!
那男人急往后撤了一步,双手齐出,接了叔父这一击“塌山手”!
“砰!”
那男人凌空倒飞,连翻了三四个筋斗,直到后背撞在一棵大树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撞击音,才跌落在地。
叔父“哈哈”大笑,道:“原来就这点成色!”
到此时,我也追到了跟前。定睛看时,对方果然是四个人,两男两女,年纪都很轻,不过二十岁上下,穿的全是非道非俗的古怪袍子。
一个照面,那被称作“复哥”的人便被叔父给打飞了,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剩余那两女一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复哥!”
“大哥!”
“……”
那“复哥”摔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双臂更是软绵绵的好似面条,那两女一男呼喝着要扶他起来。
“叫你小鳖孙给老子上眼药!”叔父闪掠向前,眨眼间便又已欺身进到那四人丛中。
“小心!”
“嘿嘿!”
那“复哥”失声惊呼,要提醒众人提防我叔父,但叔父的身法何等之快?!冷笑声中,劈面只一招,叔父便已经抓住了剩余那年轻男子的脖颈,如提童稚般将其凌空举了起来!
叔父的身材十分高大,被他提着的那男子面目虽然清秀,身量却不高,比着叔父至少要矮出一头,因此被叔父举在空中,双脚距离地面甚远,显得更是瘦小。
脖颈上要穴甚多,被叔父这般抓着,就算是有心挣扎,也无力施展,那矮个子男人的双臂缓缓垂下,手中的灯笼也跌落在地,只其中的火还熠熠闪耀,发出诡异的黄光来。
“放开他!”
“你快放人!”
那两个女子见状,又惊又怒,各自娇叱,全丢了灯笼在地,左右一起拥上,素手连弹,霎时间,空中纸片乱飞,竟是十多张五颜六色的符纸朝着叔父包裹而去!
我待要上前助战,却见叔父一手提着那男子,健步如飞,另一只手前抓后取,左捏右拿,刹那间便将那十多张纸符给掳掠一空!
我不由得止住步子,看这情形,我只需要压阵即可,叔父一人足可对付。
“就这点成色?刚才的本事来?”叔父冷笑着,再摊开手掌时,但见空中纸屑“簌簌”落下,已然全部被毁!
玄门命脉中人,以纸符施术的时候,最要紧的便是快和准!
就好比一竹道长、许丹阳,出符的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那纸符是从何而来的,而且就在符纸出现的刹那间,命术就跟着施展了出来,这才能叫对手忌惮,叫敌人胆寒!
眼前这两个年轻女子,出手固然也不算慢,虽然比不上一竹道长和许丹阳,可是足够算江湖中的一流好手,本不该输的如此惨淡,可惜她们遇上的人是我叔父——相脉阎罗陈汉琪!
在叔父的眼中,她们这样的手法就太慢了!
她们只来得及把符纸抛出来,还没来得及施术,就已经被叔父给终结了。
纸符成了碎纸,还如何能起效力?
差距如此之大,那两个女子固然是大惊,所谓的“复哥”和被叔父抓在手中的矮个子男人也都面如死灰!
“阿冰你快走!”
那“复哥”大声呼喊:“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走!”
那被叫做“阿冰”的女子虽然声音清脆温婉,可是性子却倔强的很,另一个女孩儿也十分固执,自不吭声,却是谁也没有走,仍旧冲着叔父围了上去。
“站住!”
叔父厉喝一声,那两个女子悚然而止,像是极听叔父的话,实际上却是被叔父的龙吟功力给震的气血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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