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走!”叔父招呼我了一声,便往机井房里进,我跟在他后面,刚入得门去,里面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来,我双目迸泪,急忙闭上,叔父在旁边也说了声:“不好!”
慌乱中,一股墨臭味突然袭来,叔父叫道:“快出去!”我急往后折腰,一个腾挪,又倒纵了出去,身边风急,那是叔父的动静。
“嗤嗤……”
一阵焦响,机井房门口左右的荒草灌木荆棘丛蓦地腾起一股烟来,灼味扑鼻!
“哈哈哈哈……”机井房里有人大声笑了起来:“进来啊,麻衣陈家不是厉害吗?!叫你们尝尝老子的墨汁!”
我这才睁开了眼,影影绰绰中瞅见机井房里有人正端着墨斗,朝着房门处,原来那墨斗中暗藏的是剧毒的墨汁!
我和叔父正觉气愤,突然瞥见白影一闪,猫王竟猛地蹿进了房中去!
“猫王!”我连忙喊道:“快出来!”
“刘师叔,快滋墨汁!”有人叫道:“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啦!”
“啊!”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吓得我悚然一惊,立时便听到房中有人叫道:“叔父,刘师叔被割了喉了!”
“嗷!”
猫王恶吼一声,忽从房中跳将出来,我又惊又喜,连忙抱它入怀,验看周身,雪花似的毛皮,无一处伤痕,只猫脸上一片殷红,显是溅上了些血——却不是它的,自然是那个所谓“刘师叔”的。
我拧着猫王的顶上毛皮,责道:“不听话的东西,又杀人命了!?”
猫王呜咽一声,俯首不动。
“这才是好猫!”叔父赞道:“小猫娃娃真厉害!咪咪咪,再进去兑一伙!”
“大,你可别抽它!”我不满道:“老爹不叫你杀人,你倒好,怂恿个猫去做这勾当!”
“我就是说说。”叔父道:“你叫它进去伤几个人也中啊。”
我心中暗想:毒墨汁厉害,猫王刚才偷袭进去,打了对方个猝不及防,才得了手。而今里面的贼众已经有了防备,猫王此时再进去就有些不妙了。这猫王虽然凶戾,可我也不舍得它冒险,当即抱紧,只嘴里大声嚷道:“好乖乖,再进去伤他几个人出来!”
“快扯线!”房中众贼听到我在外面乱嚷,以为我们真的又放什么厉害的东西进去了,纷纷叫嚣:“把墨斗线扯出来!”
“封住房门啊!”
“别叫对头进来!”
“……”
“大家伙不要慌!”房中突然有个苍老阴沉的声音低声道:“后门、窗户都打开了!大家伙逐次撤出,朱师弟、高师弟,墨斗线阵断后!”
“是!”众贼纷纷响应。
我耳中听得那机井房里乱哄哄的叫嚷,忽又传来机井房后门“砰”然打开的响声,以及侧窗木栏杆打碎的动静,显见是房中的众贼要夺路而逃!
我和叔父对视了一眼,心中是同样的想法:还是我老爹高明,事先想到了要在后门和窗户那里守着……正想之际,突然听见房后、房侧几乎同时传出“啊”、“哎唷”两声惨叫,有人大喊道:
“后门有人!”
“啊呀!”
“窗户底下也有人!”
“呃……”
守在后门的老爹和守在侧窗旁的三叔已经得手!
如此一来,众贼不知道我们来了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前门被堵,后门被封,侧窗也有人把守,自己完全成了瓮中之鳖!一时间更加慌乱,惊叫声、叱责声、呐喊声、埋怨声响成一团:
“我的祖师爷爷啊,快来保佑啊,咱们现在往哪儿撤啊!”
“郑二拐子你个王八蛋的锉子戳着老子的屁股啦!”
“小心点小心点,高师叔快收了墨斗线,别误伤了自己人!”
“拿锛头啊,把这边的墙筑了!”
“不好啦,朱师伯掉机井里啦!”
“……”
我和叔父在外面听得哑然失笑,叔父道:“这群鳖孙们,活脱脱的像唱戏!”
我玩心上来,道:“咱们再吓吓他们!”说着便叫道:“神断先生来了!相脉阎罗在此!麻衣陈家汉字辈都杀进去啊!”
机井房中果然更是惊呼连连,耳听得“砰砰”乱响,竟真的有人开始砸墙了。
叔父笑了一回后,嘱咐我道:“你在门口守着,我先进去!”
机井房中并无光亮,众贼又乱成一团,我进去施展不开不说,还很有可能被误伤,跟着叔父反成他的累赘,不如留在外面。
眼瞧着叔父刚冲进房中,突然又听到“哗啦啦”一阵乱响,辨认下,却是自无窗的西面房壁传来,我绕了几步伸头一看,却是房中的贼众把西面房墙砸出了一个大洞,有人正从洞口里往外钻。
我把猫王揣入怀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手在那刚从房中钻出来的贼徒顶上拍下,那人哼也未哼,当即晕死过去!我顺手一拉,将其丢在身后,眼瞧着又有一个贼徒露出脑袋来,我便也又是一掌拍晕,丢到身后……如此这般,一连打晕了四个才算告结,里面再无人钻将出来。
回头看看四个贼徒摞成一摞,各自人事不省,倒也好笑。
守了一会儿,耳听得房子里的喧闹声消失了,我不禁伸头往里面看去,只听叔父说道:“道儿,进来吧!”
我掏出电筒,从墙洞伸进房中,四下里乱照,只见这两间大的机井房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个人,有俩眼紧闭不知死活的,有嘴歪眼斜哼哼唧唧的,有鲜血淋漓**不止的……尺子、锉子、斧子、刨子、钳子、起子、钉子、榔头、锛头、锯条等家伙事也丢了满屋子,墨汁溅的到处都是,十分的触目惊心。
我不禁走了进去,见只一个阴郁老者还算有些精神,歪着身子半靠在西北角落里,额头大淤,一脸的晦气。
先前那个被叔父在干渠里抓住,后来经老爹审问一番,又被老爹放走的年轻贼徒就在那阴郁老者的身旁,鼻青脸肿,被打的不轻。那阴郁老者忽然看着他叹息道:“狗剩啊狗剩,师父平时待你并不坏!可你这个叛徒,居然把对头引到这里来……”
这声音正是之前指挥众贼从后门、窗户撤离的那个苍老阴沉之声。
只听那狗剩哭丧着脸道:“师父,我没当叛徒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来的。”
老爹和三叔从后门、侧窗进了房中,老爹道:“当你们的叛徒好过当你们的帮凶。你们作奸犯科,为非作歹,迟早都得是这个下场!”
那阴郁老者看着我们道:“原来就你们四个……”
“四个就够拾掇你们一窝了!”叔父道:“瞅瞅你们的成色,就这鳖样还敢打陈家村的主意?!”
阴郁老者愤愤道:“我们是怕误伤了自己人,否则在开阔地里,施展起术来,你们未必是对手!”
叔父冷笑道:“要不给你点个灯照着亮,咱们再打一场?”
阴郁老者无语。
老爹道:“你们领头的人是谁?”
那阴郁老者不吭声,叔父从地上捡起一把墨斗,嗅了嗅,皱着眉头道:“倒霉催的老货,我大哥问你话呢!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墨汁儿倒你脸上了!一、二——”
那阴郁老者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领头的就是我。”
老爹道:“你怎么称呼?”
那阴郁老者沮丧道:“在下姓丁,名唤作藏阳。”
老爹道:“我听说早先的厌胜门里是一辈儿两科,‘藏’、‘步’便属同一个辈分,当年有个极厉害的角色叫做马藏原,也是厌胜门的,对不对?”
“对。”丁藏阳道:“他原是我们的大师兄。”
老爹道:“他今儿来了没有?”
丁藏阳摇了摇头。
三叔笑道:“马大台柱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早听说当年的厌胜门里,台柱中‘藏’字科是以马藏原为首的,‘步’字科是以曹步廊为首的,他要是来了,我们就不一定能打的这么利汤利水啦。”
“三弟你长人家志气干啥?”叔父不忿,问丁藏阳道:“马藏原在哪儿?”
“不知道,他没跟我们一伙。”丁藏阳道:“我们也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叔父道:“就以你们这样的水平,你的大师兄也强不到哪里去!”
丁藏阳不敢争辩。
老爹问道:“你是曹步廊的师兄还是师弟?”
丁藏阳答道:“师兄。”
老爹又道:“你们现在全都是异五行的人?”
丁藏阳惊惧交加,道:“你知道五行教?!是曹步廊告诉你的?!这个祸害!”
“不用曹步廊说,我们也知道异五行!”叔父道:“说吧,你是哪个堂口的?!”
“我是北木堂的。”丁藏阳道:“北木堂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叔父道:“你就是堂主?”
丁藏阳面有惭色,道:“是。”
我和老爹、叔父、三叔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次误打误撞,竟然解决掉了五行教的一个完整的北木堂堂口!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如此算来,异五行的南北木堂全然覆灭,水堂又已经被五大队剿除,算得上是元气大伤,可喜可贺!
但南木堂有圣兽神龟,又有往生咒牌,这北木堂呢?怎么未见任何邪祟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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