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刚才给我使的眼色寓意深刻,就是要我假装送那人出村,然后伺机找到他们所有来者的藏身之处。
老爹、叔父、三叔他们兄弟如果来送,那人心中惊忧,肯定不会老实,而我年轻,那人也会放松警惕,不至于故意兜圈子走错路。但出了村子便不让我再跟,仍是狡猾。
可他怎么也料不到,我怀中还藏着个宝贝。
叔父来到树下,发狠道:“这帮子鳖孙,敢到陈家村捣蛋,等会儿一窝端了!”
老爹道:“二弟,等会儿动手的时候别没轻没重,不要弄出人命来!现在可不比解放前。”
叔父“嘿”了一声:“知道!”
三叔道:“大哥,曹步廊是谁?咱们因为什么跟厌胜门的余孽干起来了?”
老爹道:“还记不记得文柳镇的一桩老公案?那就是曹步廊做下来的。”
“原来是他呀!”叔父和三叔都恍悟,叔父道:“他不是被五大队给逮了?咋,放出来了?”
“出来了。”老爹道:“他昔日的同门师兄弟大多都入了异五行,要拉他入伙,他不肯。他那些师兄弟便追杀他。他一路逃到了咱们这里,被老七逮着,交给了我。我心想着收留他,既救他性命,又能看着他,谁料想这是个积年的做局高手,给弘道、弘德下了套,跑了不说,还给我和你们嫂子下了厌。”
我惭愧的低下了头。
“这赖种!”叔父勃然大怒。
三叔却道:“我明白了,曹步廊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嫁祸陈家村,对外说《厌胜经》在大哥你的手里,又用厌胜术威逼大哥你不得否认,好叫陈家村与他昔年的师兄弟火并,他自置身事外逍遥。”
三叔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老爹不用把话说完,他一点就透。老爹点了点头,道:“就是这话。”
“嘿嘿!”叔父气的冷笑,道:“刚才还提了老大的劲儿要收拾那帮兔崽子,现在这么一说,咱们就好像是做了曹步廊的打手,专门替他办事似的!真他奶奶的泄气!”
“大。”我道:“都是我不长眼,看错了人。”
“怨不着你!”叔父道:“那曹步廊是个积年的老赖种了,他设局骗人的时候,这世上可还没你呢!”
“咦?!”我和叔父正说话间,老爹突然诧异了一声,道:“你们快瞧这树上!”
我们所在的是村北口的一棵老槐树,怕是有上百年了,极其粗壮,四五个大人都合抱不住。此时此刻,老爹伸手指着树内侧一人多高的地方让我们看,
这时节夜色黑沉,我不是夜眼,看得并不清爽,只隐约瞧见那里似乎被扣掉了块树皮,模模糊糊的还刻了些什么东西……
“老七的记号!”叔父一下子认了出来,道:“这是老七留的!老七干啥去了?咋在自己的村口留下这记号?”
“是老七的记号,这是指向西南老郎庄的路……”三叔沉吟道:“老七什么意思?”
“曹步廊!”老爹猛然一喜,道:“老七在跟着曹步廊!”
叔父诧异道:“这是咋说的?”
老爹道:“晌午的时候,曹步廊骗弘道说是后半晌要在村子里转转,但是怕老七不让,弘道为此还特意去了老七那里交待了一下,让老七不要拘束曹步廊。你们想想,以老七的作风……”
“妙啊!”
三叔笑了起来,道:“老七那个人,心眼儿又多又小,曹步廊既然是他抓的,他肯定是认定曹步廊不是好货,弘道让他不要拘束曹步廊,他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哪里愿意?肯定是留意着了。好家伙,老七眼瞅着那曹步廊溜出了村子,又发现曹步廊跟人打了起来,再后来又跑了,这还能不跟着?”
叔父也喜道:“老七拧巴,他能干出来这事儿!”
我先是欢喜,继而又担忧,道:“爹,万一七叔跟曹步廊动起手来怎么办?曹步廊会不会狗急跳墙,催动厌胜术,对您和娘不利?”
“不会。”老爹道:“你七叔留下这个记号就说明他只是追踪,不打算动手。要不然的话,你七叔哪里还用等曹步廊出村?直接就逮回来叫咱们好瞧了。”
我心中一凛,陈汉礼确实是这作风,吃过一次闷,下次就不见兔子不撒鹰了——他陈汉礼辛辛苦苦逮了曹步廊交给我爹,满以为是大功一件,结果老爹却不说曹步廊是坏人,我还嘱咐他不要拘束曹步廊,可想而知他的心里有多憋闷,有多不服劲儿!
以他陈汉礼的为人,他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和老爹亲眼看看曹步廊的所作所为,你们不是说他不坏么?我陈汉礼偏偏叫你们亲口承认他是坏人!这也正是他陈汉礼留下记号的目的!
陈汉礼这性格有时候挺招人烦,有时候倒也可取,就比如而今。
正说话间,远处突然白影一晃,顷刻间猫王便到了眼前,朝我“喵呜”了一声,摇摇尾巴,示意跟他走。
众人都是精神抖擞,叔父道:“走!”
猫王在前面带路,直穿过几道沟子,又绕过一道林子,最后爬上岗去,在两间机井房处停了下来。
老爹道:“怕是都藏在这个机井房里了,二弟,你和弘道守在前门口,三弟,你去房后门,我守窗户。”
分派已定,我和叔父在前,眼见老爹和三叔都到了既定位置,叔父便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着那机井房的铁门砸了上去,黑夜中只听“砰”的一声响!片刻后,那门猛的开了,里面蹿出来几个年轻人,挡住门口,冲四下里乱看,猫王跳在最前面,“喵呜”了一声,那些人都笑:“是个夜猫啊!”
“瞎了你们的狗眼!”叔父跳将起来,喝道:“里面的鳖孙兔崽子,都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瞧着我和叔父,纷纷喝问道:
“谁!?”
“什么?!”
“做什么的!?”
“……”
叔父早就忍耐不住要动手,听见对方发问,也不答话,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左冲右突、指东打西,好似狼入羊群,刹那间鬼哭狼嚎,对方倒下一大片来!
余者惊悚,纷纷嚷嚷,片刻间机房里又蹿出来几个人,各持武器,有斧头、有锉子、有铁尺、有钢锯……发一声喊,都朝叔父聚拢过去。
叔父“哈哈”大笑,公然无惧,向前把手一伸,直插入斧、锉、尺、锯等武器中,抓、拿、抢、夺!叔父笑声未绝,对方数人的手上已全都空空如也,又听得“啪”、“啪”、“啪”、“啪”……几声脆响,对方数人的脸上全都挨了巴掌,斧头、锉子、尺子、钢锯也丢了一地,虽然未受重伤,可各个狼狈不已,骇然异常!
有人已叫道:“师父!来了硬茬子!”
“好厉害!”机井房里应声走出来个五十多岁的矮胖老者,低眉耷拉眼,一副窝囊相,衣着也寒酸,但机井房外的那些个徒众见了他却都毕恭毕敬的让开了路。他回顾众徒道:“没用的东西,都滚回去!”
那些个徒众纷纷拾起家伙事,全都又跑进了机井房里,只剩那矮胖老者一个在外。
叔父“呵呵”冷笑,那矮胖老者先打量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瞥向叔父,道:“阁下好厉害的身手啊!佩服,佩服!”
“少废话!”叔父道:“拍我马屁没用,该打照打!”
那矮胖老者道:“阁下是麻衣陈家的?”
“麻衣陈汉琪!”叔父道:“敢弄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偷偷摸摸往陈家村踅摸事儿,胆子不小啊!你们这些个厌胜门的余孽,异五行的邪徒,专一不干好事的赖种,今儿一个都跑不掉!都滚出来吧!”
那矮胖老者“嘿嘿”笑道:“麻衣陈家家大业大,我们不敢招惹,可是你们也不能欺人太甚吧?你们相脉中人,拿我们命脉厌胜派的典籍,强占不还,是什么道理?”
叔父翻眼道:“就欺你太甚咋着?!就强占不还,咋着?!”
那矮胖老者脸色一变,道:“陈汉琪,我知道你的威名,也晓得你的手段,可我们现在归了五行教!五行教徒众何止千千万万!金、木、水、火、土,北五堂、南五堂,人才济济!教主更是……”
那矮胖老者正说着话,叔父身影早动,朝那矮胖老者欺身而进,那矮胖老者吃了一惊,连忙闭嘴闪避,我却听得“啪”的一声响,那矮胖老者已捂着脸呆呆的站在机房门口了。
“我大哥特意嘱咐我不能杀人,要不然刚才就拧下你的脑袋了!”叔父狞笑道:“实话对你说了吧,我本来就打算挑了你们异五行!今儿个黑,你们这干赖种,一个都逃不掉!”
那矮胖老者闻声,转身便往机井房中进,叔父身法极快,手往前一探,早揪住了那矮胖老者的脖颈,喝道:“躺着吧!”提起来往后一摔,那矮胖老者闷哼一声,果真重重的躺倒了地上,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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