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一会儿狠,突然听见三叔开口说道:“大哥,我记得父亲他老人家曾经提到过一种人为炼制的邪物,那形容,跟这个‘神桃’倒是有几分相像……”
老爹目光闪了闪,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
“噢!”叔父猛然道:“我也想起来了,会不会就是……”
我忍不住道:“是什么?”
叔父道:“梼杌!”
我茫然道:“梼杌?那又是什么东西?”
三叔道:“古人传说中的四大凶兽,有一种就叫做梼杌。不过你祖父口中所说的梼杌又跟古人的传说不同,详状好像是记载在《义山公录》里的。是吧,大哥?”
“嗯。”老爹应了一声,道:“《义山公录·邪篇》有所记载:夺穷凶极恶者之首级,置于梼木之椟,以尸血、尸脂炮制旬月,融其骨,出其髓,化血为气,便成邪物,名之为‘梼’。古之凶兽‘梼杌’亦由此而来!这话的意思是说,杀掉穷凶极恶之人,取下他的脑袋,放在梼木制作的盒子里面,根据某种邪术,用尸血、尸油浸泡一个满月,等到脑袋里的骨头融缩,**浸出以后,就成了邪物,这邪物便是梼杌!”
我听得又恶心又惊惧,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爹又道:“父亲他老人家曾说这梼杌是人非人,是怪非怪,需要白天黑夜用怨戾之气饲喂。这个所谓的‘神桃’,既然白天午时、夜里子时要放置坟地里饲养,肯定也是吸食怨戾之气的。那应该是同一种邪物。”
叔父和三叔都点头道:“那应该是错不了的。”
丁藏阳强笑道:“神断先生真是,真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识……”
“少废话!”叔父喝道:“你们养这种怪物到底是想做什么?!”
“啪!”
丁藏阳还未说话,突然一声怪响,那“梼杌”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骤然落在刘步纲的尸体上——刘步纲腹部的衣服已经被猫王撕碎,此时此刻正袒露在外,那“梼杌”就落在刘步纲的肚脐眼上!
“嗤!”
好似一道自行车胎漏气的声音,那刘步纲的肚脐眼下突然迸出一股鲜血,又听见“咕囔”一声,那“梼杌”竟深入到了刘步纲的肚子里!
我看的骇然惊悚,禁不住把手一抖,正在挣扎中的猫王便立时脱身而去,落在地上复又一跳,早到了刘步纲的尸身旁边,伸出猫爪,只一捞,便把那“梼杌”从刘步纲的肚子里抓了出来!
那“梼杌”上满是血迹,猫王一个滑溜,没能按住,那“梼杌”便在地上滚滚而动,恰到了我的脚下,我本来就对其厌恶的很,不自觉的抬起脚来,使劲踩下,正中那“梼杌”!
满想着会弹一下的,却听见“咯吱”几声怪响,我竟好似踩到了雪球,再低头一看,那“梼杌”在我脚下化作一滩烂泥!
我不禁惊愕,突觉一股彻骨寒气自脚下而起,顷刻间直冲胃腹!我连忙把脚从那滩“烂泥”上移开,这才稍觉缓和。
猫王冲了过来,见“梼杌”已经成泥,不甘心又不高兴的低吼了一声。
我则有些呆呆的看着那堆“烂泥”,又抬头瞅瞅老爹、叔父他们,喃喃道:“这,这梼杌怎么这么的不经挨,一下子就踩没了?”
叔父看向丁藏阳道:“这东西真是你们北木堂的狗屁‘圣兽’?”
丁藏阳晃了一下神,迅即点头称是。
叔父道:“南木堂的老鳖精吃人不吐骨头,还能喷人,你们的圣兽就这么次?一脚就能被踩的稀烂?”
丁藏阳道:“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这么次……”
叔父道:“你又编瞎话吧!?”
“他倒是没有说瞎话。”老爹替丁藏阳说了句话,又朝外面瞥了一眼,道:“看这夜色,应该是子时了,子时不正是这邪物进食祟气的时辰么?”
“嗯。”叔父道:“我瞅见它钻进刘步纲的肚子里了——哦!我知道了!”叔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说道:“这东西吸食祟气的时候,就好比咱们修炼调息运气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外界打搅,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丢了性命!”
老爹和叔父这么一说,我也全明白了——那“梼杌”钻进刘步纲的肚子里吸食祟气,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却偏偏被猫王抓了出来,又恰巧滚到了我的脚下,所以才会被我大力踩的稀碎。如果放在平常,那“梼杌”未必会这么弱。
三叔道:“这就是命,看看那刘步纲,他白天黑地饲养‘梼杌’,结果临了死在猫王手上,尸体又被‘梼杌’给毁了。都是命啊!”
我也是心生感慨,业果还自受,真是一点都不假。
就是自己的胃腹,刚才被那彻骨的阴气一冲,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回去得多喝点热水温温了。
机井房里血腥味又浓又重,我的胃腹本就难受,鼻子又尖,嗅着那些味道,更觉不爽,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提醒老爹道:“爹,我娘刚回来,我二舅还在家里呢。”
老爹“唔”了一声,道:“没事,弘德在家呢。”
听话的意思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回去,我也不好再说,便先忍着。
老爹扭头又问那丁藏阳道:“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丁藏阳道:“一共二十四个人。”
好家伙!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这群贼人居然来了这么多!
叔父朝那狗剩踹了一脚,骂道:“兔崽子,你不是说十几个人吗?”
狗剩哪里敢吱声。
我把机井房里环顾了一圈,数过了人,道:“这机井房子里有十个人。刚才他们砸烂了墙,拱出去了四个,也都被我打晕丢在外面了。”
三叔道:“从窗户里跳出去了四个,被我放倒了。”
老爹道:“走后门的是五个人,算起来只有二十三个,嗯,还跑了一个?!”
“没有跑。”丁藏阳道:“我朱步芳师弟掉进机井里了……”
村中的机井都是干旱无雨时浇灌庄稼用的,露天的机井口子一般较小,设有机井房的机井口子则比较大,想必是刚才大乱的时候,那朱步芳在黑灯瞎火中,一个不慎,跌了进去。
我忍着笑,走到机井旁边,拿电筒往里面照了照,下面黑咕隆咚的,井水也反光,只影影绰绰瞧见窝着个人影,却不知死活,我便大声喊道:“朱步芳!?”
里面没人答应。
我又喊了一声,仍旧是无回应。
我回头道:“是不是摔死了?”
“摔死了好哇。”叔父大声道:“再去搬点石头,丢进去,把井封住吧,免得以后谁再用这里面的水去浇地,多恶心啊……”
“哎!哎!”井里头忽然传出来闷声闷气的一道嗓音:“我在底下,我在井里呐……”
我先是一愣,随即更觉好笑:这个朱步芳,真是个滑头!掉进机井里以后,也一直不吭声,只想着悄无声息的躲在井里,等我们都走了,他好再溜上来逃了,没想到丁藏阳把他给卖了,于是又装死,不料叔父是个专治滑头的辣手阎罗,几句话就吓出了音儿,也真是流年不利。
“没死啊。”叔父冲里面喊道:“我们在上面那么长时间,你都不吭气,那肯定是下面舒坦啊,那你就在里面舒坦着,别出来了啊,我等会儿再把井盖给你封上,从此逍遥快活的很呐!”
“别,别,快把我弄上去吧!”朱步芳吓得音都颤了,道:“我刚才是怕打搅你们问话,不敢吭声啊。”
“啊呸!”叔父朝里面吐了口唾沫,道:“自己爬上来,要是连井都爬不上来,死里头去球!”
“好,好,我爬,我自己爬……”
叔父就坐在井边,眼瞅着那朱步芳从井里往上爬。
丁藏阳还好心提醒叔父,道:“朱步芳手里有藏毒的墨斗,相尊可千万小心。”
“哦?”叔父道:“原来刚才就是他喷的啊,差点溅我脸上!那毒厉害啊,我可真得小心啦!”
等朱步芳好不容易爬到井口的时候,刚一露头,叔父便一个暴栗打了下去,极其响亮,那朱步芳“啊”的一声惨叫,又直挺挺的跌了下去,下面传出“砰”的闷响,叔父“哈哈”大笑,喊道:“摔死了没?再爬上来!”
朱步芳大叫:“我不爬了!”
叔父道:“你要是不爬,我就去弄大石头了往里头扔了啊!”
朱步芳怒道:“士可杀不可辱啊!”
叔父朝井里“呸”的啐了口痰,道:“老子就辱你了,咋着?瞅瞅你那鳖样,还士呢,就是个当门卒,挨炮的命!”
“那我爬,您别再把我打弄下来了,成不成?”朱步芳都快哭了。
叔父道:“那就看我的心情了。”
我忍不住好笑,叔父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能闹,真是……不过那朱步芳倒也是活该,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但还是劝了叔父一句:“大,别弄出人命了。”
老爹那边也有话要问,咳嗽了一声,叔父就不再顽了,喊道:“上来吧,不折腾你了,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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