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汉伸手把射在自己左眼里的银针猛然拔出。
“啊!”
一声惨叫,凄厉异常,连在梁上围观的我和明瑶,都悚然动容,不寒而栗。
那朱汉也真是个烈性子,如此剧痛之下,只惨叫了一声,竟没有晕死过去。
血从他那只瞎眼里不住的往外渗滴,即便是他紧紧闭着左眼,仍然止不住。很快,血液流满了他左侧的半边脸,但他只是伸手一抹,浑不在意。
他脸上的血污,连同他狰狞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地狱里嗜血的恶鬼一般!
“堂主,小心他的针有毒。”一个红衣徒众提醒朱汉。
“说得好。”朱汉头也不回,道:“你去把他身上所有的解药都搜出来!”
那红衣教徒愣了一下,不敢拂逆朱汉的话,小心翼翼的上前,战战兢兢的走到薛笙白跟前,畏畏缩缩的咽了口吐沫。
薛笙白面带冷笑,只阴瘆瘆的盯着那红衣教徒。
红衣教徒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来,正要往那薛笙白身上摸索,薛笙白忽然张开嘴来, “呸”的一口,啐了那红衣教徒一脸口水。
那红衣教徒大惊!
“嗤!”
一道白烟猛的蒸腾而起,那红衣教徒捂着脸大声嘶吼,顷刻间,地上就又多了具尸体。
余下的红衣教徒无不骇然,不自觉的都往后稍稍退却。
薛笙白冲朱汉“嘿嘿”笑道:“那是最后一口毒水了,本来是留给你的,看来是不成了。”
“是么?”朱汉回头,指着两名红衣教徒,道:“你们两个,去,搜他的身!”
那两名红衣教徒惨白着脸,亦步亦趋的缓缓走到薛笙白跟前,面面相觑,只不敢动手。
“快点!他已经被我踢中了穴道,不会动弹!”朱汉喝道:“你们怕他的毒,就不怕我的圣火?!”
那两名红衣教徒一听这话,神情更加惊惧,立时伸手去摸薛笙白的衣兜,内衬。
倒果然如薛笙白所说,他刚才吐出来的那毒水已经是最后一口了,当下,任凭这两名红衣教徒搜罗他浑身上下,他已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那两名红衣教徒摸索出来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有纸袋,布袋,塑料袋,又有绑带、银针、银刀、镊子、线头等,丢了一地……直到再也搜不出来什么东西后,才扭头去看朱汉。
朱汉笑道:“薛笙白,这么一来,你黔驴技穷了吧?”
薛笙白没有回答,而是对那两名红衣教徒说道:“两位,看看你们自己的手,还跟以前一样么?”
那两名红衣教徒连忙伸出手来探看,我居高临下,赫然瞧见那两人掌心漆黑如墨,而且黑气仍在慢慢向四周扩散!
“啊?!”两名教徒惊惧交加,愣在当场。
“快把手给砍了!”朱汉喝道:“用地上的银刀,你砍他的,他砍你的,快,保命要紧!”
那两名红衣教徒各自从地上捡起一把银刀,又各自伸出手掌,一起举刀,一起落下!
砍得不是自己的手,倒真是下得去手。
两只手掌跌落在地上!
可那两名红衣教徒竟然谁都没有叫。
而手掌斩断的地方,竟也没有流出血来。
我仔细一看,不禁毛骨悚然——那两名红衣教徒的手腕断口处,也是漆黑如墨!血已凝固!
“哈哈!”薛笙白冷笑道:“活不成啦!”
那两名红衣教徒乱叫乱嚷起来:
“哪瓶是解药!?”
“快说!”
“不说,就烧死你!”
薛笙白只是冷笑。
一名红衣教徒举起火器,对准了薛笙白,薛笙白毫无畏惧的盯着他,嘴里念诵道:“倒!”
那红衣教徒应声而倒!
另一名也是如此!
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身子僵硬,犹如僵尸。
我心头大震:没想到这薛笙白用毒竟然如此厉害!对付一般的术界高手,可真算得上是登峰造极,神鬼莫测!
薛笙白道:“薛某人忝列五大队医队大首领,若不在毒上下些功夫,谁还肯称我一声薛首领?!哼哼!壮士断腕以全质,那是寻常的蛇毒!薛某人的毒,见血封喉!”
“这么说来,我倒是放心了。”朱汉道:“你射我的银针里如果有毒,我也活不到现在了。而且——”朱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伸出舌头舔了舔,道:“我这血是鲜红的,味道还有点甜,嘿嘿,不是中毒的迹象。”
薛笙白道:“所以说,你该感谢我啊。”
朱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徒众,已然死了大半,而自己又瞎了一只眼,怒极反笑:“哈哈!杀我三名副堂主,伤我一半徒众,又拿银针射瞎我一只眼!薛笙白,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咹?!”
薛笙白道:“以这样的代价,击败我五大队的医脉首领,也不算你亏。”
“我当然不算亏!”朱汉狞笑道:“抓住五大队的医脉首领不说,还捎带着活捉了他的女儿,这怎么算得上亏?!”
薛笙白大惊失色,叫道:“朱汉,祸不及妻儿!薛某人敬你是术界高人,江湖好汉,你断不会做出卑鄙下流之事!”
“你不用奉承我,也不用激我。”朱汉道:“我软硬不吃。什么狗屁术界高人,去他奶奶的江湖好汉!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是邪教异端,是妖孽!哈哈哈!妖孽是什么?妖孽是不择手段,无恶不作的呀!”
“我女儿已经逃走了!”薛笙白紧张的几乎口吃:“她现在肯定已经出了赌城!你,你们抓不到她了!”
“是么?!”朱汉伸手指着那面缸,道:“我怎么听着这里面有呼吸声呢?”
薛笙白面如死灰,喃喃道:“朱汉,你杀了我吧,我女儿是局外人,与此无关,她与此无关,她什么都不懂……”
朱汉喝道:“薛笙白的女儿,快滚出来!”
没有动静。
薛清凌傻里傻气,先前听薛笙白的交待,以为真是跟人在玩“藏猫猫”,不能出声,更加不能出来。
朱汉道:“你爹快死了,你还不出来么!?”
仍旧是没有动静。
朱汉笑道:“还真能存得住气啊,好,你不出来,那就不用出来了——来人!”
几名红衣教徒应声走上前来:“堂主请吩咐!”
朱汉道:“去把那面缸架起来,放在灶火上头!”
薛笙白大惊:“朱汉,你要干什么!?”
朱汉狞笑道:“薛笙白,你还没有见过烤活人的吧?哈哈!今天,本堂主就让你见识见识!”
几名红衣教徒也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上前抬起那口面缸,往灶火上架去。
薛笙白挣扎着要站起来拦阻,但刚才他被朱汉踢中腰窝穴道,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衣教徒把那面缸架在灶火之上。
他破口大骂:“朱汉,你枉为男人!你不是人!你无耻之尤!你就是败类!妖孽!妖孽!”
朱汉却不搭理他,吩咐徒众道:“用火器烤!底下,四周,全烤!啧啧,那味道一定比烤全猪要香的多!”
薛笙白不骂了,转而苦苦哀求:“朱堂主,您有什么吩咐,请说吧,只要在下做得到,一定替您做,在下伤了您一只眼,在下情愿自己废掉一只眼,让你出气,两只眼也可以,您不必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啊。”
“等一下。”朱汉止住徒众,笑嘻嘻的看向薛笙白,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薛笙白道:“是在下愚钝。”
朱汉道:“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能如实回答我,我就饶了你女儿,如何?”
薛笙白道:“当真?”
朱汉道:“我朱汉是站着撒尿的人,一口吐沫一个钉!”
薛笙白面色惨淡,道:“朱堂主请问吧。”
朱汉点点头,道:“第一个问题,你们五大队是怎么知道赌城是在这里的,又是怎么找到入口的?”
薛笙白略一沉默,然后道:“是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了我们赌城的秘密。”
“谁?!”
“那人匿名,我们也在查他,可惜,在来之前,也没有查出来。”
我心中暗道:“三叔做事滴水不漏,要是让你们查出来,那才奇怪。”
朱汉狐疑道:“当真?”
薛笙白道:“薛某人生平不说假话。”
“好。”朱汉道:“第二个问题,你们五大队一共来了多少人,带队的是谁?山、医、命、相、卜各队的好手又都有谁?作战部署和计划又是怎么样的?”
薛笙白一愣,道:“你要我出卖五大队?!这些对你说了,我以后有什么颜面再见他们!?”
朱汉道:“怎么,你还妄想着能回去五大队么?!”
薛笙白苦笑一声,道:“我心存死意,就没想着还能活着出去!我说的是,如果我把我的队友,我的同志卖给了我的对头,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没脸面再见我已逝的祖宗,我已逝的同仁!”
朱汉脸色一变,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说?!”
薛笙白哀声道:“朱堂主,我可以把我毕生所学都传给你,把医脉的精要都写下来给你,只求你放了我女儿。”
“我修的是山术,要你的医术有什么用?!”朱汉的脸颊一抽,冲徒众喝道:“放火!”
我再也忍不住了,立时就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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