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面无人色,指着那蒜头鼻道:“是,是他找到的!”
那蒜头鼻忙道:“不是我!”
“你给我过来!”叔父不耐烦起来,也不由那汉子分说,过去伸手一把提了过来,捏着他的手指头就在那蛇牙针上按了一下,那汉子立时杀猪似的大叫了起来。
叔父捏着他的手指头一挤,黑血冒出,叔父叹道:“好毒!”
再看那汉子的脸,都变黑了,脖子也似充了气一样,肿胀起来,喉中“吼吼”的怪响,像是在吞咽东西,又像是想拼命咳嗽,却偏偏又咳嗽不出来似的。
我连忙说道:“大,他的真气不如我,估计这毒要见血封喉了,快给他上药。”
叔父便把那药瓶子里的白色药粉倒出来了一点,撒在那蓝衣红领汉子手指头上,只听“嗤嗤”有声,那汉子指头上的伤口里,黑血、黄浓都一起流了出来,那汉子脸上的黑气也渐渐消散,脖子的肿胀也没了,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明瑶和叔父都是大喜,道:“是这药了。”
我把手伸了出去,明瑶捏着我的指头,叔父把药粉撒落上面,那药粉见血即融,并渗进了伤口中。我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药力逆着血脉而上,体内的毒气如退潮般朝伤口外涌出,也是“嗤嗤”几声响,黑血和黄浓全都从指头上低落,洒下一滩。
须臾间,便不再流出,明瑶拿出手帕,给我擦了擦伤口,又把那手帕给烧了。
我试着提气调息,全无凝滞,且随心而起,循意流转,已经跟没中毒之前全然无二了。
我不由得大喜,站起身来,活动四肢,道:“这祁门老三确实有本事,制毒也是位大行家!”
明瑶道:“已经没事了吗?”
我道:“全好了。”
叔父便把那药瓶子又给拧上了,放进自己口袋里,道:“先留着这药,以防万一。”
那一帮贼人瞧见,也不知道是谁挑头,开始喊道:“武极圣人本事通天彻地,小小蛇毒,不足挂齿!”
“少他娘的拍马屁!”叔父骂了一声,道:“你们几个,把这些尸体全都收拾起来,拿火烧了!”
叔父吩咐,这些人不敢不听,且一个比一个勤快,争先恐后的上前卖力。
我提醒道:“都防备着那个假祁门老三的蛇牙针,别被刺到了。”
叔父道:“管他们个屁。刺到就也一并烧了,有药也不给他们用。”
不过这么一说,那些贼人倒格外小心谨慎了,把死人和死蛇弄到一起,连那些有毒的暗器也仔细归拢起来,丢做一堆。
叔父又喝道:“你们谁身上藏着歹毒的暗器,或者有毒的兵器,又或者害人的东西,也全都给老子交出来烧了!别想藏着掖着,等会儿老子要搜身!检查出来,谁敢窝藏凶器,小心贼命难保!”
那些贼人们一听,纷纷“倾囊相授”,把各自身上藏着的凶器给丢了出来,也一起点火焚烧。
一时间,火光熊熊,臭气熏天,蛇尸、人体、毒物一并化作灰烬。
天,也亮了起来。
叔父对我和明瑶说道:“这些个赖货,留着也是祸害人的东西,要不咱们仨把他们全都撵上嵩山顶去,让他们一个个跳崖摔死,咋样?”
众贼听了,吓得魂不附体,纷纷求饶。
我笑道:“大,你就别吓他们了,这些人跟先前那些还不大一样,都吓破胆子了,让他们作恶,估计也不敢了。”
众贼纷纷称是,有人说道:“我们都瞧见了祁门老三的下场,谁还敢再做坏事?”
也有人说道:“我们大家伙对天发誓,对着中岳大帝发誓,哪个回去以后,再为非作歹,便都不得好死!死状比祁门老三惨一千倍,一万倍!”
众贼纷纷允诺,各自跪地朝天,赌咒发誓。
术界中人,最重誓言,且越是本事不济的人,越重誓言,最怕天谴。因此,听见这些人赌咒发誓,叔父也道:“好,我侄子替你们说情,就饶你们一遭,滚吧!”
众贼屁滚尿流散去了。
叔父冲我笑道:“你这一战成名,以后天下人人都知道你了,武极圣人,到今天算是名副其实。”
我苦笑道:“出名可不算什么好事——对了,你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叔父道:“还说呢,你是咋跑这么远的?”
明瑶道:“咱们下山吧,边走边说。”
下得山去,我把一路上的前因后果都对二人讲了,二人这才明白。
叔父道:“是明瑶见你到烘黑也不回家,急的去找你了,半路上看见你的自行车锁在道上,有个大爷在看着,见明瑶过去认领,还要了钱,说是替你看了半天。”
我哭笑不得,道:“还有这好事的。我丢在路边,是想着也没人敢偷,这么大件的东西,偷了被抓,要判刑的。”
明瑶道:“我瞧见车轮条是坏的,又觑见地上有打斗痕迹,又有步幅极大的脚印,料想是有人施展轻身功夫留下来的,就知道是你出了事。忙去城里老爹那里看了看,老爹在老公馆那里,说是处理蛇坑的事情,又说你早已经回了……我们一对话,老爹便说:‘坏了,弘道肯定是不听我的话,中了祁门老三的计了。’”
我惭愧道:“其实也不是中计,我也是知道他们憋着坏的。”
明瑶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对吧?”
我笑而不语。
明瑶道:“老爹那边处理蛇坑正到紧要关头,不能离身,他嘱咐我赶紧回家,叫上咱大,然后让咱大用夜眼探路,仔细寻看你留下的痕迹。老爹说以你现在的本事,只要小心,是不会出事的,叫我放宽心。”
叔父道:“明瑶回家叫上我,我们俩就立刻动身了。你这小子还行,路上留的印儿倒是没断,不过我们俩也看的细,怕有人故意捣鬼,弄点假痕迹诓我们。这才耽误了时间。”
明瑶道:“我们找到山下的时候,先是碰到一个男人,本事很高,奔得飞快。我们怀疑他也是对头,咱大便喊他,让他停住。”
我道:“是模样长得还不坏的那个人?”
叔父道:“也就那样了!”
我便知道那人正是无端仇恨麻衣陈家的中年男子,口口声声说明着打不过我,也要暗地里害我的人。便问道:“这人本事不小。他站住了?”
叔父道:“我喊他站住,他也站住了,问我:‘干什么?’我问他:‘你大半夜的从山上跑下来,是干啥的?’他瞪我一眼,说:‘管你什么事儿?’我心想,我还没瞪你,你就敢瞪我了,真是作。我想问他话,就先忍忍,说:‘你从山上下来,见着山上有人没有?’他问我:‘你想找什么人?’我就直接说了:‘我找陈弘道。’谁成想,那货上下打量我一番,问我:‘你是谁啊?找陈弘道干什么?’我说:‘我是陈汉琪,喊我侄子回家吃饭。’他又看明瑶,说:‘那她是谁?’我说:‘那是陈弘道的媳妇儿,喊他回家睡觉!’他便嘟囔了一句:‘还娶这么好看的妻子……’我早被他问的不耐烦了,就怒道:‘你到底见没见陈弘道?’他看我一眼,说:‘见了,不过啊,可惜了,死了。’”
我忍不住道:“这厮可恶!”
明瑶道:“可不可恶的很!把我和咱大都吓了一跳,慌忙问他详情,他就胡乱说了一堆话。”
叔父道:“说的跟真的似的,我都信了,还是明瑶聪明,听着他说话前后矛盾,盘问起来,他就漏了馅儿。我就喝问他,让他说实话,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还想一走了之。他奶奶的,气得我把他打了一顿。”
我忍不住暗笑,那厮碰到我叔父,算是倒霉。
叔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非得打他一顿才说实话,老老实实交待了你没事儿,还在山上,又指了指方向,让我和明瑶来找。我们也就放了他走。”
明瑶道:“那人还故意指错了方向,指的是反着的。好在我和咱大就准备找的时候,一群人涌下了山,咱大又给拦住了,一问,才知道那人说谎话骗我们。
叔父道:“我当时气得不轻,就先让那群废物上山来找你,然后我又去追那人。”
明瑶道:“那一群人不听咱大的话,咱大一出手,先打断了一个人的腿,又撅折了一个人的胳膊,那一帮人才吓到了,都回来找你。咱大去追那个骗子,我怕那个骗子狡猾,咱大再上他的当,就跟着去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明瑶和叔父比那一帮贼人晚上来了片刻,原来是追那个坏心眼儿的人去了。
叔父道:“追上那赖货,我根本不听他说话,一顿毒打,他娘的,气死我了!”
明瑶笑道:“咱大薅光了他的头发,生生把让人弄成了个秃子,还一头血,又打坏了他的根基,以后成废人了。”
我心中不由得感慨:“那厮委实可恶,无冤无仇还说要暗地里害我,没成想,还没下得山去,就被我叔父给废了。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即便饶了他,苍天又怎会放了他?假借叔父之手惩戒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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