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计算中”到失控之怒

“涯大爷......”

“您还是服个软吧，跟我们去一趟，现在您是大祭酒，刑堂那边也不会真的......”

两个已经几乎要贴到我脸上的家仆特意压低了声音，用只让我能够听得清的声音向我传达着他们的想法，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我没有必要对这些小丑的闹剧做什么回应，但是对于这两人的善意，我还是回以淡淡的微笑，至于之后的事情，大约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怎么回事？澜儿，给我一个解释！我什么是你在主持？二哥、大哥，他一个小孩子不懂规矩，你们两个难道也忘了祖宗的规矩？”

洪亮的让我耳膜都感到一阵阵的疼痛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敢在宫羽世家宗家大宅上空飞行的，除了家主和太上长老们，也就只有九大长老和我而已。至于这个洪亮的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宫羽天正九长老。

“老爷！”

“老爷！”

“九长老！”

“父亲！”

......

原本还端坐在月鹦堂里的叔伯们就好像触了电一般弹了起来，澜弟则是第一时间低下头行礼，其他的家仆、使者、分家家主也是齐齐行礼，除了我一个人朝向月鹦堂，其余人的目光，无不是集中在来人的身上。

今天是母亲的大丧，他作为丈夫，自然是要露面的，即便他现在应当被收押，按照族规，也是应当参加完丧事之后再收押。宫羽天正之前在羽陵城的时候也说过，他本来就准备今天带我回来的，所以，我确信他被带回来之后，最多就是去警堂那边先登记，然后就会在警堂的监视之下回来。

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没有偏差。

我依旧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一个人踱步，往月鹦堂里面踱去。

“站住！宫羽涯，你给我站住！你为何不向九长老行礼？九长老让你动了吗？”

宫羽权，依旧是宫羽权的声音，或许是他得势的时间太长了吧，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似乎很有优越感。

但是我并不愿意去理他。

“二哥，由他去，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澜儿会在主持丧礼！这是你们的意思吧！”

“这......”

“那个，什么......”

“这不是老爷您不在嘛，这宫羽涯又被废了，所以按理儿，这九公子的位置不就是澜哥儿的了嘛，族里还没有正式给宣布，但八九不会离十不是？所以......”

他们的狡辩我没有多留意去听，现在的我的世界里，除了前方的空棺，棺材后面摆着的娘的画像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了。

“大哥！止步！”我的世界里多出了一个人，我的弟弟宫羽澜，我不知道在宫羽天正还在质问着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有阻拦我的勇气，但是这并不重要。

“澜弟，你是贤姨娘的儿子，我虽然不至于因为你母亲害死我母亲而迁怒与你，但是还请你不要太过分。毕竟你今日来主持这场丧礼，已经是对我娘和我的一种侮辱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过分？难道世间还有比你这种因为自己无能害死母亲，还来大闹自己母亲的葬礼更加过分的人吗？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不要执迷不悟！你可知道夫人为了你，为了帮你拦住我那个娘针对你下的毒手，花了多大的代价吗？你害她在最后的两个月里没有一天是过得安稳日子，几天没得休息都是常事啊！我这个做弟弟的尽力在暗中帮衬夫人，但是又不能太对不起我自己的娘，你可知，我是忠孝不能两全啊！我宫羽澜，自认为对得起夫人，加上爹他被家主罚去边荒，各位叔伯权衡之下，我这才斗胆来为夫人主持这葬礼啊！”

“对，就是如此！”

“我们是看着澜哥儿做事的。”

“老爷啊，澜哥儿这段日子可不容易啊！”

“芸姐儿和兰姐儿又做不得决断，流哥儿又还小，什么都不懂的。”

“就是，澜哥儿饶是这么忙碌，这么辛苦，他这三个月，还是努力修炼，突破到了融灵境第七层。”

又是这样，以前每每开始需要吹捧贤姨娘、桂姨娘和澜弟他们的时候就不遗余力，乃至于不乏事先商量好的成分，而对我，则是不多评价，对娘，更是暗暗贬损。以前我倒是还有一个在他们眼中极为体面的身份——九公子，即这一脉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如今，我在他们眼中，即便还有个“大祭酒”的身份，那也是个没什么用的虚名，更何况赶我出门的人就在现场，他们自然是会慷慨的让我享用娘曾经“享用”的待遇。

“闭嘴！”

宫羽天正那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在场的所有嘈杂，将连哀乐都被冲散了。我从心底感到了一种无力，因为，宫羽天正的这一吼，更加让人看笑话了，即使他这么做，没什么不对。

“你们这是干什么？涯儿回来给他娘磕个头，不应该？他再怎么不孝也轮不到你们不让他磕头，咱们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咱们爹娘那时候，二哥、五弟，你们两个......”

“老爷，我们......”

“我们什么？老子说话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别逼老子发火！老子今天憋了一肚子气！”

听他说完了这一句，我再也懒得去看其他人的反应了，直接一只手拨开澜弟，走到了蒲团之前，跪了下来。

要说我现在对宫羽天正那种“一言既出，无人敢驳”的霸气依旧如同以往那般不屑，那是假的，虽然我很清楚这种霸气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我也想拥有。

跪下，磕头，当头落到地上的瞬间，我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那种淡然，我再也不能压制自己眼眶的灼热。

“娘！孩儿不孝！让您受委屈了！孩儿无能！害您受累了！孩儿无用！请......请娘......娘......啊啊啊啊！”

唯有怒吼，怒吼才能让我混乱的思绪从怒火之中清明些许，才能让我几乎要失去知觉的舌头再次受控。

“请......请娘放心！这十多年来的，儿一样一样清算！”

大梦未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