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开庭

第一缕阳光透过了雕花窗，照在了地砖上、照在了匾额上、照在了早已经端坐在主座上的那张俊美的脸庞上。

素衣褪尽，着黑底烫金袍，束起的长发似是拱起了玉缀的高冠，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渐渐张开，一对漆黑的瞳仁之中似是有着常人难度的深邃。

“吱呀~”随着一声划破寂静的响动，大殿的门被两个家仆推开。

“奇怪了，这门，昨天我应该是锁了啊？”

“我也记得是锁了，可能是有哪位大人临时有事进来了后忘记锁门了吧.....啊啊啊啊啊！”

“啊啊~你个扑街叫什么叫！吓死我了~啊啊啊啊！”

桌案后端坐的宫羽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这时，那两个家仆的后脑勺突然被打了一下。

“喊什么喊？我们家涯大爷今天要审案，所以早些来做准备，少见多怪。”翎承拎着一个食盒从两个家仆身后走过，直走向主座的方向。

那两个家仆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扑倒在地：“见过大祭酒大人，小的脑笨眼拙，不曾识得的大人尊荣，惊吓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宫羽涯并不愿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挥了挥手道：“无碍，起来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不至于为这种小事所惊吓，更不会计较。细说来，还是我来得太早，吓到了你们两个。”

趴在地上的两个家仆抬起头来互相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宫羽涯见状，摇了摇头：“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做，去把审判庭今天的日程表投影出来，这是今天的日程，按照这个来，明白了吗？”

说完，一张纸离开宫羽涯的手之后精准地落到了两个家仆面前，那两人赶忙起身告辞，脚不点地，飞也似地出去了。

翎承并没有管发生的一切，只是自顾自的打开了食盒，取出了里面的两碟点心、一碗菜粥、一壶香茶、一个空茶缸。

宫羽涯也不多言，先倒了一杯茶漱过了口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大爷，这菱粉糕和虾饼是大少奶奶做的，这茶也是大少奶奶泡的，菜粥更是不必说。”翎承一边说着，脸上逐渐带起了掩藏不住的奇妙笑意。

宫羽涯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放下了碗筷，笑着拍了一下翎承的头：“瞎说什么呢，你有哪门子的大少奶奶？就你嘴贫。”

“嘿嘿嘿......”翎承嘿嘿笑着：“殷姑娘这些日子不曾少喝咱们家的茶，自是要与咱们家做媳妇的。”

宫羽涯也是被翎承的油嘴滑舌逗乐了：“照你这么说，那日里带回了那么多姑娘，这些日子我都与安排着暂住在宫羽世家，都不曾少吃咱们家里的茶，难不成还都要与咱们家做媳妇不成？”

“这自然是最好的，这样老爷怕是才高兴呢，反正咱们家又不缺这几个钱，嘿嘿嘿嘿嘿嘿......”

宫羽涯拍了拍额头：“你这张嘴可真该叫人撕一撕，以前怎么不见你这般油嘴滑舌？”

“以前我跟在大爷您跟前儿，大爷您跟个老古董似的，我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哪敢油嘴滑舌？”

“现在便敢了？”宫羽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大爷您不是不一样了嘛。”翎承依旧是嘿嘿笑着。

“哦？你倒是说说，我如今哪里不一样了？”

“这还不好说是怎的？”翎承说到这里，立马扳起了手指，如数家珍一般：“以前爷您是古得很，说句难听的，有些不似活人，说起话来三句五句是不是带一句‘之乎者也’，现在说话不是正常多了吗？而且啊，以前我可是想不到，爷您还能办事这么活络，而且我以前只当爷出去是随便耍耍，谁知道您居然是去逛......”

“停！往下就别再说了。你就让我先吃个早饭吧，再和你讲下去，我这菜粥都得凉了。”

“诶，明白了......爷？边吃边说不行？”

宫羽涯眼角挑了挑，放下了刚拿起来的筷子，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翎承：“宫羽世家翰墨苑开蒙课必修一，今天晚上抄完了再睡觉。”

翎承掂了掂手里这本半指厚的书，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

——完了，飘过头了，大爷这也就离了三个月，我大爷还是我大爷。

宫羽涯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用完了早餐，香茶漱过了口后，又拿出一壶茶，这才是喝的茶，其余的碗碟都被翎承收回了食盒，就要带出大殿去。

“对了”宫羽涯突然喊住翎承：“当着采菱的面可千万不能这么喊，你可明白？”

翎承歪过半个头来，显得有些莫名的帅气：“放心吧，大爷，我还是晓得分寸的。”

宫羽涯看着大殿外的天边，那一轮刚刚脱离了地平线、光芒万丈的太阳，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虽然二长老已经这般表态，但是，还是信不过他，而且，根本就找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他最好的态度应该是置之不理，可是现在表现的倒是像有求于我，他一个活了千年的老人家，会有求于我？这实在是......”

——算了，既然选择了出其不意，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惊喜贯彻到底吧。

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对宫羽桂和宫羽贤的最终审判了，原本，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宫羽涯其实是应该避嫌的，但是不成文的规定毕竟不成文，对于宫羽涯而言并没有现实的约束力。

而且，宫羽涯从心底希望能够自己把杀害了自己母亲的凶手送上末路。

宫羽涯双肘撑在面前的桌案上，头撑在交叠的双手上。

——冷静，冷静，冷静，公正，公正，公正......

宫羽涯不断地给着自己暗示，宫羽涯一直以来都是对于自己内心的欲望和呼唤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克制，在宫羽涯眼中，那些都是人类残存的**、野性，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很难抑制心中的杀意。

“呼~~”

不知过了多久，一口浊气呼出，宫羽涯缓缓睁开了双眼，却被突然闯入眼中的世界微微惊到了。

当宫羽涯再次睁眼的时候，原本宁静的世界已然不在，放眼望去已是满座，整个大殿都格外的明亮。

抬眼看了看大钟，距离开庭仅仅只剩下半盏茶的时间而已。

“大祭酒大人？”左边负责陪审的警堂九大巡捕之一的宫羽皓看向了宫羽涯。

“没事，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了，其他的证人、嫌疑人都到了。”右边属于刑堂的陪审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宫羽恭安。

宫羽涯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把目光放到了时钟上，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终于，在某个瞬间。

“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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