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绿野宝藏

其实当听到“诗意暴君”这个名号的时候，爱丽斯的思考便已经陷入了一个混乱死局之中，她不可能弄清楚这样一个通缉重犯能够如此轻松地隐姓埋名潜伏于家族之内，更加不敢想象他这般隐藏自己到底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你们或许都以为艾尔扎克的魔法是控制水来战斗吧，可惜啊。”

偏偏这时候，修瓦鲁兹颇为愉悦得意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和桃乐丝都错了，艾尔扎克的魔法是‘液态操控’，只要是液体都能被其所控制，无论是空气中存在的水分，还是人体内流动的血液。只不过这种魔法的副作用很大，一旦使用过度，人就会失去理智，进而疯狂地渴望鲜血。当初因为在一次任务中面对强敌他使用魔法过度，导致他在疯狂状态下误杀了许多同伴，这才被议会定为罪人。而后，他拼命逃出议会，便成了重罪通缉犯。为了逃避全世界人的追捕，他一路流浪漂泊，最后来到了塔尼亚。怎么样，有意思吧，比起桃乐丝血魔的身份，其实艾尔扎克才更像吸血鬼呢。”

“你……提前用液体弱化了睡鼠的催眠气体，骗了我。”

爱丽斯低声说着，表情中只剩下无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桃乐丝姐姐？”

“你又错了，艾尔扎克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叛过任何人，因为安排他和桃乐丝见面，并当上管家的人正是我。”

修瓦鲁兹得意洋洋地说完，又将视线偏移到躺在地上的桃乐丝身上，却是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毕竟艾尔扎克是个通缉犯，无处容身，而我能给他提供一个隐藏自我身份的绝好地方，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我。”

“有了这个帮手，家族里面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所以只要找对机会，消灭一切拦路者，得到领主地位便是迟早的事情。就好像现在这样，吸血鬼桃乐丝被处决，爱丽斯则因和吸血鬼战斗中受重伤不治身亡，最后，毫无疑问，这一切就都会是我的了。”

“哼……”

听到这里，爱丽斯不禁苦笑了出来，却是连连摇头，用很悲哀的眼神注视着艾尔扎克。

“怪不得，每次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候，你总是没有和桃乐丝姐姐在一起，而每一次姐姐遇难，你总能在连我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出现，原来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

“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吧，”

修瓦鲁兹很平淡地拍一下手掌，显然已经有点不耐烦。

“艾尔扎克，送她上路吧，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艾尔扎克依旧没有说话，抓住爱丽斯衣领的手微微松开，而后迅速收回手臂，紧接着，他狠狠地朝前击出一掌，正好打在她的胸口上。

“爸爸……姐姐……爱德华……对不起……”

莫名的，泪水从爱丽斯眼眶中满溢而出，并非是痛苦，而是悲伤。当泪水从脸上滑落下去的瞬间，她甚至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背后便已然喷出一大滩血水，溅得一面墙壁满满都是猩红。

然后，她便靠着墙壁轻轻无力地滑下，那样子就如断了线的木偶，睁着眼睛，满脸悲哀地躺在一地鲜红之上。

“真是愚蠢的孩子，拜斯啊，瞧瞧你都选了些什么货色来继承自己。”

看到这一幕，修瓦鲁兹虽然一脸欣喜，却还要强装成忧愁模样，还用手捂着额头，脸上尽是无奈神情。

艾尔扎克却是面无表情，不过斜眼注视了一下那边跪在地上的桃乐丝，右手随便往空气中一抓，便见桃乐丝胸口流淌的血液渐渐飞出好几滴，那就如同鲜红的泡沫一路缓缓飘到了他的掌心之上。

“走吧，艾尔扎克，去取回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是。”

艾尔扎克应了一声，便带头走向前方。只见他径直来到领主宝座边上，往座椅背后某个图案上略微用力按下去，当时就从宝座后面转出来一个漆黑的缺口。

顺着那缺口，他们一同步入地下，一段很长很长的螺旋阶梯将他们越发诱入黑暗的境界。那里面四周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一个黑暗的坑洞，深不见底。可两人并没有哪怕一点迟疑，好像被引导了似的一路往下走去。

旋转，螺旋，交际，汇合，最终一扇闪着暗绿色鬼火模样微光的大门就立于正前方。

“喔……”

一看到这扇大门，修瓦鲁兹实在难掩心中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双手紧紧贴在门上轻轻地又十分疯狂地抚摸着，这还不够，他更将脸帖上去不住地在上面亲吻着。

“就是这里，塔尼亚代代相传的领主徽章，只有领主才可以获得的传说中的宝物。”

“快，艾尔扎克，快把门打开，快！”修瓦鲁兹兴奋地大叫着，“我才不管领主什么的，可这秘宝必须是我的，这样我就可以统治一切。哼哼……哈……”

毫无章法的言语底下是一通的疯狂笑声。对此，艾尔扎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将右手伸到眼前，那上面分明沾满了血迹，又将几滴漂浮的血沫也渗入指尖。

“拜斯还真是个谨慎的人，居然提前封印了这里，就连自己的继承者桃乐丝也没有办法进入。因为要破解封印，必须同时拥有桃乐丝和爱丽斯的血。不过这也难不倒我，因为我有‘诗意暴君’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见艾尔扎克将手掌往门扉上用力一击，立时，暗绿色的火焰变得无比鲜亮起来，而且那些绿火很快的就开始向四周延伸，不消片刻，火焰就勾勒出整扇门扉的轮廓。伴随着一声尖锐沉闷的颤音过后，厚重的大门开始缓缓向内打开。

“喔……呵呵……”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狂喜不已的修瓦鲁兹已经抢先一步挤了进去，才刚进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皆因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亮得奇异，翠绿异常的树林。神奇的是明明四周没有玻璃，也没有丝毫缝隙，可这里却能充满着温暖的光线。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里面居然可以创造出生机勃勃的，闪闪发光的一大片绿色森林。更有甚至，树木苍劲，草地肥沃，身处其间甚至还能听到鸟兽们欢快的嬉戏之声，简直就好像人间仙境一般。

“在哪里，在哪里……”

可惜，如此美丽的景象丝毫吸引不了他。此时的修瓦鲁兹正发疯似的迅速环顾四周，终于在绿树环绕的一块古旧平台上发现了些什么。他急忙跑过去，这一看眼中便已经没有疑虑，于是嘴巴咧得更开了。

只见平台之上安放着一个方形石盒，虽然该石盒看上去并没有用华丽的材质，也没有加以精细的雕琢，可洁白如玉石的外表还是让它透着一种并非属于现世之物的气质。

“传说中的宝物！”

就在他激动万分大吼大叫，并双手十分粗鲁地推开石盒盒盖的时候，被欲望彻底占满了的眼睛所映照出来的却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盒内模样。

“宝物呢？”

他先是愣了一下，赶紧低头四处寻找，可不管他怎么翻找，空无一物就是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为什么？”

他焦急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艾尔扎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料艾尔扎克脸上突然露出不解的笑意，便开始用很有感情的声线说：“宝物啊，失去了的，得到了的，本来存在的，本就不该存在的，都是如此的令人心旷神怡。追逐宝物是一种心情，得到宝物是一种渴望，失去宝物是一种落寞，毁灭宝物是一种乐趣。”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问你为什么宝物会不见了，这里不是一直都被封印着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你身为管家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

偏偏就在这时候，一个很令修瓦鲁兹无比震惊的声音居然从门的那一边传了进来。

“真可惜啊，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这里根本不存在任何宝物。”

“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声音，修瓦鲁兹的眼珠子都快要跳出来了，舌头变得僵硬无比，连话都无法说利索。

“准确的说，塔尼亚领主代代相传的宝物早已经被取走了，就连所谓的封印也不过只是一个有趣的恶作剧罢了。”

“不可能！”

尤其是看见那声音的持有者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更是彻底慌了，以至于拼命地摇起头来。

“很奇怪吗，怎么会，您不是一直都很疼爱我的吗？尽管我是父亲收养的，和您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那人优雅地笑着，她穿着一身黑色华丽长裙，头戴一顶黑色的用许多花朵点缀的帽子，一帘黑纱始终挡不住内里透出的美丽气质。

“黑艳公主……桃乐丝……”

修瓦鲁兹着实被吓得不轻，双手一个劲地抖动着，最后才指向她。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你被长枪刺死，不可能！”

“哼哼，你说的是这个吧。”

桃乐丝笑着将身后一样东西直接朝他那边抛了过去，当时就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砸落在地上，差点没把修瓦鲁兹吓个半死。

“这是……”

他整个人都傻眼了，只见一个和桃乐丝长得一模一样，满身是血的人形以一特别奇怪的姿势——双臂张开，两脚分立，耷拉着头——面无表情地立在他面前。

“你到底是……”

“很奇怪吗，这便是许久以来你朝思暮想，拼尽一切都想要占有的宝物啊。”

她单手掀起长发，而后将手掌亮在前方，随即一股绿色的微光从掌心浮现出来，紧接着那绿光好像撑爆了的气球般炸裂开，当场就化作一部厚重的书本落在她的手上。

“绿踪幻册，这是初代塔尼亚领主用自己的魔力压缩而成的足以传世的魔法书。之后每一代领主都会对它注入自己的魔力，并通过打倒魔兽，将它们收入书中的方式为其继续谱写新的书页，供日后的继承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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