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已经五年了。
晨风阔别已久,那冰雪之国日子,仿佛已成过往云烟。
少女...不,说是少女已经不合适了。
五年的时光,可不仅仅是身高上的成长。
五年,足够让一个青涩的女孩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了。
破旧的斗篷,将玲珑的曲线掩盖其中。
流浪,把稚嫩的棱角磨平,樱粉色的长发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赤红的眼眸中,透着与甜美外貌完全不符的漠然。
这份冷漠的神色,将女性特有的妩媚破坏的一干二净。
不过,并非是难以触及的冰山。
超脱凡世,空谷一般幽寂。
但是,就如一杯名酒,越是仔细品味,越是会深陷其中。
纤细的左手,从破旧的披风里伸出,轻轻掀了兜帽。
樱粉的秀发倾泻而出。
两指轻捏壶口,半杯烧酒下肚,苍白的嘴唇,也有了一丝血色。
殊不知,居酒屋的酒客们早已看呆了眼。
一壶壶美酒捧在手心,却早已忘记了入口。
他们世代居住在这摩庵城里,难以越过那叠叠的崇山峻岭,又何曾见过如此夺目的人物呢。
待到发觉,天色已黑。
酒客们纷纷惊惶地从榻榻米上站起身子,将酒钱往桌上一丢,便急匆匆地推门而去。
一眨眼间,嬉闹着的酒屋,便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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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外乡人啊。”
老板娘——名为佳子的女人擦拭着空空的酒壶,冷笑着打量眼前这与东国女性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看着淡淡饮酒的异国美人,不由得一阵气闷。
“也难怪,只有你们,不要命的家伙,才会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
“不知道吗!现在,摩庵城的街道上,可不是你这种女人能走得呢。”
“从哪来的,就从哪回去吧!摩庵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
“喂!听见了...”
她忽然不说话了。
酒桌上,那一枚银币,散发着无限的存在感。
一杯清酒,大约也就一个铜币,而一枚银币...几乎赶得上小半天的收益了。
佳子不着痕迹地把那枚银币收入曩中,说话的语气,也慢慢的显得温驯起来。
“...总而言之,小心些。”她警告,“喝完了就快些回去,我也该打烊了。”
但是...
她又能回哪去呢?
佳子默默的想。
阴风瑟瑟。
风把窗子敲的啪啪直响。
她忽然有些不安。
要是平日这个时点,居酒屋早该打烊了,但现在,却因为招待这个异国的客人,还依旧灯火通明。
就像黑暗中的萤火,在这无光的摩庵夜晚,绚烂又夺目。
“把窗关上!关上!”她向边上的男人叫唤着,“赶紧的,我可不想...”
等等,那个人...
“...丸村?”佳子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没走?”
中年男人屈膝跪坐在榻榻米上,兴致缺缺地喝着酒。
“走不了了,走不了...”他摆了摆手。
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丸村站起身来,把窗户合上,仔细检查了一下边角,确认卡死后,才心满意足地坐下。
“太晚了,今天,怕是回不去了。”
他从腰间摸出了烟枪,颓然吸了一口,“喂,佳子,今晚我就待在你这酒屋了...不用麻烦,我躺在榻榻米上将就一宿就成。”
“....也好。”
佳子撅了撅嘴。
对于老客的这点要求,答应了倒也没什么。
“话说回来,丸村,刚刚你可以和那些客人一起走的,为什么...”
“一起走?”
中年人摇了摇头,“不行的,那帮子人...没轻没重!”
是啊,没轻没重。
也许,借着酒兴,敢在这入夜的摩庵城中横冲直撞。能平安归家,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走了霉运,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赌不起啊。”丸村苦笑,“家里还有两张吃饭的嘴呢,又怎么敢赌呢?”
他说完,就斜倚在榻榻米上,单手撑着脑袋,吞云吐雾起来。
“那边的姑娘,别一声不吭啦,佳子那家伙,我认识十几年了,嘴巴虽然毒些...但人好歹说得过去!”
“喂!”
老板娘老脸一红,她轻咳两声,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收拾那些客人们随意丢弃的酒器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摩庵城...不,东国,可真的不是你们这些不明所以的异国人能来的。”
见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丸村也乐得自说自话起来。
“熬过了今晚,就回去吧,记住,别走夜路,多花些钱,请几位武士护着,翻过了笼目山,一切就都好说了。到了海边,那里自然有出海的船...
清冷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中年人的长篇大论。
“匠人。”
声音不大,但听得却一清二楚,连忙活着的佳子,都诧异地转过头来。
“你是说...匠?”
“制刀的工匠,刀匠,如果这么称呼没错的话。”
“...刀匠....找刀匠干什么!难不成你要买刀?可是,姑娘家家的,舞刀弄枪,怎么嫁得出去呢?”
丸村很是不可思议。
在东国,寻常女子,都是居于家中,相夫教子,而像佳子这样,独自一人经营酒屋,已经算是“异类”了,而现在,居然出来个....
“刀匠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位。”
沉默许久的佳子忽然出声,“我记得,松前他们家,祖上就是做刀匠的。”
“松前家啊....”
松前雄介,不仅是摩庵城里,在东国三十三城里,都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他是个知名的富商,但是,离他关系比较近的人才知道,松前,是刀匠起家的。
从祖上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已然打了近百年的刀了,自然积累了不少的财富。但是,到了雄介这一代,却毅然变卖家产,改行经商。
他买下了几个质地不错的矿山,广收学徒,大开作坊,把松前家传承百年的制刀技艺毫不吝啬地外传出去。
这种欺师灭祖的行为,自然不是摩庵城的百姓所耻的,但是,凭心而论,松前雄介这一手,确实赚了不少金币...
在东国,商人地位低微,成不了气候,但是,松前雄介却不一样,他本是名匠之后,连高高在上的武士都得敬他三分。
毕竟,武士们的刀,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啊。
“松前家做的刀...是不错。”丸村的语气有些复杂,“但是,想找一把好刀,并不容易。”
“上乘的太刀,打刀,全都供奉给武士了,我们这些百姓能买到的,几乎都是次品了。”
话已至此,丸村不禁苦笑起来。
恐怕,松前家在摩庵城里如此不得人心,这也是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松前雄介,在哪?”
“唔...上城区的托罗街,他的宅子很大...等等!”丸村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
破旧的兜帽,又重新把那樱粉的秀发掩住。
异国的旅人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喂!给我等等!现在还是晚上啊!”
烟枪,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丸村目瞪口呆。
他从榻榻米上一跃而起,他想把她拦下,却惊讶地发现,那令人难忘的异国旅人,已然消失不见。
锁得严严实实的木门,敞开着,嘶吼着的阴风,刮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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