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勿虑,我来也!!!”
远远听了阿难尊者的喝令,那青田坊,又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它也是决然果断,轰然一棒,将敌手击退,便弃之而不顾,只留下当麻一行人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这....这,不好!”
愣了片刻,轮入道幡然醒悟,“那鬼王,分明是想把我们扔在一边,却与人合力,截杀总大将!”
“什,什么!?”
听了这话,狂骨也是微微色变。
不由分说,她凌空而起,不沾一丝鲜血,可怖的肋骨刺穿了惨白肌肤。
“不消说了,我等速速拦住它...”
“尔等休走!”
两尊鬼怪,从天而降。
它们立在那里,龇牙咧嘴一番。
“红般若,络新妇!”轮入道一惊,随即便气恼起来,“贼哈哈!两个手下败将,倒是阴魂不散!”
“哼!手下败将!?”
矗在毒蛛之上的妖娆女人扭动上身,舔了舔舌头,“手下败将...那不算是!我等虽遭殴打,可却是那红发女人出手,怕是大能之人,我等自知不敌,闭目装死,才免遭性命之忧,可是!这又与你轮入道有什么关系!”
那红般若也是阴阴开口,“络新妇,与它废话那么多作甚!我俩既然在它主子那里遭了辱,那么,便从它身上讨回,又有何不可!”
“你!”
轮入道气急而笑,“好好好!我不出手,倒是给你们小觑了!”
“泼皮顽劣!你们还迷茫无智时,也不想想轮入道爷爷在哪里威风着!哼,如今,却是欺我年老!”它一面嘲弄着,一面细下声音,开口朝上条当麻说道,“少主,古人云“将对将,王对王!”这二鬼,虽然不及那青田坊那般强横,却也是成名已久,大意不得!我们自然是小心为妙,狂骨,你且听我号令——不要莽撞,偷偷地摸过去先,再是...”
“狂,狂骨!!?”
当麻讪讪答道,“,那狂骨,早已上前应战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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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胆敢与我等大妖为敌,给我死来!!!”
以排山倒海之势,古树一般粗大的大棒横扫二来。
那大棒,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只是森冷惨白,倒是与狂骨的肤色一般无二。
它青田坊双手持棒,这幅姿态,哪里像个威名赫赫的大妖,倒像是个粗野的蛮子!
“原来如此,骨棒吗...”
艾薇儿轻叹一声。
任何加工都没有的骨棒,粗制滥造,仿佛是直接从某种巨兽体内取出。
“真是够了啊。”
左手持剑。
话音未落,斩击已至。
那一斩,不消说是平平骨棒,便是当真的参天古树,也必将横切而断。
可是...
阿难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骨棒与十字大剑接触,发出“咣啷”铜锣一样的回音。
“唔...”
艾薇儿闷哼一声,连连后退。
再看那青田坊,水桶一般的粗壮臂膀,居然以不自然的角度向后扭曲!
“尊,尊者!”
青田坊捂着肘子,疼得五官拧到了一起...看那凄惨样子,分明是臂骨已经折断了!
它也是骇然色变,不禁叫嚷起来,“那女人,是个什么来头!?”
阿难瞥了它一眼,微微扶额,也不答话。
可心里,却不禁埋怨起来。
堂堂大妖,力道上,居然拼不过一个人类!
不...转念一想,这也不足为奇。
虽是所谓“大妖”,却是粗制滥造,揠苗助长而成。
千年的积淀,高深的体术,它一个没有!只是凭着一腔蛮力,才不至于短时间落败。
罢了,罢了!
阿难轻叹一声。
再是如何不堪,聊胜于无吧!便是能再多周旋一二,我也该知足了。
念已至此,阿难温温笑道,“青田坊,小心些,用那骨棒将与逼退即可,切莫与她死斗!”
可谁知,那青田坊,早已是双目赤红,撕心裂肺般怒吼,“尊者之言,自是有理,可那女人,却断我一臂!我若不能亲手打杀了它,又有何脸面在这笼目山称王!”
言罢,它怪叫一声,便持棒冲杀出去。
“你!...唉。”
阿难面色微变,可见它已经怒火攻心,不肯听从言语,只得暗骂一声,也跟着上前应战。
十字大剑与骨棒再次相撞。
明明是剑与棍棒之间的交锋,可声音上,却像是钝器之间的打击!
“哈哈,这女人,还能使得大剑?”
青田坊哈哈大笑,“本是羸弱之人,又能挥得动这剑几次?妄图与我这骨棒相抗,实在是自不量力!”
大剑,乃至巨型剑,一剑劈来,力道上,自然是无与伦比,可是,速度上,却是不可与寻常太刀相比。
在东国,大剑,又可称之为“斩马刀”,斩马刀,顾名思义,斩马也。只是那七尺大刀,沉重非凡,只有力士才能使得,且只能挥出一剑!
可谓是不成功,便成仁。大剑一斩,若是没有建树,怕是还来不及收力,随即便会被马上的兵士斩杀!
于此一来,在东国武士里,倒是鲜少有人使用大剑。
“聒噪。”
左手握住剑柄,乌黑的剑尖抵着棒头,艾薇儿目视前方挺立的阿难,可对这鬼王...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欠奉。
这鬼王面色涨得发紫,一身浑力皆有两臂推出,却是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不入流的家伙...”
大剑猛然收力,那青田坊以为她力竭,却来不及欣喜,便被一脚踹到了胸口。
青田坊,这小楼般大小的鬼王,居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这是内劲?还是说...
“...不愧是第三骑,只是一招半式,便足以将大妖逼退,在下佩服。”
见那青田坊败下阵来,阿难也不恼,反而拍手叫好起来。
“大妖吗?....比起真正的“领主”,差距还是有些大了。”艾薇儿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
但是....
紧握大剑的左臂微微发颤,她轻呼一口浊气。
或许,那个叫青田坊的鬼怪,不足为虑,但是....
不对劲...
那个骨棒,非常不对劲。
传奇的大剑,足以斩断精钢,那骨棒,再是如何强横,也本是肉体凡胎之物,又哪里有与其抗衡的道理!
“这个问题,由我来解答吧。”
仿佛是看出了艾薇儿的疑惑,阿难微笑着解释道。
他收敛笑容,一言一语,咬字清晰。
“不朽之物。”
“尊,尊者!?”青田坊惊疑不定。
“无足轻重罢了。”阿难摆了摆手,它转过头去,“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
“...这样啊。”
艾薇儿颇为疲惫的叹了口气。
万事万物,皆有终末,又何有“不朽”之说。
而所谓不朽,几乎已经成了代名词般的存在。
那是禁忌的岁月,也是远比巫师更为古老的时代。
太初之时,人类还愚昧无知的年代,它们,可以称之为“不朽”。
漆黑的大翼足以遮挡天空,岩石一般的鳞片刀枪不入。
它们的力量可以移平山岳,它们的吼声足以呵斥天空!
它们要是站起,连星辰都会失色。
“不朽的古龙...”
夸张的宽厚剑刃,指向阿难的鼻尖。
“小看你们了啊...各种意义上的。”
“古槐树.阿森德。”艾薇儿沉声开口,“你...不,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难轻笑了番,不动声色的将那挂在脖颈上的大剑推开。
“骑士的时代,终究会是过去的...就算是我,也要做些准备啊。”
言罢,他双目猛然一瞪,“青田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什么!?
脑后,传来一阵凉意。
那青田坊,不知何时,已然从地上爬起,早已是蓄势待发,好不容易听得了一声号令,还哪里按捺得住!
艾薇儿嘁了一声,闪身躲开。
即便只是一根龙骨,可到底也是不朽古龙的遗骸。
“不朽”,几乎是规则一般的属性,不毁不灭,哪怕是传奇的神兵利器,也占不得便宜。
“破绽!”
还没等她站稳脚跟,那阿难,自然不会错失良机,迅速逼近身前,手掌上,更是覆了曾钢甲似的枯木。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以我观之,这女人,独独左臂,又如何抵得住我俩大妖合击之术!”
青田坊高声叫嚷——它战意正浓,一手大棒,虽然没什么章法,却也舞得虎虎生风!
唯独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它也不傻,刚刚仗着一身勇武,上前过了几招,却大大失了面子。如今要再是扭扭捏捏,不是寻死,又是做甚!
“你的赤焰呢!”
阿难低喝,“事到如今,还要藏拙不成!神火之名,我也早有耳闻,若是不见识一番,着实可惜!”
“...如你所愿。”
火炎已出。
像是赤色的潮汐,翻腾着,席卷而来,不到一息,便把那阿难裹在其中,噼里啪啦地炙烤起来!
“尊者!!!”
也难怪青田坊色变,“火克木”,乃是自古便有的道理,但凡木者,遇见火,避之不及,又哪里有自掘坟墓的道理!
“无妨。”
艾薇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是火焰中传来的低语。
“这就是“赤”?”
毫不掩饰的失望。
赤焰奋力燃烧着,可不论如何,那份灼热,也只能在外表翻腾。
棕黑的枯枝树皮给烧得碳黑。
像是木柴给燃烧的样子,焦黑了,碳化了,掉落在地上,可随即,便会有新的树皮填补而上。
那几乎是一层无限生长的铠甲,何时能给烧得透呢?
“不可能!为什么你能...”
“太弱了,弱得不像话。”
枯老的枝皮面具一样罩在脸上,使人看不清他复杂的神色。
“不算是青,恐怕连寻常神火子火,也比你的火焰厉害得多吧?”
“你的火焰,只有这种程度吗,第三骑!?”
他不知为何,提高了嗓音。
愤怒?失望?以及...茫然?
他怔怔盯着艾薇儿,最终颓然叹了口气。
“不明所以。”艾薇儿皱了皱眉头。
“....不,你没必要明白。”他沙哑地笑了起来,“果然,和传闻一样...是我多此一举了。”
“太古传说中,被当成太阳膜拜的“赤神火”,在你手上,却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不,或许,正是如此,你在剑技上,才能有如此超凡的成就吧?”
赤焰四散而去。
锯齿般的雷光,将赤焰震开。
好似敲打着的巨鼓,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好好看着,第三骑!”
阿难缓缓伸出手来。
那是一尊三段法宝。
一段为杵,一段为三棱状,中段为三面佛—一面作笑状,一面作哭状,一面作骂状。
“此为伐折罗,亦是缚日罗,也可唤作金刚杵。”
澎湃的雷光,在那金刚杵上闪烁。
“出云上国有三仙,伴大国主左右,号“三圣君”。”
这外溢的雷光,隆隆轰鸣,只是远远观望,几乎就要给鞭得皮开肉绽,可被那裹着枯枝的怪手握着,却不伤其主分毫。
阿难轻笑着摇了摇头,“以我那本尊槐木主干为基,再由那雷君施展大法力,一番苦差下来,也算是造就了一件传奇。”
笼目山巅,那浓郁不化的阴云中,隐约有着隆隆雷声。
那是天威!由那金刚杵引来的轰雷!
闪电于乌云中浮现,锁链般的白光,几欲将这笼目山的黑暗撕裂!
“陨落在这等宝物之上,也不堕你的名声了吧!”
哪怕是在一旁甘战的红般若,络新妇等鬼,也不禁悍然停手。它们到底只是寻常鬼物,可面对这天地变色一般的场景,也几乎惊得顶礼膜拜起来。
“青田坊,速战速决!”阿难沙哑着嗓音。
“是...是!”
这鬼王好容易才把目光从金刚杵上移开,悄悄咽了口唾沫。
它那骨棒,虽然强横,可外表上,却是破漏了些许,又哪有什么声势可言。
待以时日,它青田坊,也需得下山一番!堂堂大妖,若是没有趁手的法宝,当真是有辱名声!
雷鞭扫过,将这笼目山巅犁出一道道沟壑。
那阴森大殿,更是显得千疮百孔。
眼看自己的居所几乎被那金刚杵的余威所毁灭,青田坊也是心中滴血,它自然是不敢与阿难叫嚷,只得狂吼一声,扛着大棒,向艾薇儿冲去。
“真是够了。”
艾薇儿轻轻摇了摇头,五指逐渐松开,十字大剑,也收回身后。
在青田坊惊怒的目光里,艾薇儿缓缓闭目。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速战速决吧。”
“你!!?”青田坊仰天长啸。
“事到如今,还在虚张声势!到底还是惧了我等,也罢,你待在原处,引颈就戮即可!”
阿难也是暗暗皱眉。
“这要玩什么花样...第三骑?不过,你应该知晓,你已然没了退路!”
“尊者何须顾虑!”
青田坊哼哼道,“这女人,要是当真有什么后手,何至于拖到现在!”
它哼声道,“她与我俩缠斗至此,要是传了出去,不论成败,也是声名赫赫了!可俗话道,狗急跳墙!我看她也是山穷水尽,便强撑起气势,想临死前搏一搏!”
“...不无道理。”
阿难眯起眼睛,手里握着的雷光,更是刺眼了些。
“但是,青田坊,你不知她的名号,大意不得,我等合力,将她击破!”
“诺!”
两妖同时跃起。
一尊手持雷霆,好似雷公在世;令一尊手持巨棒,开山力士般悍勇。
此二妖,随便拿出一位,都是站在东国巅峰的人物。可如今,却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这是没有悬念的战斗。
没有人,没有人能抵抗得了两尊大妖的合击。
但是,既然抵抗不了...
她没有拔剑。
可剑已出鞘。
“同样,没有人能接住我的斩击。”她低语着。
没有人。
“青田坊!小心!!!”
“唔!”
没有刀光,没有剑影。
那硕大的鬼王,只是闷哼一声。
视野,一分为二。
它还不及落下,便挥洒下一阵血雨。
呆愣的面孔上,还带着些许悚然的色彩,但是,它终究还是无法回味了。
骨棒,嗙地一声落下。
两段肉块,砸在地上。
青田坊,卒。
“接下来....”
没有任何间歇。
她睁开了眼。
那不是人的眼球,更不是魔人的兽瞳。
撕下了虚假的伪装,真实的眼瞳。
明黄的眼眸中,带着夕阳般的余晖。
她的眼里,藏着太阳。
“你躲不开的,第三骑!!!”
是的,不可能躲开,这也是阿难的计量。
她出手,要么是向青田坊,要么是向他阿难。可有一点,却是不会变的。
即便是她抵抗住了一方,但同一时间,或是骨棒,又或是金刚杵,总是会贯穿她的身体。
人无三头六臂,故,败局已定。
不可躲避,无法躲避。
他持金刚杵,带着万钧雷霆,一股贯穿了艾薇儿的肚腹。
空气,仿佛僵化了。
不出任何预料,又显得在情理之中。
身体,被洞穿。
致命伤。
“好疼啊...”她低声抱怨。
血洞,几乎将她身体打成两截,透过那可憎的血洞,甚至可以看到她身后的景物。
肉体凡胎,又如何能扛得住雷击呢。
“总大将!!!”
那轮入道见状,早已哭倒在地上。
“临死选择了拉一个青田坊垫背的吗,不得不说,以武人的角度,你算是相当果断了。”
大局已定,阿难轻笑着。
回味着那难以理解的一剑,饶是他这般大妖,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以一个青田坊之流,换去了你的性命,倒是着实不亏....唔!杵!我的杵!!?”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金刚杵...呢?
猩红的液体,从那肚腹上黑洞一般的疮口里流出。
不是血....
血的话,早应该被那雷霆灼成血痂了。
相比于鲜血,那种液体,却是过于浓稠了些。
滴落在青石瓦砖上,便是青烟缕缕。
它侵蚀了石块,无限的下坠。
“这,这是!!?”
“如你所见。”
白藕般无暇的左臂,搭在了阿难那枯皮覆盖的臂膀上。
几乎使身体断裂的伤口使她摇摇欲坠,但她若无其事。
不可描述的深红浆液,在她的肚腹里滚滚流淌,不多时,就将那可怖的伤口填充完毕。
白嫩的肚脐,像是新生的婴儿,焕然一新。
“就如你所说,无论如何锻炼,人类无法抵抗雷电,更无法抗衡领主,甚至连直视魔君的资格也没有...”
“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
“但是....”
仿佛是诉说辛密,她压低了声音。
“那仅仅是人类。”
“你....”
阿难的脸黑如锅底。
传奇的宝物,金刚杵,在贯穿她肚腹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不,准确的说...
汽化了。
千年的古树,可以无视烈焰的焚烧。
但是,无论根基如何的纵横地下,都不可延伸至地底的核心。
“为什么!你难不成早就掌握了......”
他有些狼狈,连连后退。
“赤色的火焰,不过是余温罢了。”
那是“赤”之本质,人类根本无法触及,也根本无法掌握的力量。
深藏于地核的能量,一千四百度的赤红浆液,最灼之神火,连火焰也能燃烧,焚尽万物的高温。
其名曰———
熔浆。
“藏的够深的啊....”
阿难深深看着她。
她几乎是最完美的人儿,举手投足,都像是女神般的高雅,牵动他人的目光。
只是...
本质,已经变了。
像是画着浓妆的戏子,终于抹去了虚假的皮囊。
不是人类的味道....
硫磺的气味。
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淡然,他远远的矗立在一旁,面色狰狞。
“疯子!”他困兽一般低吼。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为了什么!你在追求什么!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
“阿芙洛奇的第三骑士,你现在到底....”
“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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