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色,透过了纱窗,投至水面。
虽说只是处浴汤,可却显出了些波光粼粼的神韵。
朦朦胧胧,艾薇儿睁开了眼。
久寐醒来的人,随着四溅的水花,她站了起来。
这一池水尚浅,不及大腿,只是勉强在膝盖处荡漾。
像是湖中的精灵,艾薇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将令人血脉偾张的山峦,无意间暴露出来。
“晚上了啊...”她喃喃自语。
时间过得很快。
从黄昏入睡开始,到现在,大概已经三个时辰了。
“想必,浴汤早已闭门歇业了..”
艾薇儿苦笑。
居然没人来叫醒她...
算了,这也不错。
对她来说,睡眠,早已无足轻重,甚至是直接放弃也没有大碍;但是,如果通过一场睡眠,能把精神养得充沛,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论是人,还是“赤”,精力,始终是有限的。
她悄然叹息。
冈绮城...吗。
人类修建城池,归根到底,就是寻求“安全感”。
就如她现在一般。
很不错。
带着哗哗的水声,洁白如玉的长腿,迈出了浴汤。
白嫩的脚丫,稳稳地抓在滑腻的青石瓦砖上。
“嗯?”
艾薇儿眉头紧锁。
被束缚住了——另一条腿,还在池子里,却被紧紧缠住,无法抽出。
密密麻麻的乌黑丝线,不知不觉,已经将池底布满。
“这是...头发?”
“哎呀呀,小妹妹,别急着走啊,奴家还没好好招待你呢~”
说话的,是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
乌黑的秀发,瀑布般的落在池里,她双臂敞开,搭在池壁边,显出风情万种的模样。
硕大的胸脯,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艾薇儿眼里。
“忘记自我介绍了~”
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狭长的丹凤眼里,是如水一般溢出的媚意。
“奴家名唤溺之女,位列冈绮七十七鬼夜行之四,小妹妹,加入我等,对你这独行的来说,也算是有个照应,可不是皆大欢喜吗?”
妖怪?
七十七鬼夜行?
艾薇儿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
这又在搞什么?
难不成,魔物们拉帮结派,不仅仅是摩庵城的特色?
算了。
浴汤里居然还能出现妖怪....魔物,在东国,实在有些太过泛滥了。
连头也不愿回一下,艾薇儿直视前方。
“松开。”她说。
“你!”
溺之女微微恼怒,她冷哼一声。
“不识抬举!”
这贵妇般的妖怪,于池中坐起。
不,与其说是“坐”,倒不如,说是“浮”更为合适。
妖娆丰满的上半身,可下半身,居然是一堆沉在池底的枯骨!
“哼,小妹妹,若你是个寻常生人,奴家老早便趁你熟睡,将你吞食个干净了!只是仔细闻闻,却嗅出了一丝异味,才让你苟活至今!你倒好,事已至此,还敢与奴家耀武扬威?”
这妖怪,颇有兴趣地咂了咂嘴,调笑道,“难不成,你是一面凶奴家,一面心里急得不行,在想着法子逃跑吗?”
“...真是够了啊。”
艾薇儿颓然叹了口气。
也许是预防她仓皇而逃,在溺之女有意操控下,那缠在艾薇儿脚踝上的发丝,欲收欲紧,仿佛是条长蛇,捆绑着猎物,渐渐收紧了肌肉。
“小妹妹,逃得掉吗?哎呀呀,真是可怜呢,乖乖听奴家的话,不就好....”
等等。
溺之女表情一僵。
什么味道....
她使劲嗅了嗅鼻子。
刺鼻的,硫磺味。
浴汤中,隐隐冒出了些许白烟,以及...
温水煮沸时咕嘟嘟的响声。
溺之女的面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烫煞我也!!!!”
那下半身,落在池底的枯骨,早已给炖得稀烂!
只听溺之女怪叫一声,直接抛了下身,松了发丝,腾空而起,以头为砖,将玻璃撞碎,便远远遁去。
“姐,姐姐大人!!!”
兴许了听见了玻璃破碎时的噪声,狂骨也不知是从哪里钻了出来,惊惶失措。
“发什么事了!难不成,难不成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妖怪...欸???”
第一次,狂骨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悄悄瞥了一眼那对夸张的峰峦,再看看自己贫瘠的小身板,狂骨苍白的面孔上,顿时布满红霞,说起话来,也变得支支吾吾。
“嘤...嘤....总,总而言之,姐姐大人,还请速速穿上衣裳!”
嗯?
衣...裳?
艾薇儿微微一愣,接着,她低下了头,神色也变得有些奇妙起来。
“该死。”她说。
接过狂骨递来的浴袍,艾薇儿面无表情的将其披在身上。
洁白的浴袍,将大片如雪的肌肤裹覆其中,可那衣襟中,若隐若现的硕大果实,却让狂骨羞红了脸,慌忙低下了头。
“走了。”艾薇儿淡淡说道。
漆黑的十字大剑,不知何时,被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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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绮....”
风雅的二层小楼上,他倚靠着栏杆,斜着身,轻抚爱刀。
七尺长的太刀,几乎比寻常太刀长了一倍有余,在东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青铜浇铸为浆,与玉钢融为一体,千锤百炼,成型。
名曰“晾衣杆”。
男人约摸三十出头的样子,虽说称不上帅气,可那张国字脸上,却透出凌然正气。
东国武士,芸芸无数,可这个年纪成就武士之位,也绝对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但是,仅仅是“青年才俊”的话,还远远不够。
千纸明泷斋,这一段冗长的名字后,代表的,绝不仅仅是昙花一现的新秀。
东国武术流派,多如繁星。唯有三派一宗,脱颖而出。
太和一流,位列“三派”之一,乃是数百年前,一位漂泊而来的异人所创,传承至今,已有七十三代了。
太和一流,需要的是一位能挑起大梁的强者。
那便是千纸明泷斋了。
“呜呼惜哉!”
他倚剑叹息。
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在食指上转了几番,随意一抛,壶口,却准确的给落入口中。
冈绮夜深,无人。
只有瑟瑟阴风,扫过清冷的大街。
“喂!楼上的客人!想死怎的?速速将油灯吹了!”
他听了这声呵斥,愣了片刻,微微苦笑后,便将灯吹熄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在夜晚亮灯的勇气。
东国的夜晚,从来都不属于人类。
鲁莽不晓世事,只会凭空招来祸患。
“纵情于山水,遨游于浮世!”
酒液“咕嘟嘟”地顺着嘴角流下。
酒过三巡,千纸明泷斋的面颊,也微微有些泛红。
收酒葫芦于囊中,望须臾而兴叹。
无灯,无光,无人。
只有无际的黑暗。
冈绮的夜色里,又藏着多少食人的妖怪呢?
若是它们破门而入,要吃人肉,又有谁敢于阻拦呢?
武士....
他不动声色地抚了抚爱刀,却忽然打了个酒嗝,露出些醉醺醺的憨笑。
“若有来世,愿为闲云野鹤,不甚美哉....”
阴风席卷而来!
夹杂着些不详的黑烟,卷着些枯叶,横扫而去。
千纸明泷斋不由得眯起眼睛,挡住风尘。
可随即,他的双眸,却赫然瞪大!
阴风中,是一个**上身的女人。
丰硕的胸脯,足以引得任何男**血沸腾——她像是有些惊惶,环首四顾,忙着奔逃。
殊不知,她自己,早已春光外泄。
“噫!”
千纸明泷斋慌忙以袖掩面。
“有伤风化,实在是有伤风化!”
“喂,楼下的!是哪家姑娘?赶紧着上衣裳,莫要让人看着笑话!”
谁知,话是说了出去,那女人,却只是带着阴霾的神色,瞥了他一眼,便又落荒而去。
没几息,便没了踪影。
他只得报以苦笑。
“也罢,也罢,这人,又与我有什么事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怕是哪家姑娘,与夫家起了争执,奔逃了出去,着实有趣!有趣!有....趣.......”
“唔....”
他忽然低头沉思起来。
不对吧?
是哪家姑娘,居然能御风而行?
难不成,是什么阴阳师?
不,不可能,那群自视甚高的家伙,哪里会露出这般落魄模样?
如此说来...
像是给盆冷水泼了脸,酒也瞬间醒了大半。
二话不说,只是太刀出鞘,翻身跃下栏杆。
“妖怪,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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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道了!奴家真是着了道了!”
阴暗的小巷里,**着的女子扶着墙,大口喘着粗气,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早就知道,冈绮这几日,不大太平,只是未曾想到,这番出去,居然能撞着了个劳什子阴阳师!”
仿佛是剥去的黑紗,阴风散去,女子渐渐显出身形。
那几乎可以令小儿啼哭的可怖景象。
像是给大刀横截两段——
她没有腿,只有上半身。盆骨处,冒着令人作呕的黑气,诡异地浮在半空。
她面色惨白,一副萎靡的样子。
“得亏奴家跑得快,否则,便是自投罗网了!”
本以为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想在想来,那人,怕是早早在汤池了布下了法阵,等她上门呢!
骂了几句,她便屏住气息,静心观察了几刻。
看样子,的确是甩掉了。
几乎是横穿了半个冈绮城了,确确实实,是没有追兵了。
说起来,好像从一开始,那个女阴阳师,便没有追出来...
没追出来啊....
不,不可能!既然已经占了那么大的优势,有哪里会有放煮熟的鸭子飞去的道理?
难道说...
溺之女面色阴晴不定。
哼,想必,那个女人,看我居然能冲破她的阵法,也是心生畏惧,跑还来不及,又哪里敢追出来!
细细想来,溺之女也是有些懊恼。
是了!那阵法,能在片刻时间,毁了她的下身,的确是有些厉害。
可是,要布下如此杀阵,不说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即便真的是个什么阴阳大师,也要精疲力竭!
想必,那女人,故意作出淡然的样子,实则,却比她溺之女,更为虚弱不堪吧!
“早知如此,奴家又何须如此慌张?”
舔了舔血色的红唇,络新妇危险地眯起眼睛。
“哼,给奴家等着!”
黑色的烟雾,形态变化,化作一身简衣,盖住了妖娆的身躯。
“等吞食够了生人,恢复了元气,便是你的死期了!”
“想起来,奔逃的路上,好像有个精壮的汉子叫住了奴家。”
“事不宜迟,等奴家先吃了他,回些气力,便轮到小妹妹你...”
诅咒般可怖的言语,如一根鱼刺,莫名卡在喉中。
他凭空出现。
不着痕迹,不着声响。
像是一副早已完笔的画里,被飞来的黑墨,突兀地点上了一笔!
溺之女给惊得魂飞魄散。
她的头顶,竖着把七尺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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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知道,为什么辣么多人喜欢看盗版了(`●__●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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