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是在一瞬间凭空产生,就像是系统刷新出来的一样。
「叶!你的背后!!」
我回头,几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僵尸咆哮着向我冲过来。
我举起枪,先打爆了最前面的僵尸的头。.45子弹对于软目标的破坏力很可怕,一发就能让它的脑袋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样炸开。
第一只应声而倒,紧随其后的几只撞到它身上,被跘倒了。趁着这个机会,我打空第一个弹匣,把那几只僵尸全杀死在身后。
「这边!」我朝月兔喊道。
她站在拐角处,打完弹匣里的子弹后随即往我这边跑来。接着几只僵尸跟着她扑了过来,由于没有刹住脚步,它们全都撞到了拐角的墙上。
「快走。」月兔快速地换好弹匣,把空弹匣塞到口袋里。
一时间,整栋医院像是开了锅,头顶上,脚底下全是呕吐声。我一边奔跑,一边确认她有没有好好跟着我,同时确认口袋里的手机有没有掉出来。
又转过一个拐角,突然一只僵尸出现在我面前,准备向我扑来。我赶紧弯腰闪身避过,刚要瞄准的时候,月兔从后面跑来,对着僵尸的胸口就是一脚。僵尸猛地往后飞去,摔到一堆纸箱子里。
我们经过了几个放着医用氧气瓶的房间,但是我们没有把它们打爆。借助火焰阻挡一般生物的确可行。生物怕火,是惧怕它灼烧身体所带来的疼痛。但是对于僵尸这种没有痛觉的怪物来说几乎没有效果。除非火焰温度能高到瞬间让它变成灰烬。
「喂,我们跑到哪去了?」
「我记得明明是这个方向,妈的……」
我眼中的走廊仿佛变成了迷宫的一条条通道。无论跑过多少个拐角,眼前的景象都没有一点变化。进入医院时的那个通道不翼而飞,似乎已经从地球上消失。只有无尽的拐角,四周令人胆战心惊的呕吐声与嘶吼声,和无数的病房,每扇门上都沾满血迹。
第二个弹匣也打空了。「装弹,掩护我!」我叫道。
m1911一个弹匣是7发,m9一个弹匣是15发,差了一倍,很快就会打完。
我换上最后一个弹匣。要是那个领头的没给我们子弹,我们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你还有多少子弹?」
「还有一半了!」月兔喊道。因为枪声在楼道里几乎掩盖了我们的声音。
还是没有找到出口,反而似乎绕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僵尸的数量一点没有减少,总有那么几只死死跟着我们。我们中任何一个要是摔一跤,或着慢半拍,就会被追上。
左转,出现在眼前的依然是狭长的通道。
通道尽头没有路了。我打开旁边一间房间的门,「快进来!」
刚把门关上,外面就传来那些恶心生物撞击门板的声音。
.
这个房间很大,而且另一个角落还有一道门。我们可以从那扇门出去。
「它们暂时进不来了。」我坐到一张染血的床上。
「我们在哪个位置啊,怎么感觉离出口越来越远了?」
我摇着头,「不知道,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平面图而已,谁想得到那些东西在这时候钻出来……」
本来我打算凭记忆,从哪里来就沿原路返回。结果没想到那些该死的东西就偏偏从我们走的那条路出现。
「叶,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月兔站在一张实验台前看着什么。由于周围没有光源,也没有窗户透光,室内的光线其实不大容易看清字。「像是什么实验报告的样子……」
「没兴趣。喘口气,我们从那道门离开。没时间耽误了。」
打开门离开房间之后,我们似乎来到了医院的另一边。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出口了。
周围又传来僵尸躁动的声响。它们似乎比我们还清楚医院的构造,总能找到我们——又来了!
「走这边!」前面的通道迎面跑来几只僵尸,我们慌忙拐进右边另一条走廊。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离开。
我突然想起来,在医院外面的时候,我看到每一层楼都有窗户。那些都是落地窗,尺寸很大,看起来也不是非常坚硬。
对,我就是准备那么做。
我不知道我绕了多久。但是当我经过一个开着门的房间时,里面的景象让我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分析、判断,并作出「停下」的指令。
「进来!」我刹住脚,转身把她一起拉进了房间。
「什——」
面前是一道玻璃窗户,窗户的另一边就是医院外面的停车场。
「撞出去!」我喊道。
「跳楼?你疯了吗?」
「才二楼而已!跳下去摔不死的!」我对着玻璃的四个角各开了一枪,希望能够让它更容易碎掉。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与其活生生被僵尸大卸八块,我宁可摔成残废。我对着玻璃撞了上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脚下突然一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我做好了落地的准备。
双脚接触到了地面。但是它只能传达给我一个信息,我并不能就这么完成着陆的动作。否则我就等着骨折吧。
顺势往前一滚,还算完美着陆。我们正下方是相对柔软的草地,而旁边就是那辆红色的救护车。
我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晕的。刚才我是不是拿头去撞的玻璃……?
抬头一看,那些东西也跟着跳了下来,有的脑袋着地,脖子被摔断了,再也没爬起来。
她则离我大约两三米远,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我喘着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她的脸被玻璃划破了,血正在往外渗出来。「没事……嗯,没有。」她说着,准备站起来。
可是刚要站起来时,她突然表情痛苦地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我才看到,有块手指大小的玻璃扎进了她的右腿,膝盖上方的位置。她穿的是短裙,不过即使有穿裤子遇到玻璃也起不了什么防御作用吧。
一些僵尸已经开始朝我们爬过来。
「去死啊!」我叫着,对着那些僵尸开火,直到只有撞针的咔嚓声。
她紧咬着牙,想把碎片拔掉,但是似乎因为太痛没能成功。她只好单脚支撑着,然后摇晃着站了起来,咳了两声,说:「快点离开这里……」
「等等,那些药还没拿呢……」
我踉踉跄跄地跑到救护车旁边,把之前放好的东西扔进背包,然后往医院正门的方向撤退。
「那些东西没跟着我们吧……?」
「别看了,别管它们……」
直到跑到了医院外面围着的一圈铁丝网,也就是堆放尸体的大水坑处,那里有搭了座帐篷,我们才停下来。
月兔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玻璃碎片,由于刚才带伤剧烈运动,血已经从大腿上的伤口一直流到脚踝上。
也许是刚刚肾上腺素抑制了疼痛,她才坚持着走到这里。此时像是感觉到了迟来的刺痛,她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坐在帐篷里面的铁架床上,伸手又想把碎片弄出来。我立马阻止了她。「我来。你别乱动。」
她听话地收回手。
刚才的跑动让伤口扩大了。不过这样一来更容易把异物清除。我一只手按着伤口周围,另一只手小心捏住碎片。
「我要死了……」她躺倒在床上呻吟着。
我趁机一下子把玻璃拔了出来。
她全身一震,痛地叫道:「啊啊啊啊!叶苇航我要把你——诶?叶苇航,你的脸上……」
「啊?」
我摸了摸脸,一手黏糊糊的血。
她慌忙坐起身,「好多血,叶你哪里受伤了吗?」
是不是刚才头撞到哪了?我不知道。此时我们差不多已经脱离危险了,可是我的头一下子开始痛起来。
「不知道,但是一直头有点晕。」现在这个感觉愈加强烈了,像发烧一样的头痛感。
妈的,我不会撞成脑震荡了吧?!
「喂,叶,你还好吧?」月兔在我耳边说道。
我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晕糊糊的。
想着想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呃……」
脑袋疼得要炸开。
「——」
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回响。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
「……傻瓜,醒了啊。我还以为你又要睡到下午呢。」
我躺在帐篷里的弹簧床上,后脑勺枕着什么软软的东西。「我……」
眼中的景象是倒着的她的脸庞。
「嗯?这个触感……」
「躺好。刚刚才把你弄干净,一脸的血,脏死了。」她的双手放到我的脸上,固定住我的脑袋。
「我刚才……昏过去了?」我问。
「嗯。」
「有多久了?」
「十几分钟而已啦,不要这么慌好不好。我问你,你是不是拿头去撞的玻璃?我在你头上找到八处伤口。你是傻瓜吗?」
「我……严重吗?」
「还好啦。给你包扎了。」
我伸手在衣服里摸索着。「手机,快看看,没坏吧?」
她拿了过去,「这个就是手机吗……不知道诶,好像没有损坏过的痕迹。」
「那,我们等一会儿就回去吧,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
她拍了拍我的脸,「起来。」
坐起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睡在她的大腿上,怪不得感觉那么奇怪。
「不过幸亏刚刚你想到这个办法,不然我们两个都要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啧……」月兔揉了揉脸上的划痕。她自己包扎的伤口,看起来比我要专业一点。
「走路没问题吗?」我看了看她的腿。
她无奈地说:「超痛。但是没办法。就算是我,要愈合也需要一天时间。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待一整天吧。」
「要我背吗?」
「我没那么娇气!倒是你,差点就撞成傻子,痴呆,神经病了!」
「呃……因为想到脑袋要硬一点所以就……」
我们回到加油站,把背包放到车上。今天就算撇开手机不谈,我们在医院的收获也已经值得我们这么冒险了。
我们坐在车上,月兔拿着一张不知道哪里拿的黄色纸看。
「那是什么?」
「刚才那个像是实验报告一样的东西啊,我带出来了。我看上面写的是……卡罗琳?」
她突然说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单子上写着卡罗琳的名字。」她指着那张纸说。
我把纸拿到面前,「卡罗琳……立即送至:A2、A4、B2、C1、C2、C4。这些患者对于治疗的反应良好,其他六人将需要继续在ICU接受治疗。 Tailler医生要求我负责监督新抗病毒药物的管理并了解患者的反应。我去ICU的时候会留Augustin下来,以便于疏散。」
「……卡罗琳?不,也许只是重名吧?」我说。
「看起来她就是医院的科研人员的样子……可是以前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们。」
「不可能吧……应该是另一个名字相同的人。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把纸折叠好还给月兔。
「我拿来又没什么用,放这里吧。」她说着把纸条塞到车子的储物箱里。
卡罗琳跟医院有关系?然而我们现在也没有机会去确认。就算去找她,她也不可能会承认的吧。既然当初就隐瞒着不告诉我们,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启动了汽车,沿着小路缓缓往梅因路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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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第一次对着生物射击。嗯,一堆生物。跟打靶子不一样,对着生物开枪时你能感受到子弹对于生物的破坏力。那绝非只是在靶子那种毫无生命的东西上穿个孔那么简单。子弹从僵尸前额进去,从后脑勺出来,带出一大片脑浆和血的混合物。僵尸的骨骼硬度似乎还不及人类,感觉一拳头就能把它脑袋打碎。我没开玩笑,我在欢乐镇的时候拿枪砸死的那只就让我有了这种感觉,感觉像砸西瓜一样。
但是因为它们没有痛觉,所以射击它们身体起不了多大作用。啊,我也想成为没有痛觉的超级月兔。
刚才的遭遇让我现在都还在冒冷汗。我不知道这应该是本能反应,还是我真的害怕了。但是我可是没有拖后腿的!
「叶……」我小声地说。
「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我今天……表现还不错吧?」
他笑了笑,额头上的创可贴跟着一动一动的。「你是我的最佳搭档。」他说着,腾出换档的右手向我伸过来。
又想摸我的头了。我又不是小猫小狗。我伸出左手,「啪」地和他击了个掌。
「咦?」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不给你摸。」我说着把身体靠向车门。
他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把那个白色的手机拿了出来。「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啊?」
「手机上面都有开机键的吧。你找找看,按住不放就能开机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别人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偷看比较好吧。」
「……没有反应啊。每个按键我都试了一遍了。」
「那应该是没电了吧?毕竟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会不会坏了啊……」我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观察着。
「坏了我们就白忙活了!笨蛋,不吉利的话别说。」叶苇航说着敲了我的头一下。
打我!?
.
下午,我们回到了欢乐镇。
叶苇航离北入口老远就在摁喇叭,生怕哨兵听不到。
北入口的哨兵走到我们的车子旁边。
叶苇航把车窗摇下来,「去,叫你们领头的准备好奖赏。」
哨兵不屑地吐了口痰,「哟,你们两个还没死吗?」
「命大,没死成。」他指着自己头上缠着的绷带说。「好了,我们任务可是完成了,带我们去领赏吧。」
我们跟在哨兵后面,缓缓地往警察局行驶。
「喂,问你个事,你们老大为什么要我们去找那手机?对他很重要吗?」
叶苇航一只手搁在车窗的窗台上,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哨兵白了我们一眼,没说话。
「兄弟,有什么知道的就透露一下嘛。是不是手机里面装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哨兵不耐烦地刚要发火,叶苇航把手伸出窗外。
他手里拿着一个烟盒,里面还有剩下的几根。
「就是好奇。兄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哨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最后又看了看那个烟盒。
「那个手机当初是用来收发指令的。里面存了一些资料。只知道这么多。」说着,哨兵一把抢走了烟盒。
我们把车停在了警察局的路边。
「喂——!有人吗?手机拿回来了!」叶苇航在门口就开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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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去仓库里拿两支M16A4,还有120发子弹。直接拿四个弹匣给他们吧。别拿错了。」
「非常感谢。我原本以为你们至少要三天时间,没想到你们两个两天之内就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而且看样子——你们还算平安无事。」领头的拿过手机,露出满足的微笑。
「长官。这个手机有什么特别的吗?值得你用这么多东西跟我们交换?」我站在叶苇航旁边,看着那个叫罗曼的士兵背着两支步枪走了进来。
「小姑娘,物品的价值是相对而言的。你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别人不一定会觉得没有价值;同样的,你觉得珍贵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觉得珍贵。你们觉得两支步枪,百发子弹对我来说有价值吗?」
领头的按住手机上一个按键。
「……果然还是没有电了。不过没关系……」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叶苇航把两支步枪背到身上。我把弹匣拿了过来。
「后会有期,继续走你们的路吧。」领头的如获至宝似的,把手机小心地放进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
我们刚走出去,他又在我们身后说了一句话:
「也许到时候,我们会比你们更快一点。」
「啥?」我愣了一下。
「请吧。」一名士兵把大门打开。
回到车上,叶苇航把两支枪放到后排座位。
「你不觉得他们看起来态度好了许多了吗?我差点就忘了这些家伙是什么货色的人了。」我说。
「不知道那个手机里面装着什么,他们老大像是见了宝贝似的,整个人都变得好说话了。而且刚才他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比我们更快一点?」
「谁知道呢。」
我靠在座椅上,享受着好不容易的片刻放松。我不知道那部手机对这个军官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也许他真的很需要它也说不定。不过我知道,有些东西对于大多数人,甚至每个人来说都是有价值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并不因人而异。
我目前知道的是,生存活命,对于这座城市还活着的,快死去的,半死不活的每个生命来讲都有价值。有无穷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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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话,我们就到建材厂为止吧。明天出发去兰奇托镇。」我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喂,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太急了?做什么都匆匆忙忙的?」
「匆匆忙忙?呃……没有吧,我们可没有一分钟能浪费了。今天是5月7日,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半月了,一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你想一想,你还要组织人手,还要去军营,还要向外界求救,还要等待回复。就算一路顺风,时间也不充裕。」「可是……」
「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和我在一起待久一点,对吧。但是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再怎么去想,一个半月还是一个半月,不会变长的。」月兔平静地说道,「比起那些,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到现在要紧的事情上吧。」
明明没觉得时间有过去多久的,怎么就只剩下一半了呢……
车子缓缓地在梅因路,25号省道上向北行驶,两旁的电杆和树木从我的视野中往后移去。
我的计划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是我很清楚,这就像是一个沙漏。下半部分是我们的计划的完成度,上半部分是我们还能在一起的时间。下面积攒得越多,上面就流失得越多。而且,你阻止不了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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