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
在工作日,你总是会记得今天是星期几,但是总会忘记今天几号;
在假期,你总是会记得今天几号,但是总会忘记今天星期几。
现在你两个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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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有现在这般如此关注天空的动静。有一句话叫「站得高,看得远」,那么,因为光是沿着直线传播的,所以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高处的东西。
比如五百米的高空系着降落伞的一个集装箱,箱子上还会粘上一枚信号弹,释放着红色或着橙色的浓烟。
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快要结束了,我有这样的预感,而我也一直都对自己的这种预感深信不疑。而与此同时,我对她的不舍也在与日俱增。拼命想完成任务,想逃离这个城市的执念和迟迟不愿让离别的那一天到来的想法相互矛盾,说不定会持续到前者最终实现。
怀念从前总是赢不过展望未来,毕竟后者是时间上不可逆的物理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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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跑到荒原上。荒原的最外围简单地用木头围成了围栏,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月兔跟我说,她今天都会在这里注意恶水谷的飞机。
果然,我马上就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靠在一棵从中间断开的树旁边,百无聊赖的样子。
「——喂,有什么发现吗?」我远远地喊道。
她看到了我,摇了摇头。
待我走近之后,她才说道:「没有。上一次那架飞机是从东北往西南飞的,恶水谷应该是在欢乐谷的北边到东边这90度的范围内。无论如何,我们作为城市最东北的营地肯定是最先看到飞机的。」
「你一大早就在这里了吧?」我问。
月兔换了个姿势:「唔,是啊。一上午我都在这个地方。」
「那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在这边看着吧。」
她傲慢地一扭头:「不要。我不累。」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一直在交替着活动双脚。肯定已经站了很久了,周围又都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但是我有备而来。我从身后拿出一只塑料小凳子,放在地上坐了上去。
月兔发现了它。「嗯?哪来的凳子?为什么只有一个?」
「你不是不累嘛。」我拿她的话反呛她。
「我站了那么久都没坐过你凭什么一来就坐着了!?」她说着弯腰想把凳子从我屁股底下拽出来。
「来,坐这里。」我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像在呼唤宠物一样。
「你说的哦!」她说着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感觉到塑料凳子发生了明显的变形。但是她没有察觉到,还故意往下用力一坐——
「咔嚓」四根凳子腿向外开花般地弯折,最后其中一根先断掉了。
我们两个人仰马翻摔在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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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谁都坐不成,你可满意了。」我拍着身上的泥土说。
「谁让你拿个那么小的凳子来?」她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我还打算和她唇枪舌战一番的,但是被强行中止了。
——那么一瞬间,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今天是多云的天气,那个黑点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幻觉,也许它又钻进云层里了。
月兔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黑点上。过了几秒,那个黑点又出现了,并且比刚才的还要大。
「……还不是因为你长那么重,弄得我……」「别说了,看天上,有东西。」我打断了她的话。
这不可能是幻觉,那个黑点就那样明确地变大,向我们这边移动。
「啊?」
「去,通知所有人,我们该行动了!」我没有带望远镜,但是除了飞行载具,这个黑点不可能是别的东西!
黑点出现的方位和移动的方向与上一次一模一样,我不相信只是巧合。
等那个黑点完全变成了一架喷气机的形状时,我已经没有任何质疑自己判断的理由了。
一行人分别坐上几辆不同的车,排成一列像是出洞捕食的蛇一般朝着飞机的方向追去。
「我再强调一遍,见到别的营地的人千万不要先表现出敌意,但是随时注意,提防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主要的敌人是逃兵!」
好几天没见到过埃洛希姆了。倒也不能说是没见过,但是每次都看见他埋着头像个忙碌的快递员一样急匆匆地往什么地方赶。此时他正在我们前面那辆绿色皮卡的车厢里手舞足蹈地把我说过的话又重复给他那帮手下。
斯卡尔在我们后面,他开着一辆车头灯玻璃碎掉了的警车。车漆已经有了明显的磨损,只有那硕大的「911」三个数字还显眼地印在车门上。
我想,人们在遇到危险时渴望出现的这三个数字,如今又能做些什么呢?
大家都是人罢了。脱掉制服,警察也只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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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问过这名年轻的警察,他对于这些从未真正见到过的怪物有没有恐惧。
「——无关于面子问题,我承认我害怕过。它们不知疲累,不知疼痛,不要命地向我们涌来,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害怕了。但是你回头,看见更多比你还恐惧的市民,你必须收起这种情绪,即便是装也要装得像个英雄或者叫烈士一样。没办法,这是我们的职业。如果我是出租车司机,我可以尖叫逃窜;如果我是市场小贩,我可以抱头痛哭,但是我是个警察,没办法。在军队到来之前我们是唯一能守卫人民的群体。」
斯卡尔擦着他的配枪,一支常见的格洛克19。「但是很讽刺的是,我杀死的依然是人民。你知道吗,在生死关头,没有时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任何人的生命都没有自己的珍贵,人会先保护自己,这是生物的本能。你或许会说有的人真的能够做到牺牲自己保护更多人或是国家财产,但是那是在有一秒或是五秒时间思考的前提下;我所说的则是一点时间都没有的情况,你只能做出例如有人朝你眼睛挥拳你下意识躲开或是摔倒时会伸手抓住什么的动作。对,那时候你只能开枪。
「对于一般的暴徒,如果只是持有棍棒刀剑我们通常是击中腿部令其失去行动能力,但是这群怪物,被我打断了两条腿,即使爬都要爬过来。我只好朝着它们的头开了枪。」说到这里,斯卡尔干呕了一下。「我第一次知道人被爆头是什么场景。我明明离那个人还有五米远,但是他的脑袋一下子就从中间分开了,像剥开柚子皮一样。然后,有东西溅到我脸上,五米远的距离,溅到了我脸上。」
「我只看了一眼,红的白的黄的黑的都有。红的我知道是血,白的我知道是脑浆,黄的应该是脂肪,黑的我不知道。」
我也爆过僵尸的头,而且几乎每个都是照头上打,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大的反应。难道说是因为心理上提前暗示了自己这只是游戏而已?
我不知道,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亦是如此。学长花费三年时间写成的回忆录,到最后也没有把想说的话说明白。他想找到海与天的区别,但是那条地平线却越来越模糊,好像伴随着他结束的旅程一道燃烧殆尽了。
学长一直都在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个问题是,在一个无限趋近于真实的游戏里和在现实中做同样一件事,究竟还会有哪些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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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方块被飞机吐了出来。
方块急速下坠,紧接着一个伞状的东西从它头顶上张开,它立即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我们现在已经经过了建材厂,正前方的天空中便是那个方块。
「我要加速了!」叶苇航说完,握紧了方向盘。虽然沿途都有废弃的汽车挡道,但是我们早就熟悉了它们的位置,闭着眼睛都能绕过去。
方块越落越低,我这才完全看清楚它的真实面貌。那是一个蓝色集装箱,上面系着一只降落伞。
集装箱抢先一步落到了欢乐镇里面,这时我们才刚驶过通往医院的那个岔路口,但是前面的皮卡已经带头冲到了离北入口不到一百米的位置。根据情报,逃兵们已经把据点缩小到了以警察局为中心的南部,所以我们可以长驱直入。
十几个人跳下车,在北入口处一字排开。
罗曼作为最熟悉这里的人,他要求打头阵。
「……我们能相信他吗?」一个营地成员小声地问斯卡尔。斯卡尔毫不客气地回答:「难道不能相信他吗?」
罗曼检查了手中的步枪以及他的M29左轮手枪,然后命令身后的人散开。
「贴着墙壁走。」他说着率先跑了进去。
「这还是我在爆发之后第一次来欢乐镇。」斯卡尔感叹道。「这是欢乐谷市最大的城镇,虽然只有不到七千人口,但是什么设施都有,还有学校和酒吧……」
我和叶苇航作为和罗曼一组的队友,也跟着进去了。
第一梯队分别是我、叶苇航、罗曼和斯卡尔。埃洛希姆虽然也是警察,但是他要指挥第二梯队的队员。至于第三梯队,仅仅是作为候补。如果前两个队有人倒下了,他们就去填空。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我们出发的时候云层一下子就变厚了,而现在已经乌云密布。
「我们沿着这里走。」罗曼带着我们从加油站背后摸到了两栋双层住宅下面,然后沿着树林的边缘推进到朗·约翰斯顿牛排馆。牛排馆的旁边便是超市了。想到凛的父亲就在这里被逃兵们残忍杀害,我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愤怒。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逃兵却因此让一个才12岁的小女孩失去了父亲。
天色由于乌云的存在变得黯淡了许多,这也为我们提供不少便利。「快看那边!」这时,叶苇航指着警察局方向。
超市周围的地势要比警察局和居民区高一些,居民区要经过一段上坡路才能到达公寓楼旁边的消防局;诊所处在一个T字路口,左边是梅因路南段,右边也是一段上坡路,而前方也是要住上走才能到达超市广场。
警察局的方向升起了一缕绿色的烟。不用说肯定是空投释放出来的。
「事不宜迟,我们上。」罗曼说着跑到公路上。
第二梯队跟在我们后面,第三梯队则直接闯进牛排馆里面大搜特搜了。在那之后没多久,我们听到一声枪响,是从南部传来的。
「已经打起来了么?」罗曼不屑地说道。
「没关系,我们中途加入。」叶苇航把M4A1突击步枪的快慢机调到单发。
不一会儿,南边就跟过年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起来了。「好家伙,这阵仗,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刚开始阻挡僵尸的那会儿。这些逃兵估计够呛了。」斯卡尔说道。
罗曼回过头,「别想太容易了。那是士兵,是正规部队的军人,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作战经验,跟一群只会打枪的平民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如今我们只能靠人数优势合围他们。」
「这样吗……」斯卡尔点了点头。「不过罗曼,这那些人都是¿你曾经的战友,向他们开枪,你下得了手吗?」
罗曼脸上一点说笑的表情成分都没有。他说:「从我被他们逼迫着逃离我的战场开始,他们就已经不是我的战友了。」
斯卡尔听罢,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罗曼的肩膀,仿佛在说「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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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幸存者们和逃兵正在激战,但是两边有没有出现伤亡我们无法确定。这时我才终于明白,「大娘」朗达所说的「大动作」是什么。
原来她早就有和逃兵决战的计划了。
「我们从这边下去。他们应该是在警局附近周旋,本来我以为可以居高临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离建筑太近了,视野很差。」罗曼说着走到那条斜坡路上,斜坡的最下面就是诊所了。
回到梅因路上,我们沿着公路前进。
「差不多可以了。所有人,上楼。」罗曼钻到了一栋楼里。
爬到楼顶上之后,枪声逐渐变得稀疏了。但是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半是南部的人被打退了。」罗曼说着拿出望远镜。
「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我说。
「看见没有,那个空投,掉到警察局旁边那个,我记得是修车店的房顶上了。那群家伙没看到,应该是躲到警察局里面去了。」
「万一是被歼灭了呢?」我说。
「要是十个士兵这么快就被一群普通平民干掉,那我们国家的国防水平还真是堪忧。」罗曼放下望远镜,说:「我们还得再靠近一点。」
道路很窄,是双车道,两边的建筑又都很高。走着走着,叶苇航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道。
「你看,那个绿色的招牌。」他指着前面一家店。
招牌上写着「Clegg's」。「这是……克莱格的餐厅?」
叶苇航点头:「肯定是的。」接着他又说:「我们走吧。」
克莱格的餐厅再往南是加油站,而这里也有一条东西向的公路连接着居住区和商业区。
警察局外面的那堵水泥墙已经清晰可见。罗曼下令所有人快速通过路口,进入东侧的小巷。「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们的。」
交火的频率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像是鸣枪示威。「奇怪,怎么会这样?」
罗曼摇着头,「他们还是太轻敌了。这些逃兵没有那么好对付。」
我更加希望这只是眼镜男,或是大娘暂时的撤退,而不是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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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兔显得有些意志消沉,这我看在眼里。
「我们到那几栋楼上就位吧,别离警局太近,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罗曼命令道。
我们走到一半,听到楼里有动静。
「谁?」二梯队一名成员叫道。
「嘘,别说话。」罗曼制止了他。
我们慢慢地摸到二楼,发现竟然是眼镜男和他的好几个手下。他们刚看到这么多人涌进房间,一下子紧张地端起了枪。但在见到我们三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在这儿?」我上前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哟,带的人不少啊。」他打量着我身后站着的一排队员。
眼镜男的手下似乎都被狠狠挫了一波锐气,都靠着墙坐在地上,矮个子的洛里克也在其中。他在照顾一个像是伤员的人,那个人躺在一张毯子上,呻吟着。
「他怎么了?」我上前问道。
「他的腿被打中了。」洛里克正在用皮带捆扎伤员的腿。稍微一用力,那个人痛得大叫。他的裤子上有一个被血糊上的洞。
「我看看。」罗曼也过来了。「叶,我们有带药来吧?」
「带了,在军营里拿到了不少,还有我在医院找到的一些消毒剂和绷带。」
一名队员把医疗包递了上来。罗曼打开红色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像小牙膏一样的东西。我反应过来那个是吗啡针。
正在这时,伤员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忍得住,别给我打那个。」罗曼只好把吗啡针放了回去,又拿来一片止痛药给伤员。
「我们已经给他包扎了。」洛里克说。「但愿他的腿能保住。」
「他是怎么受的伤?」我问。
「妈的,那个空投不知怎么的,一落地就把几只僵尸引过来了。我们一边和逃兵交火一边射杀僵尸。逃兵躲到房子里面去了,从窗户向我们射击。」眼镜男走到窗户旁边,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他们的枪是真的又快又准,我们刚准备靠近就被打了回去。现在他们不打算露头,我们退到这破楼里也不得不把窗帘拉上,不然被他们看到就惨了。」
「只有你们吗?其他人呢?我是说……别的营地?」
眼镜男摇了摇头,「我还没看到别的营地的人。我刚刚还在想,你们在什么位置,没想到居然在这破楼里碰到了。」
「『大娘』居然没有来,她在想什么?」我有些不满。
「先别管她。」罗曼把急救包还给队员,「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放弃了。现在我们人多势众,必须利用这个优势包围他们。」
「可是我们怎么到他们后面去?这栋楼已经被他们盯住了。」洛里克换上一个新的弹匣。
「听着,各位——」罗曼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当中,哪些人愿意不择手段也要消灭掉所有逃兵的?」
「我!」「我愿意!」「我也愿意!」
洛里克指着脸上的疤痕,说:「这个,还有我兄弟的一条命,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我知道了。既然他们躲在里面不出来,那么只好以毁掉整栋楼为结果了。」罗曼说道。「警察局的窗户,除了正门以外,两侧也都有,只有背面是没有窗户的,因为那是楼道。」说完,他又问斯卡尔:「对讲机在哪?」
「这里。」斯卡尔丢给他。
「——第三梯队,我是罗曼,听得到吗?」
对讲机那边传来夹着电流杂音的人声:「嗞嗞——听得到,我们现在在Romero超市外面的广场,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警察局东侧的一栋楼里。听着,我需要你们沿着那条路推进到欢乐镇西南边的山丘上寻找合适的射击视野,明白吗?」
「明白,我们马上行动。」
罗曼把对讲机放到一旁,「虽然第三梯队都是些才刚刚加入武装部队的志愿者,但是也只能拜托他们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第二梯队的一名队员问道。
罗曼除了等待,一时想不出别的能做的事。原本以为会来很多人,结果直到现在也只有我们和海明威站的人。
「等等吧,等他们就位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吧。」他瞄了一眼那名伤员,「你还好吗?」
「……我还可以。谢谢。」止痛药的效果差不多发挥了一些,他的表情稍微不那么痛苦了。
正在这时,警察局那边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是M24。」罗曼立即说道。「他们班有个狙击手在里面。」他又抓起对讲机,「枪往哪开的?是不是你们?」
「嗞—不是,我们也不知道——」
斯卡尔一脸诧异,「那这一枪朝谁开的?」
「可能有新的来访客了。」我说道,「既然他们说不是朝他们开的,那就不是南部,这条公路是南北向的,当然只有北部可能来人了。」
「你怎么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的,要是情况不是你说的那样怎么办?」斯卡尔质问道。
「那我就去确认一下喽。这样行吗?」说着我就要往门外走。
「喂,你去哪呢?」斯卡尔拽住我。「你不要命了?罗曼才说了对面有狙击手!」
「从楼背后绕过去啦。我还没那么蠢。」
「叶苇航,要我跟你一起吗?」月兔连忙喊道。
我在楼道上说:「要来就赶快。」声音在空旷陈旧的楼道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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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楼外,才发现天空已经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了。这里有楼房挡着,警察局那边看不见我们。
从北边来的组织……按理说应该只有我们会从北入口进入欢乐镇的。
但是,不对……不对!
我拍了一下手,月兔愣了一下,看着我。「你又发什么神经啦?」
加油站和我们这边的建筑群之间有条东西向的公路,连接着居住区和商业区。而这条公路,名字叫艾弗兰公路,它很长很长。
它经过居住区,经过东入口,经过斯宾塞山,经过布巴卡车停靠站——
也经过一个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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