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
一直以来,欢乐谷市的人们都告诉我说,这里只有两座电台,一个在薇仙山顶,一个在军营。现在,军营的电台已经被炸毁了,只剩下山顶的那一座。
在我昏迷的这两天里,欢乐谷市经历了又一次满月。不过看样子他们很轻松地度过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轮椅上,被月兔推着去散步。离我们脱离苦海的日子越来越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信心,干劲十足的表情。
轮椅的两个大后轮发出轻微的哐啷声,两个前轮碾过沥青路面。
月兔把我带到了高地,隔着木桩隔离带,我看到好些人在地里忙活。离我们比较近的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看到了我们俩,从地里掏了个什么东西朝我们走来。
「早上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抱着一个瓜,看着轮椅上可怜兮兮的残疾人。
可我并不认识她,只能傻傻地吐出来一句「呃,你好」。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你现在在营地里可是名人了。」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别谦虚了,你的事迹在营地里早就传开了。舍身救了四个孩子,带着别的营地的人去了军营还全身而退,现在还把那些可恶的兵痞子一锅端了。老人们都夸你和你的朋友们是英雄。」
「别提了,都是些糟糕透顶的经历。」始终接受不来夸赞的我一脸的难堪。也的确都是不怎么开心的经历。
「给,送你们的。」她说着把瓜递给我。「这是最先熟的一只甜瓜,尝过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味道如何。」
我接过足足有七八斤的甜瓜,水果的香气扑鼻而来。「是不是因为这个是你种的——」
话音未落,抬头发现农妇打扮的女人已经走远了。
.
「喂,兔子,我们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我右腿被裹得像木乃伊一般,动都动不得,更何况现在没有知觉。
「像你个头啦!你倒像个糟老头子,又老又坏。」她猛地把轮椅往前推了一把,想让我摔出去。
我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又那么卑微地希望50年后我们也能像今天这个样子。可是,连50天都没有了。
也许无缘也是一种缘分,只不过心境还没有达到那种高度的我珍惜不来罢了。
「好多事情都没跟你讲。这次战斗,我们损失了三名队员。」月兔略带惋惜地说。「不过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原本以为会牺牲更多人。」
「听说那些逃兵一大半都是你杀的?」我像抱着谁的头一样抱着甜瓜问。
她霎时停下脚步。
「对,差不多吧。你要这么认为也没关系。」她赌气似地说。
我意识到这并不是个值得讨论的话题,于是赶快用一个简短的「哦」结束。我猜想她正在为这个和当初的言行截然相反的自己感到困惑。
没有任何生命是不该诞生在世界上的,也没有任何生命生来就该死,也没有任何生命生来就高贵或低贱。有些时候只要跳出一个圈子之外,这种道理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但是这些圈子往往是不让人意识到自己身陷其中的。
我不想加以过多的暗示或是评头论足,只希望这个来自月球的女孩能够自己领悟到以上的道理。
太阳踩着看不见的台阶爬到了高高的空中,然后就开始休息了。
「走,我们去看看孩子们吧。」
——————————————————————
前些天孩子们胡闹的时候把公寓楼大门的玻璃打碎了一块,因为怕玻璃渣伤到人,大人们索性把整块玻璃都卸了下来。但是现在孩子们反而从来不开门进出了,而是从没了玻璃的门框往里往外钻。
「好热啊。」叶苇航把外衣脱了下来。
我见他要站起来,连忙上去搀住他。「要起身至少告诉我一声啊。」
他挥挥手,「我没那么娇气。你帮忙把这个瓜拿着就行了。」说着,他把甜瓜递给我,然后从轮椅后面取出来一根金属的拐杖。
「可我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太丢人了。」叶苇航自嘲着慢慢往前走。
「我就不该让你出来。」我在后面极其不爽地说。
「总要活动一下吧,在床上躺那么久会发霉的,身上会长蘑菇的。」叶苇航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推门,我见状赶紧抢先一步上去把门给打开。
「齐姆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走完一截楼梯后在平台上站了一会儿,「
他是不是想把我腿给锯了?」
「你还好意思说,没有人家你早就成残废了。这边人家在抢救你,那边都在讨论是用斧头还是用锯子了。」
.
「你们俩……唉,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莱娜坐在沙发上给孩子们削苹果,「要好好谢谢那个医生,他现在是你们两个的救命恩人了。」
我望了一眼凛的房间,似乎没有人。
「凛呢?」我问。
莱娜把苹果递了出去,一个孩子接了过去之后,另一个见状过来抢。
「干什么!」莱娜呵斥道。
「他的苹果为什么比我的要大?!」抢东西的一方振振有词。
「世界上哪有一样大的苹果?你真是不可理喻!」莱娜说着又给了他一颗核桃。这下一开始被抢的那个又不高兴了,闹着也要一个。折腾了许久莱娜才让他们满意。她很聪明地把两个人的苹果都对半切开,然后每个人一半拿自己的,另一半拿对方的。
「这样总行了吧?再有问题就都别吃了!」
似乎有点怕她手里的水果刀,两个小孩鸡啄米似地点头。
「小孩可真难将就啊。」我随口说道。
叶苇航在一旁插了一句:「所以还是不要孩子会比较好一点,是不是?」
我一开始没有联想到这句话有什么意别的含义,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刚才问什么?」莱娜洗完手走回客厅。
我又重复道:「凛不在家吗?」
莱娜摇头,「她去上烹饪课了。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都认为孩子除了课本学习之外也应该掌握一些这样的生活技能,而她目前来看也正乐在其中。」
叶苇航吐了口气,「还好这副样子不用让她看见,不然她又要担心死了。」
莱娜却露出像是在说「你太天真了」的表情。「你的光荣事迹早就全营地皆知了,孩子今天去上课就说要给你做一个好吃的东西。你可真幸福啊,凛都还没有给我做过。」
「是吗……拭目以待。」叶苇航轻轻敲打着右膝盖。
我们聊得正欢,门口传来咚咚敲门声。
「又有客人了?今天我这里还真热闹……」莱娜说着起身去开门。
「是你?快请进——」莱娜朝门外的人说道。但门外的人没有马上进来。过了两三秒,莱娜又说:「在呢,进来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叶,我可是一顿好找,找来找去找回来了。」罗曼走了进来。
「找我干嘛?没看见我在和女朋友休假吗?」叶苇航说着硬把我拉到他怀里抱着。叶苇航真是没轻没重我喘不过气又不敢对一个伤员动手真他妈烦我要崩溃了——
「放……手……」我赌出最后一口气说。
「罗曼,如果是有关计划的事情就先别来找我,我可是被批准了三天休假而且直到能跑之前都不参与体力工作的!」叶苇航伸出一只手指着他,我趁机挣脱了。
罗曼急忙解释道:「我没有要来搅你的假期的意思!但是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你一声才放心!不然这三天你是能睡好觉,我可睡不好觉!」
「有什么你就先说吧,兴许我能帮上忙。」我说。
「你们慢慢聊,我去收拾那两个小鬼的烂摊子。」莱娜说着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
「你们还记得和空投放在一起的那封信吗?」罗曼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香蕉。
「当然记得,他们希望我们再去和他们联络。」我说道。
罗曼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肯定也知道,这座城市一直以来就只有两座电台,这是不争的事实,对吧?」
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嗯」。
「前两天海明威站的人已经去薇仙山探路了。但是结果不出预料——根本无路可走,除非再去凿一条路出来。这也不是行不通,只是要多花一两个月时间。」
「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叶苇航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明白他说的是任务的期限。我们只剩不到20天了。
「虽然我不反对他们去开辟新的路,不过我也赞成我们趁早离开这里。所以我就把心思放在了既有的那些电台上,然后,我发现了一些疑点。」罗曼把香蕉又放回了果盘里。
我们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疑点就出在我们都熟悉的一个陌生人身上——大卫肯尼迪。」
「DoubleD?他有什么疑点?」
「你们想一想,」罗曼在桌子上比划着,「当初他的这一段广播几乎全城的人都听到了,至少可以证明这个电台不是一般的小电台,至少有一定的传播距离。那么他用的电台是已知的两个——军营和薇仙山顶的电台吗?都没有可能!这个人开始广播的时候病毒已经爆发几个月了,军营那么危险他不可能去得了,而薇仙山更是早在爆发一开始就被地震震垮了路。所以他无论如何用的一定是一个新电台!」
我和叶苇航对视了一眼。
「但是你不能判断得这么绝对啊。」我提出了疑问,「DoubleD这个人的存在完全就是个谜,况且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欢乐谷市出现过啊。」我回想起第一次在海明威站听那段广播时,那里的营地成员告诉过我的事情。他们当中无人见过大卫,所以也不敢肯定这段广播是在欢乐谷市里录制的(万一人家是在几十几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甚至是安全据点广播的呢?)。
「但是广播里提到了库拉玛医院,那不就是我们去过的那个医院吗?」叶苇航问。
罗曼摇了摇头:「库拉玛是全球化的企业,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欢乐谷市,就是在地球另一边也有人家的生意。光一个库拉玛证明不了他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进入过这里,而是在外面的某个地点广播,而我们只是恰好收听到?……不对,这不合理。」叶苇航皱起了眉。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有这种可能。」罗曼好像本来有很多的话要讲,但我的疑问直接斩断了所有后续。
「……手机,对,那部手机。」叶苇航念念有词,「那部手机里面有电台分布图。」
「没可能了。」罗曼叹了口气,「整个警察局都被烧得干干净净。而且那玩意儿是坏的。」
「这样吧,我们这几天四处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多关于DoubleD的信息。」叶苇航说完朝我伸出手,「拉我起来一下,我们差不多得走了。」
这时,收拾完房间的莱娜走出来,见我们要走,急忙叫道:「嘿,你们刚才拿来的甜瓜我还没切呢!」
「留给孩子们吧。我们有些急事先告辞了。」
.
我有些内疚,我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话,把希望的火给浇灭了。
「别放在心上,你的疑问是正确的,没有你这么一句话,说不定我们会往错误的方向走。」叶苇航说。
————————————————————
「那么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证明他是在城市里广播而不是外面吗?」我问。
罗曼坐在桌子对面,转着笔。「证明……那我们可以先假设他的电台是在城里,看看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城市里……也就是说,讯号会比不在城里更强对吗?因为距离很近?」
罗曼搁下笔,说道:「有一定道理,不过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
「如果说发射源和接收源之间有障碍物,而且这个障碍物很高,比如高山,那么接收方接收到的信号甚至比距离远几倍的另一地点更差。当然距离太远也不行,因为地球是圆的,相距太远会发生信号被地面阻挡的情况,所以信号发射塔一定建立在有一定高度的地方。」罗曼解释道。
「既然这样,我们更非问不可了。只有问足够多的人才能知道他们接受到信号的强弱。」
我们两个并没有听到过广播,所以首先要问的是罗曼自己对于广播的信号感受。「那时我们占领欢乐镇没过多久,我们用的是警察局原来的收音机听的。你要说信号好不好……我感觉好像还可以。」
「可以到哪种程度?」
「没有什么杂音,人声也很清楚,大概就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欢乐镇能够较好地接收到信号。当然这说明不了什么,甚至这样的结果再多几个也与事无补,因为我们相比之下更希望出现一个「听不太清楚」的地方。
.
门被人一把推开。
「说了多少遍先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恼火的声音。
一个白衣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同样是白色的柜子前。「齐姆医生,叶苇航来换药了。」
齐姆回过头,看见轮椅上的我和月兔。「我还以为你放弃治疗了呢。」
「我没放弃。你敢放弃吗?」
齐姆不屑地发出哼声。
——
「你晕血吗?」见我在拆绷带时捂着眼睛,齐姆问。
「没有,我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骨头。」
「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你走了运,那颗手雷的破片没有垂直往你身上飞,不然你早变成一堆碎肉了。有两枚弹片斜着飞进你的右腿,因为是斜着进去的,深度大概不到一寸;但也正因为是斜着飞的,创面比一般的弹孔大得多。当然削块肉下来总比把骨头削断好,而且因为不深也好取出来。」齐姆说着往我腿上涂着什么东西,凉凉的。
「他的腿能保住吗?」月兔问。
「姑娘,你一直问,我都不知道回答些什么了。这才第几天,能不能不是我说了算,要看他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住了。」
「没关系,保不住就锯了呗。」我闭着眼睛说。
月兔打了我后颈一下,「瞎说啥呢!」
齐姆给我重新缠上新的绷带,「你是我见过最镇定的病人了,以前我处理过的病人提到截肢都跟见了鬼似的,等最后危及生命了才不得不在保命和保手脚之间选择保命。」
「因为我确实没什么好怕的。」我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当这个游戏结束时,我的身体会被重置到初始状态,也就是我刚进入游戏时的状态。我在游戏中受到的伤,哪怕是断手断脚,只要不死,离开游戏后都会复原。
当然这也有缺点,就是我在游戏中对身体进行过的正面改善也会被重置。哪怕我三个月练成一个肌肉兄贵,离开游戏后还是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这次来还有事情要问你。你有没有听到过『两小时广播』?」
齐姆把废料桶袋子扎紧丢到门外的焚烧炉里,这才转过身来。
「广播?」
「对,大概是在outbreak过去三个月左右。你那时候在哪里?有没有听到过一个频道在轮播?」
「三个月的时候……我差不多应该是在我爸的建材厂。」齐姆盘算着时间,「我想想……对,应该是的。那时候我哥被军方扣留了,我爸又被……唉。」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爸被感染了,他很坚决地自杀了,说不给我添麻烦。我那支枪原本是他的。」齐姆说着指了指放在药柜最顶上的那把手枪。「你说广播,那段时间有很多频道都在广播,寻人的,求救的,救人的,什么都有。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那个广播不是寻人的也不是求救的,是……是来呼吁幸存者不要放弃希望的。」
「安抚人心的吗?听上去像是政府部门会干的事情……等等,你说的这个广播,他是怎么个呼吁法?」齐姆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就说,我们不是孤身一人,有很多人与我们一同抵抗之类的吧。」我说道。
齐姆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说:「嗯,有点印象,因为那个频道好像是没日没夜都在播,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播一次。对。」
「就是那个!」月兔一下子叫了出来,「请问你当时听到的广播信号怎么样?」
齐姆愣了一下。
「信号?我还以为你要问别的呢。我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了,那信号当然烂到爆啊。」
一时间,坐没坐相的罗曼,大惊小怪的月兔和残疾人我同时喊出一声「什么!?」
「信号很差,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电台,可能隔很远吧。声音听不大清楚,只知道那家伙是在劝人积极乐观之类的吧。话说你们问这个干嘛?」
我没有回答齐姆,而是看向罗曼。「你怎么看?」
罗曼把跷着的腿放下来,抠了抠鼻子,说:「还能怎么看,电台肯定是在这城里了。要是电台不在附近,要是隔得够远的话,这点海拔高度早就可以忽略了。」
「而且……电台也不在西北边对吗?」月兔问。
「对,而且也不在很高的地方。」罗曼回答说。
「你们知道,这座城市有两座大山。」我缓缓说道。
两人——呃,一人一兔——点头。
「一座是城中心的薇仙山,另一座是东部的斯宾塞山。」
点头。
「齐姆,有地图吗?」
「地图?我找找……」齐姆说着跑去柜子旁边。不一会儿他拿着地图过来了。
「各位请看……这他妈不是地形图啊?」
「你没说要地形图啊?而且我这也没有,一般人谁会买地形图来看啊?」齐姆辩解道。
「算了算了……」我拿着旅游地图摊在桌面上,「各位请看,建材厂的位置是在西北边,而且是最西北边,马上就要到北边的隧道出口了,对吧?」
「对。」
「我们结合一下之前的信息,海明威站的人是能够接收比较清晰的广播的,对不对?然后罗曼,你当时也能够接收到比较清晰的信号对吧?」
「这个也跟收音机的品质有关啊……」罗曼说。
「先不管那种小因素——」我拿过一支铅笔在地图的两座山的位置画了两个圈,「欢乐镇和建材厂都在薇仙山北边,而海明威站在山的西边,如果说是山挡住了信号,那为什么两边都有人能听到比较清晰的广播呢?」
「有一个可能。」罗曼说,「欢乐镇的海拔要高一些,相对于建材厂那边来说。你们应该有感觉吧,从欢乐镇北边出来之后整条梅因路都有点往下倾斜,是条下坡路。」
「但既然两边都有听到,那说明电台与这两个地方之间都没有什么阻碍,对吧?」
「是这样没错。」
「你们看看地图——」我的笔挪到了地图的右边,「只要电台的位置的那个点能够和欢乐镇以及海明威站之间形成一个能包含薇仙山的夹角,那么薇仙山就阻挡不了这两地接收信号!」
电台的位置范围一下子从欢乐谷市的任意地点缩小到了四分之一的东南部。没错,只有东南部才能够满足这种条件。
「要是在东南部的话……兰奇托镇在东北啊,中间一座斯宾塞山挡着呢。」月兔看着地图说道。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也就是说这里的人是极有可能听不到清晰的广播的。」
这时,齐姆干咳了一声。「我的医务室可不是你们的办公室啊。」
「知道了,你闭嘴吧,又没耽误你什么。」罗曼没好气地回道。
「我们接下来问问这里的原住民,明天再去拜访一下海明威站、达特茅斯以及大坝。最好就在这两天把电台的位置确定出来。」月兔说。
废土生存记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