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章二 过去的力量

老子曰：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国度。

传说当中的，理想之乡。

“你认为，理想终究是理想？”

云泽身后的人影静静地望着他，身躯完全被阴影笼罩着，别说表情了、就只能看得到大概是个人的模样而已。

“怎么，难道不是？”云泽冷漠地反问道，“这世界上，总是只有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则是截然相反的物体。”

“若你拿历史来否定我，我只能告诉你，历史也不过是被人所书写的，除非亲眼看到、亲自见过，一切都无法被否定。”人影这样说道，“我告诉你，那是我亲眼看到的。”

“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守护，任何人都不能攻破的城墙，无法被任何人侵犯的领地，那就是传说中的净土，理想的国度。”

云泽淡淡地回话道：“你所见到的也是我所见到的，难道你还没发现那究竟是什么吗？”

庄周化蝶，不知究竟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在神代，任何的生灵都有种不知为何的神秘力量，而这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才是魔术师们所崇尚的神秘。

大能都是如此，纵使时过千年，时过万年都是这样无法被改变。

老人只是做了个梦，就将一个只不过是路过的少年深深吸引。

这双眼睛是钥匙，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世人都知道从盒子里放飞出来的乃是致命的毒药，悲叹伤痕的同时却忘记了盒子里还有的一样东西。希望和绝望都在那个女人的盒子里，所有人都能看到会被悲叹的东西，但只有智者才会看到盒子里最深处的希望。

但是，他却对之嗤之以鼻。

自诩为聪明的家伙，自以为能回避风险的家伙。这个世界上危险的从来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笨蛋，而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混蛋。

自以为能将希望取出，最后却只能放出绝望，直到这个时候才自诩愚者，这在他眼中、不过就是最典型的人渣。

“纵然是梦，你不也是被吸引了？”毕竟我便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你的动摇。

没有任何危险，没有任何苦难。有人对永远的太平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他们一直就生活在太平当中。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有多么地狼狈。

云泽最终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过了许久。

他希望的是连庸人都能得到的救赎，渴望的并不是地狱里的那一根绳索、也不是只能承载火光的方舟。

最后，他将手伸到后面，将阴影后的那个东西捞了起来。

那只是一个挂在木头衣架上的外套而已。

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故曰，太平盛世。”

——理想国度。

◇

“你想干什么，安格拉纽曼？”

被完全锁住的青年并没有丝毫的惊慌，而只是些许诧异地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做此世间一切之恶应该做的事情才对。”

恶者行恶，那是毫无理由的。

就是这一刻，就是这一瞬，他答应过的事情就要为之做到，无论是什么。那家伙清楚地看透了安格拉纽曼的本质，包裹在此世间一切之恶的污名下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只是一个受到了非人虐待的可怜人。

将其本质完全刨开，污浊的黑泥下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心脏，甚至还比一般人弱小，也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弱，就是恶的本源。

“那么，摆在你们面前的第一关便是本大爷，我可不会轻易就让步的，做好被我大宰一笔的觉悟。”

是非善恶，无论是至善的圣人还是至邪的恶人，都会有喜恶这一概念，人类的本源之一便是这捉摸不透的情感。

“安格拉纽曼，你真的是太过于纯粹了。”白发的青年这样说道，“你拥有着像我这种人永远都不能拥有的坦诚，即便为恶都不会改变自己心灵的率真，即便这率真的属性乃是为恶。”

“你就、这么想帮助那家伙吗？”

这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也没有任何记忆可以追溯，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话语的联系。这不过就是，他自己的推测。作恶的方式也是能够帮助他人的，不过就只是损害一方的利益救助另一方而已。

言峰记忆里得到的东西，远比白发青年想象的要多，无论是动机、还是手段，这些都已经被他知道了。但最让人感到钦佩的是，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改变多少。因为那家伙已经做到能将任何条件都变为有力因素的地步了。

“安格拉纽曼，他的愿望就连你也想见到，应该说连你都能见到，完美的国度么？”

白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就连他都被吸引了，在没有见到这记忆的后半段的话，他肯定是会被彻底吸引。但是否决这一切的，不是别人，就是面前这个看似已经忘记了一切的人，守护者emiya。

“那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啊，玷污善的存在难道不就是你的任务么。”白发青年开了个玩笑，但随即便严肃地说道，“如果真的被我说中了，那你更不应帮他了，你不想看到他落到你这样甚至更惨的下场吧。”

“呵，你这家伙真的很让人厌恶。”

“能被邪恶讨厌难道不是善者的荣兴吗？”

“真是讽刺。”

即便这样安格拉纽曼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仍然被死死抓住的白发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对言峰说道：“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动手吧，之后你就会知道一切的。”

出乎意料的是，言峰并没有如白发青年所说的那样直接动手，而是望着头发逐渐变为半黑半白的青年说道：“不，你们两个人的力量现在我都需要。”

战力严重缺失，从明面上来看根本不存在能和那个人全部正面交战的可能性，如果他猜的没错、无论是荣耀的英雄还是救世的火焰都已经在其旗下，更不用提其他的力量，仅凭自己想要与之作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任何力量、任何微小的力量都需要争取。

“我不像这家伙会讲大道理，但我能答应你一件事。”言峰说道，“我会救他的。”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阴影逐渐从白发上分离下来，瘦削的身影脱离后坠落在地面上，安格拉纽曼小声地说道：“你可是你答应我的。”

“原来如此。”白发青年眯起了眼睛，心中已经明白了。

那家伙借用令咒将面前这个人的心房开了一个口子，将名为恶的毒药注射了进去，将言峰记忆中的特异点压缩至可忽略以后将安格拉纽曼作为填充物来填充空白点海绵体，凭次来维持言峰这个存在的正常运转。

不得不说这是个超人的想法，只是一般英灵不可能维持不变，甚至已经彻底变质。

但唯有这个名为emiya的守护者不同，他们之间的相性不好也不坏，刚巧处于平衡的稳定点。

至于为什么，恐怕是因为那个人连安格拉纽曼都想要拯救。

只是他没想到用力过猛反而出了问题，长期接触的二人，某些特质好像混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同胞兄弟，甚至是连体婴儿一样微妙的感觉。

但至少，连圣杯都能玷污的“此世间一切之恶”确确实实地存在于言峰的体内。

也因此，言峰也并不是那个炼铁的英灵了，虽然成分乃是九比一甚至更少，但言峰也仅仅是现在的言峰士郎了。

当然，安格拉纽曼的也不是那么纯粹的【恶】了，他自己一直在强调这一点也是因为这一点。

但还好的是，这两个人的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

他们两个，无论是哪个，都是即便堕落至深渊的最底部，也仍然会仰望星空。

所以，该做的事情也不会变。

“之后会把你从身体里踹出去的，现在就先成为我的助力吧。”

“什么踹出去，这明明就是我的身体。”

无视了安哥拉纽曼的小声逼逼，言峰伸出了一只手，平静地看着他。

“哦？”

安格拉纽曼看着那只手，愣了几秒后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哈哈大笑道：“白痴吗你，你是在向我，向这个【此世间一切之恶】求助？没听过这么搞笑的话话了啊，英灵卫宫！”

“算你好运，要不是本大爷被你搞乱了脑子，才不会这么大发慈悲！”

安格拉纽曼眯着眼睛，果断地握住了言峰那伸出来的手。

“准备好了么，我可不会像这个白发家伙只会说道，本大爷给你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处！”

白发青年无奈地摆摆手，并没有多话。

“记得感恩戴德，这可是让那个骑士王觉醒了的，相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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