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愚笨之人的努力（3）

校长室并不难找。

和外表的粗糙截然不同，尖塔内部华丽的赫然像是一个小型世界，黑色的石壁显得深沉而又工整，木质的阶梯扶手上点缀着金色的丝线，由于阴天的缘故顶部的天窗没有落下丝毫的阳光，望着那灰色的天空，压抑的像是通往地狱的阶梯。

这座尖塔和外界的魔法塔结构完全相同，只不过那些魔法师们的练习场所在这里被改成了各种工作的房间，门外的牌子上镶嵌着烫金字体，偶尔遇到大门开着的房间，窗外的风铃便在风的吹拂下响起轻灵的声音。

沿着阶梯一路向上，奥德里奇很容易的在顶层发现了校长室，以魔法探测之后发现房间内部空无一人，所以奥德里奇微微一笑，拿出早就备好的铁丝朝着锁孔伸了进去。

作为一个强大的恶魔奥德里奇自然也有别的办法打开这扇门，但是他还是喜欢这么做。

听着铁丝在锁孔内部碰撞所发出的声音他总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当然，以人类的三观来看，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属于有害知识，比如开锁。

叮！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奥德里奇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不过和想象中的倒是有点不同，这间办公室并不奢华，两侧的书架带着些许的年代感，上面放满了各种整齐罗列的文件，在这个造纸技术并不发达的年代里，略显素黄的纸张显露出一股沧桑的年代感。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唯二的家具便是靠近窗户的书桌和座椅，檀香木的书桌上仅仅放着一支羽毛笔、一叠白纸、一瓶墨水、一块银白色怀表。

此刻书桌的背后窗户正打开着，风从巨大的窗口涌入，吹得桌子上的稿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可以想象的到在那温柔的阳光照耀下，一个略显伛偻地身影弯腰在这张桌子上书写着各种文件，笔上的羽毛随风摇晃，那时候风吹动风铃响起悦耳的声音，老人不时地要用手去压住白纸，防止被风吹走。

没有多想，简单的检查过一遍桌子，确定那上面没有自己想要的文件后，奥德里奇转身走向那两侧的书架。映入眼帘的左侧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但是由于长久没有动过，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简单的打量了一眼之后奥德里奇发现这些都是一些魔法教材，不过是内容都是比较高级的那种。想来老校长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雄心壮志想要为帝国培育出几个可造之材，这些书都可以用来给某个天才开开小灶，可惜几十年的时间下来英才没有废柴一大堆，这些书也就只能放在这里堆堆灰尘，纪念纪念自己当初的雄心。

奥德里奇在右侧的书架上找到了可能符合自己目标的东西，那是一沓沓文件，被人精心包装起来，按照时间顺序钉成册子。

好在也不赶时间，奥德里奇索性一册一册的翻看着，泛黄发脆的纸张在指尖哗哗流过，就好像整个学校的历史也在指尖哗啦哗啦的流过一样。

从教师的人员名册到每一届的学生名单，从校园事件到学校的各种资产清单，成百上千的信息在奥德里奇指尖穿过，最后少年将目光放到了最后一本册子上。

和其他的册子不同的是这本册子相当之薄，看上去只有二十页左右的样子，打开封面后首当其冲的则是帝国军事学院交换生名册几个大字，下面是交换生的名单。

看着上方流淌着的淡淡魔法波动，奥德里奇立刻明白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少年快速翻过名单，名单上的日期也从圣光历十一年不断增长，最后停在了圣光历三十八年的这个数字上。

而这也正是今年的年份。

奥德里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灵魂进账的模样。不过当他看到名册下方的内容后，奥德里奇脸上的笑容在转瞬间换成惊愕，少年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

“这下可真麻烦了啊。”

奥德里奇的心沉了下来。

名册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不存在造假、也不存在仿制、那正是奥德里奇要找的，任务当中的名册。

但问题在于，名册上已经被提前写上了名字。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凭借着何等手段做到这种事情的，但是上面写了名字就是写了名字。

无法涂抹，亦无法修改，和爱丽丝所说的一模一样，这种名册都是帝国特制的。小小的一份名单经过数千道工序，上百位魔法师联手制成，即使是奥德里奇也没有把握能够仿制。

像是想到了什么，奥德里奇在书架上一阵搜寻，片刻后少年拿来了学生名单，一一对照后，奥德里奇很容易的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名字。

佩罗.维达斯。镇长之子。

奥洛斯.佩琪。学校唯一的高级教师之子。

“......”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这才正常嘛。

连爱丽丝这种家伙都能想得出这种计划，凭什么其他人会想不到？

这种怎么看怎么像内部名额的东西没有半点内幕简直不正常，尤其这里还不是什么大的地方，在没有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想要动些手脚实在是太简单了。

也只有爱丽丝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孩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她的机会，并愿意为此堵上一切。

遗憾的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得机会。

“啧啧，好吧。”

无奈了的叹了口气，奥德里奇将档案放了回去，在此刻抱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用那句古话来讲的话，现在最应该说的就是。

自己要开的挂被别人先开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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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不存在场外求助，奥德里奇也没有那些小说里描绘的能够解决一切的系统，所以奥德里奇自然也就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听着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奥德里奇最终也只好一溜烟悄悄跑出了校长室，当少年与那个看上去六十来岁，一头白发的校长擦肩而过的时候，校长正打量着门思考着为什么门会被打开这种事情。

任务既然已经宣告了失败，奥德里奇也就只能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他打算一会见到爱丽丝的时候，在绘声绘色的这次任务之艰巨后，艰难的告诉女孩这个事实——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麻烦您能不能尽快去死付钱啊？

？？？？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会为这种厚颜无耻的精神感到不耻，但兄弟，你可要注意了，奥德里奇可是恶魔啊！

何为恶魔？

偷鸡摸狗之事做尽！下流卑劣之事做绝！

要是拥有勤劳勇敢诚实守信积极乐观这种美德，那特么还能叫恶魔吗？！！！

带着这种恶魔的骄傲奥德里奇来到了操场上，根据契约的指引女孩正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女孩应该在上实战课，练习魔法的使用。

当然，实战课也就是个噱头，根据爱丽丝的说法这个班上一大半都是连火球术这种基本法术都用不出来的魔法废柴，剩下的一小半火球术的那点火力撑死也就烤个烧烤，你要真让他们实战起来，估计能给你上演一场赤身肉搏的好戏。

奥德里奇刚刚达到操场的时候此刻刚刚下课，学生们三两个坐在一侧的树荫下闲聊。因为契约的原因爱丽丝同样察觉到了奥德里奇的到来，并且因为同样的原因女孩能够看清正处于隐身模样的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朝着女孩比出了大功告成的手势。

看到了这个手势后的爱丽丝很自然的脸上闪过一抹喜悦，然后在奥德里奇崩溃的目光当中，兴奋地拍了拍自己同伴的肩膀。

“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喂喂喂，你丫的不是吧！这种事情不应该默默藏在心底闷声发大财吗？你们这一届年轻人闷声发大财的素质不行啊！

奥德里奇转身就想要跑路，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有句古话叫做希望越大绝望也就越大。但可惜的是作为一名恶魔他的听力实在是太好了，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爱丽丝那个叫佐罗的同学打趣的说道。

“呦呦呦，爱丽丝竟然有好事，难不成魔法天赋终于觉醒了，从此要走上一条龙傲娇之路了？”

“差不多吧。”爱丽丝神秘的笑了一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们都知道那个交换生名单吧。”

“知道啊。名单一共有两个。”名为克莉丝的女孩掰着手指头说到“不过名单早就在三月就确定下来了，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而看到女孩的表情后克莉丝眉头一挑，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镇长之子佩罗.维达斯和梅达老师的孩子奥洛斯.佩琪，这两个人早在名单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确定好了。我看你那么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你跟他们两人打好关系了，没想到你连这都不知道。”

“对了，爱丽丝你要不要考虑给奥洛斯.佩琪当下人，我记得帝国军事学院是允许带仆人学习的哦，没准在那你还能旁听到魔法知识！”

“对对对，爱丽丝你的梦想是出去吧，这确实是你这种废物唯一能够出去的路，你还不赶快抓紧？”

所谓的朋友在此刻猛地大笑了起来，如此不加遮掩的说话周围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有趣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女孩，思考着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让女孩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我.....我”

爱丽丝全身颤抖着，点点泪光浮现在女孩的眼中，女孩强忍着不哭出来。

望着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到的瘦弱女孩，奥德里奇忍不住想到。

在这种地方被暴露出内心的想法，究竟是多大的屈辱呢？

辩解是没有意义的。

这个小镇很小，小到在帝国的版图上都找不出来，但是这个小镇又很大，大到这就是爱丽丝的世界。

当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你的时候，你又如何去反抗呢？

一个人终究无法辩驳世俗的力量，更何况女孩的声音微弱到仿佛会消失。

最终，像是绝望之人在寻找最后的希望那样，爱丽丝扭过头去看向自己。

那绝望的眼神像是在说，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啊！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奥德里奇本该这么说，这是最符合他恶魔利益的回答，只要说出这话，绝望的女孩不听也得听他的话，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到时候想要骗取女孩的灵魂就会简单的多，多年前年来恶魔们都是这么做的。许不可完成之事，收不应收取之酬。

但不知为何，奥德里奇只是摊了摊手，叹了口气。

他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奥德里奇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某种东西碎掉的东西。

爱丽丝跑了出去。

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女孩的表情，晶莹的水珠在空中留下痕迹，所有人都奇怪的望着这个发疯了的女孩，但是没有人去追。

看着女孩跑出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奥德里奇响起了自己的童年。

大概当年自己唯一的希望毁灭掉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是这幅表情吧。

这时天空之上突兀响起雷鸣之声，豆大的雨水化作雨幕席卷天地，在这样暴雨当中的女孩的身影是那么的瘦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暴雨所吞没一样。

奥德里奇叹息了一声。

“终于下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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