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九 苍鹿公爵阿莎莉娜

“嘛，就这样啦。”

我和马丁走出酒馆，在门口彼此告别。

“你说的那件事，我会帮忙的。”他比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我会先和那边的教会联系，如果他们能知道什么真相，就让他们私下搜集证据。”

“这次是真的要多谢你。”我笑道，“情报还有材料都帮上大忙了。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要谢谢你。”

“那就这样吧。”马丁摆摆手，转身离开，“我会留在附近，情报到手立马通知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若有所思，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刚才交谈的时候，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把夜莺商会遇袭的事告诉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据他说，林梓光的领地里自然也有教会，而那座教会恰好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虽然林梓光对外隐瞒这件事，但如果从内部获得情报，将有巨大的说服力。

不仅是这样，他还告诉我，自我们上次用通讯器交流到现在，艾尔斯兰大陆南方的大多数教会，都已经处于他们这支势力的控制之下。这也是他敢只身离开藏身处的原因。短短几天，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搞出了这种大动作。虽然从历史上来说，帝国南方对圣光的信仰就一直要弱于北方，教会势力也不可避免相对较弱，但不管怎么说，他和那名教皇候任者已经有了抗衡的本钱。至于是怎么把那么多教会纳入自己的势力中，我很明智地没有多问，

我原来还以为，这家伙在教会中的地位，也不过就是个天才而已。可现在看来，他不仅是个实力上的天才，还是这一支教会势力的主导人。虽然势力还稍显弱势，可他控制之下的力量，比自己的等级要高出无数倍。这么看来，他之前所说的那些承诺，就比预想之中的更有分量得多。

感到幸运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不可避免的压力。不知为何，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也许……是周围有太多天才的原因吧。

芙蕾尔不必多说，是个只要存在就会打击全世界练武者自信心的怪物，很可能是目前大陆上最年轻最强大的天才，更要命的是她还非常努力；蓝清沐是有资质继承奥术能量的守护者，一生中绝大多数时光都在魔法塔里修行度过，实力貌似不逊于芙蕾尔；罗蒂虽然不是个天资卓越的人，但她凭借自身的努力，曾一度与芙蕾尔这等人物并驾齐驱，更别提被管理者女士改造成了后天天才。刚刚和我互相打趣的马丁，已经是一方势力的领导人了，

而我身边那些普通人，紫觚不仅是紫罗兰商会的大少爷，但他自身的努力足以成为一流的商队管理者。夜莺更是在他之上，区区平民身份，一手创造出让紫觚也赞叹不已的商队，精神上更是坚强到非人的地步。

这些形形色色的优秀分子聚集在我身边，而且一个个都和我年纪相仿。他们要么有天分，要么有悟性和韧性，要么全都有。而反观我自己，除了运气好获得圣光的眷顾外，其实什么也不是。

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前，我就一直抱着类似的想法。穿越之后，我带着“反正都到另一个世界了，干脆试着努力一下好了”“反正这样的梦会很快结束的”，类似这样的想法，摒弃了过去那个一无是处的自己，感觉自己也有了足以自豪的能力和本领。可今天回过头来，我能得到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睡了一觉之后穿越、碰巧遇到需要帮助的神罢了。实际上，没有圣光的眷顾，我依旧什么也不是。

论天赋，不如天才。论努力，不如凡人。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穿越之前，自己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自己。如今要面对的事变多，我既不能像芙蕾尔蓝清沐那样单挑整支军队，也不能像紫觚那样面见苍鹿公爵，除了耍小聪明，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可不行啊。

一边因感到自己的无力而握紧拳头，一边又因为迫切地想要变得更强而心急不已。曾经，我没有自己的目标，只能目睹别人一个一个走上追逐梦想的道路。可现在，我有了理想，有了道路。这条路是芙蕾尔给我的，那就是和她一起一直走下去。如果不能变得更强，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佣兵？还有什么资格和她共享真名？

从城郊走到城门的这段路，我想了很多很多，发现空余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

只是现在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教会那边的材料已经到手，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紫觚正在面见苍鹿公爵，很可能已经说明清楚情况，甚至都到紫罗兰商会分部取我们需要的材料了。这么一来，要么夜莺的事故得到解决，要么芙蕾尔和她古剑的进阶就要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急状态，我必须抛下这些心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

……

女公爵阿莎莉娜坐在自己的黄金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紫觚，神色若有所思。

苍鹿公爵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风华年岁。她面容风情万种，眉毛高挑、眼角微眯。只是坐在那都充斥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可两片红唇却性感得令人疯狂。她斜靠在黄金打制的宝座上，两条几乎算是漫长的腿一翘一搭，六花鹿皮的长筒靴与修身的长裤紧紧包裹着那两条美腿，勾勒出的曲线足以让任何一个取向正常的男人为之着迷。然而，她又不显得太高，长的仅仅是腿而已。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那两条腿成为不可避免的焦点。

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女公爵的魅力，是不会有人相信，一个这般勾人心魄的女子，居然把控着整个艾尔斯兰的经济中心，苍鹿城堡，黄金之城。

事实上，女公爵一直大力宣传自己的美貌，对此表现得不遗余力。不过这反而起了反作用，大多数人都认为阿莎莉娜仅仅是凭借着传奇级别的实力略微修改了外貌。如果他们有幸面见公爵，就会知道这样的美丽，不是凭修为就可以捏造出来的。

然而，虽然女公爵极美，紫觚在殿下却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打死不肯抬头看一眼。这个女人虽然美丽，但她的疯狂远比容貌要出名。万一一个不慎，不仅夜莺商队的事处理不好，说不定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就在刚才，他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大抵告知了苍鹿公爵阿莎莉娜。至于有关细节的部分，则由身边的夜莺详细描述。可自打他们把能说的都说了之后，已经在台阶下干站了十几分钟了。在这段时间里，女公爵只是翘着脚，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在黄金之城的大殿里，还有许多其他人。他们大多数处理城堡内务的官员，或负责边防的武将。但在这座城市里，女公爵就是绝对的权威。只要她不开口，就没人敢说一句话。

紫觚很庆幸，女公爵并不是自己的领主，他和夜莺都不需要跪下。趁着女公爵思考的这段时间，他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件久负盛名的黄金之宫。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不愧是黄金之城里的黄金之宫，这里的一切都金碧辉煌。实际上，黄金之城这个词居然有些谦虚。因为就连用来铺地的米兰妮魔法紫水晶，在价格上都要略微超过等体积的黄金。这一般是给八阶及以上的魔法师建造魔法塔核心区内墙使用的材料，在这里却和一地大理石没什么区别。更别提墙上那些历史悠久的艺术品、墙边矗立的魔法傀儡、天花板上那似乎由整块秘银雕刻的吊灯，这些根本就是无价之宝，然而也不过是这一处大殿的装饰。

难怪说苍鹿公爵是这个帝国里最有钱的人，哪怕皇宫的主殿也没有这么豪华啊……不仅是豪华这么简单，每一处装饰的花纹、每一种摆设之间的相互呼应，都可以看出是由最顶尖的艺术大师一笔一笔设计出来的。为了让这么多昂贵的材料摆在一起不显得那么低俗，设计师一定竭尽了全力。可不管艺术装饰做得再如何优秀，看着这么多难以想象的豪华布置，还是不由得让人觉得：壕过头了，怎么看都有点没品……

“怎么样？”

正在紫觚走神的时候，黄金座上的女公爵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他慌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很震撼，我没想到这里比传说中的更加夸张。真是太……太金光闪闪了。”

他很努力想把“有钱”这两个字说得文雅一点。不过女公爵倒是不在意，听到这句评价后很开心地笑了出来。那“哦呵呵呵呵”的笑声很有女王范，也透露了她女神经的本质。

“不错，你还有点眼力见。上次你来的时候，似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和你爹一起来的。那时我刚刚受封不久，这里还没有这么令人满意。紫漠那帅老头，儿子倒长得也挺不错。唉，可惜你是他的独子，不然我就把你拐回家。哼哼哼……”

“承、承蒙公爵抬爱……”

紫觚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桃花运他可消受不起，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十八层地狱的。女公爵作为一个女人的缺点，可以完美地掩盖掉她容貌上的出众。

“不过，”女公爵话锋一转，“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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