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背井离乡之途（下）

“是，是啊，这些奴隶都是很健康，只要稍加训练，您要他们干什么都可以。”那个为首的商人谄媚地笑道，“您是我们的老客户了，这群奴隶，如果您喜欢，我打五折卖给您，女孩可以当侍女，男孩可以当侍卫。平时您想对他们怎样，就可以怎样，保证百依百顺的！”

“是吗？”那个带面纱的男人缓缓走到我们队伍之中，当他经过库离身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撩起了他的面纱，直勾勾地看着她。库离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将目光偏向一边。那个男生说道：“很好，这一队女孩我全要了，男孩归你们。至于价格嘛，每一个都按老价格算，不过你说了打五折，那就老价格的一半好了，拿钱来！”那个男人站到了一楼大厅中央，轻轻拍了拍手，两个侍女托着两盘金块从二楼走了下来。

“等一下，这个女孩，你要不要？”那个商人把库离拉到身边，问道，“如果要的话，你得多拿一块金条。”

“何出此言？难道她与其他女孩不一样吗？”带面纱的男子奇怪地看了商人和库离一眼，言语中不带任何感**彩，“给个理由，让我知道她到底哪里值一块金条？”

商人的眼睛咕隆一转，变得像一只老奸巨滑的狐狸一样，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金牙：“她是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孩子，会管理图书，会识字，我知道你正缺这种人才，所以特地给你挑了一个，而且这个女孩，不也正合你意吗？如何，她值不值一块金条呢？”商人微笑着松开了库离，把她推回了队伍中。

“值！”带面纱的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金条，压在那盘金块之上，“去，把金块递给总监大人。”

“是。”两个侍女轻声应道，缓缓走向商人，轻轻地俯下身子，把金块交给了那个所谓的总监大人，“总监大人，一共是三十七块金条，三十块金条是付给货物的，七块中的两块是给女孩们付的，一块是给那个图书管理员的孩子付的，剩下四块是给你们的旅费。请总监大人过目。”两个侍女异口同声地说道，从其默契度之高就可以看出这儿的侍从一定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我不禁为库离和女孩们的未来而感到了一种悲哀。

两个保镖从队伍中走出来，接过这两盘金条，又退了下去。商人又是一笑，说道：“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啊！那么，庄主，我们先告退了。约瑟，把那一队女孩带给庄主。”于是约瑟拿出鞭子，那一队女孩也不用他训斥，就乖乖地走到了带面纱的男有，也就是庄主那儿。

我偷偷看了一眼孝百，他的眼中洋溢着怒火和悲愤，当他看向庄主时，双眼中似乎随时会射出两支利箭夺走他的生命。我知道，这个庄主，夺走了他最珍贵的库离，所以孝百他才会如此愤怒，可是孝百也知道现在我们是奴隶，他冲上去争夺库离的下场只有，死，我想，他应该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因为当最珍贵的一切被夺走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当他看到明亮的太阳时，却觉得是暗淡的；当他看到亮丽的星辰时，却觉得它是无光的；当他看到辽阔的大海时，却觉得它是狭窄的。可是他没有冲上去送死，因为他知道一量他死了，剩下的孩子就失去了惟一可以支撑的支柱，是责任和理智稳住了他。

我可以感受他的痛苦，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的家和我的生活，那些我所珍爱的一切。在那一刻，我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击倒，我有武器，却保护不了我的家人。此时的孝百和那一刻的我应该是一种心情，痛苦，无助，还有深深的无力，自己珍爱的一切被人夺走，明明自己能尽全力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却因为某些原因，推动了一切，这种感，该死，这种该死的无力感！我又一次回想起那时的感受，实在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孝百，他，……我希望他不要冲上去，施展开他那引以为傲的格斗技术，如果他这么做了，他一定会死的。

还好，他没有冲上去，他止住了双手的颤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正好转身，带着这一队男孩，跟着约瑟走出了庄园。就这样，我们这十几个孩子中，有九个女孩被卖掉了，还剩下将近十个男孩。

“上车，统统上车！”出了庄园后，约瑟把我们赶上了车子，“你们这群贱民，居然还没有被卖掉，我只好把你们训练成佣兵了，真倒霉啊！”

“什么是佣兵啊？”一个孩子问另一个孩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约瑟训练的，那一定是很恐怖！”另一个孩子不由自主地将惊恐的神色体现在了脸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佣兵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那个孩子也很惊恐，“我好害怕呀，万一约瑟没法把我们训练成佣兵，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们呀？”他情不自禁地依偎在另一个孩子身边，因为另一个孩子年龄较大，让他有一种依赖感，可这较大的孩子却也没他少害怕多少。

“也许吧……”那个稍大一些的孩子说道，眼睛空洞地望向远方，他很害怕，可是为了安抚小一点的那个孩子，他并没有明显地把害怕表达出来。我想，经历了这两个晚上的震慑，让所有孩子都长大了不少，挑起了重担。

特别是第二天晚上，约瑟的雷霆手段让所有人都对他恐惧，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一个霸主！我们无法抗拒他，只能任由他宰割，只能买卖！就像今天，这个庄主，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很喜欢库离，所发那个总监就故意把库离以高价卖给了庄主，而库离和那些女孩们，都不可能再次自由了，这就是身为奴隶的命运。我们这几个男孩都将和她们一样，成为受训者，又为别人卖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人为我们流泪，不会有人伤心，因为我们是奴隶，奴隶是不受人怜悯的。所以，我不想当奴隶，不想推动自由，那种感觉，似乎是一个木偶，听人摆布，似乎又更像一个玩具，坏与不坏对于主人根本无所谓！如果要摆脱这个命运，也许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逃离商队，隐姓埋名，另觅新生。而逃离这儿有两个机会，一个是成为佣兵之前可以逃，另一个是成为佣兵之后。前者是一次赌博，赌商队在不在乎一个奴隶，如果在乎，我会死在约瑟的鞭子上，如果不在乎，我会逃走，流亡，找到一次新的生命，后者则是一个计划，需要蓄谋很久，忍受很多，却保险得多，如果我成为了一个佣兵，取得了商队的信任，在一次护送任务中“被杀”，这样就可以伪造一起“抢劫案”，我自己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我想，前者风险太大，商队一定会在乎我到底逃不逃的，因为一旦我逃了，就会煽动其他男孩也逃走，会损失免费的近十个奴隶，所以他们就一定会阻止我的，甚至会杀了我，以此杀鸡儆猴！这更坚定了我要变强的信念，如果不变强大，我就无法成为佣兵，也无法按我所想的方法逃走，更无法在逃出商队的新生活之中活下去！

我一定要变强！一定！我伸出手，拍了拍背上的木剑，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还好约瑟没收走它，我只剩下它了。

跟着队伍走上马车后，约瑟瞪着我们，一脸怒意地说道：“你们不要给我吵吵，我告诉你们，等一会儿我们会回到基地一趟，整顿商队，而你们将留在那儿，由我你们成为佣兵，如果你们能通过训练，你们将成为佣兵，会有钱，有自由，比现在的你们要好得多！你们想要过好日子，不要偷懒，我也懒得多教你们！都听懂了没？”

每一个人都哆哆嗦嗦地看着他，没有人敢回应他，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狰狞可怖。

“都听到没有？你们这群贱民！听到没？听到就回答我！回答我！”约瑟脸上怒气更加浓厚。

“听……听到了……”大家轻声地回答了约瑟，每个字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约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厢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伴随着接连不停的马蹄撞地时发出的声音，我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田野，金色的向日葵向着太阳微笑，原来这就是大人们的世界的美好。只是一直渴望目睹这个世界的我们，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来亲眼观赏这个世界呢？就像一只失去自由的鸟儿一样，成为了他人的奴隶。

……

过了很久很久，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那个所谓的基地。这个基地哪儿有基地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宏伟的中型军事要塞，又有塔楼，又有城墙，城墙上还有不少弓箭手正在待命，以我的视力所及，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了吧！完整的皮革护甲，皮革制成的环甲，皮革制成的手套。至于下半身的护甲空间如何我也不知，因为箭垛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不过，想也想得出，一定也是皮革制成的防具！天哪，这么多人，每人一套防具还有弓箭，这商队也太有钱了吧！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城门，城门两边的护卫竟然都身着铁制盔甲，这也太奢侈了吧！在我们村子，铁是稀少产物，库离送我的小剪刀只花了一个铁锭制成，这把剪刀的份量出就一块铁锭这么重了，可是这情意不小啊，这一个铁锭可是库离自己采集来的，如果她把铁锭卖了的话，可以买好几张皮革了。这么一个铁制盔甲，就已经很值铁了，一下子就有十来个铁制盔甲随便出现，让我不禁怀疑铁有稀有度了，不过又一想，这个要塞的规模倒也觉得是情理之中。

继续向内走去，要塞的内部逐渐呈现在我眼前，一间间的兵营围绕在最大的主楼边上，兵营边上又有一队队的马车，在要塞另一边，还有一堆货物。当第一个孩子经过一间又破又旧的棚房时，在队伍之后看管押送我们的约瑟喊道：“停！这儿就是你们住的地方，现在统统进去，两个人一张床，自己安排好床位，不然我会让你们难堪的。”

跟着队伍进入了这间棚房，我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待遇。阴暗潮湿破旧的房间，墙角结着不少蜘蛛网，墙壁上似乎有不少老鼠洞，窗户也只有一个，而且小得不得了，也就两个手掌那么大。这几张床也很陈旧，床角似乎还不是很稳定，床铺上还落满了灰尘，惟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一盏破破的油灯，吊在天花板上。“这儿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晚上响铃的时候出来吃晚饭！”约瑟说完，扭头就走，把门“呯”地一声关上。

我随处找了一张床，一屁股坐了下去，说道：“唉，算了，做奴隶的命啊！”这时，不少小孩子也跟着叹道：“是啊，是啊，我们也只能当奴隶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还要重建我们的村庄呢，怎么可以在这儿就放弃呢？”孝百看到大家如此消极的态度，厉声喝道，“我们背负着使命，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就自甘堕落，沦为永久的奴隶呢？我们身为奴隶，没错，只不过是暂时的，以后我们训练，成为了佣兵，就有可能逃出这儿，回去重建村庄，不然，也许我们会死在这儿的！所以千万不要有消极的态度，告诉自己，我们不是奴隶，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孝百用领导者的证据说道，字字铿锵有力，振奋人心，一下子孩子们的态度从消极又成了积极，一起齐声高喊：“我们可以！我们可以！我们不是奴隶！”

是啊，我们可以的，不是吗？我只要变强，变强就可以了。所以我要多练习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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