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井离乡之途（上）

当我坐在马车车厢上，透过帘子望向村子时，心中的伤感化作泪珠留了下来，我用手背抹去眼泪，暗自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

在车厢里，有三个大人，十来个孩子。三个大人的神情都很平静，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心中难以平复的悲伤和绝望，只不琮他们并没有把这些心情用言语或动作表达出来罢了。而库离，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现在却俯在孝百身上低声地啜泣，可现在惟一的依靠，孝百，却也在哭泣着。孝百的眼眶也是红着的，为了安慰库离，他才停止哭泣，转而去给她一个依赖的肩膀。还有几个孩子，他们也都在为父母的离去，刚才那恐怖万分的一幕，还有自己将来的命运，为这些而哭泣。

“嗨伊，你为什么不哭，难道你不伤心吗？”孝百抬起他的头，望向站着的我，“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感觉吗？”

“感觉？就是哭吗？你说的感觉就仅仅只是哭泣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哭吗？我也想要哭！我从小失去了爸爸，现在又失去了妈妈，我已经无亲无故了！可现在，我没有哭，没有像你们一样，因为我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哭，只会浪费时间，如果有这种时间哭，还不如去想想未来的出路，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去度过！”说着说着，我心中的愤怒，无助，悲伤再也无法抑制，一下子喷涌而出，“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为以我不哭是因为我爸爸早就麻木了，那你们可错了，错得离谱了。你们知道没有父亲的感觉吗？你们知道吗？那是一种没有安全感，还四处会遭人白眼的痛苦的生活，没有人会正眼看我，小时候因为没父亲，别人都视我为异类，都不和我玩，这是孤独的滋味，再长大些，因为我是捡垃圾的孩子，依然没人愿意和我玩，这是孤独！孤独！直到认识了库离和你——孝白，我才不会感到孤独！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我永远记得，永远！即使我受伤至斯，我也没有哭，那你们呢？你们又如何呢？更何况，今天是一个令人喜庆的日子，起码令我喜庆，今天，我满十六岁了，我成年了，我还许了愿，希望所有人一生平安，可现在，现在呢，这难道不是上天对我的嘲讽吗？这是为什么？你们说啊，说啊！”我抽出木剑，双手不断颤抖着：“我有这个，虽然是木头做的，却还是一个武器，我本可以保护所有人，可我太弱小了，太弱小了，我无能为力！可是，我也没哭，因为我知道，只有不断努力，才能变强，强到可以守护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所以，我不哭，我只会让自己变强！”说到最后，我紧咬的嘴唇已经沁出了血液。

“对，你说得对！”孝百突然坚定地望着我，仰起了头，看着我，“我们不能哭，要变强！以后再来为所有村里的人们复仇，再重建家园！”

“对！”“没错！”“我们要努力！”不同的语句，相同的目标，在所有幸存者的呐喊声中迸发而出，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斗志。此时，我不由得微笑了，嘴角抿起一个弧度，大家一定会努力，并且回来重建村子的，不是吗？

“别吵！”一个人影从车厢外穿 进来，“你们现在是我们救出来的，你们要么去死，要么当我们的奴隶或者侍酒或者保镖什么的，如果选了后者，就给我安静，主人在休息！”

“你是谁？”一个大人问道。

“我是约瑟，专门管理新加入商队的，并加以训练，调整评断其价值。也就是说，你们的村长把你们交给了我们商队，你们就得用我们的，吃我们的，可你们什么也不付，你们只能为我们工作才能换取食物，懂吗？”那个叫作约瑟的家伙说道。

“还有，你们这群乡巴佬，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胆敢再打扰我们主人休息的话，你们的下场很简单，第一次的话，所有发出声音的人割掉舌头，第二次的话，就抛在野外，第三次的就直接给我去死吧！现在，要么睡觉，要么咋地，总之，别让我听到任何声音。不管怎么样，你们也不过是免费送上门来的劳动力罢了，完全任我们宰割，我们不会在乎你们的生死，所以，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约瑟愤怒地瞪着我们，但是我从他眼中看出来，似乎他连说话也不愿与我们说。

“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就是啊！”“怎么可以如此不公平，我们也是人啊！三个大人一齐抗议着说道，他们的眼中闪着愤恨的怒火，他们双手紧紧攥着，他们的言语充满了不满的意味，他们要为我们所有人讨回我们的自主权力。

“呵，我忘了，我刚才对你们不吵闹的标准是针对这些小孩的，而你们这三个老不死的，反正也没有什么劳动力了，还又那么另外哩叭嗦的，不如死了算了！”约瑟冷冷一笑，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鞭子，看上去很坚硬的样子，他突然绕到这三个大人身后，用鞋子勒紧他们的脖子，猛一用力，把他们给，活活勒死了。当约瑟收回那条鞭子的时候，三条清晰可见的血痕出现在孩子们的脖子上，瞳孔中透露出惊骇与愤怒。约瑟冷哼了一声，抬起脚，极不情愿地用脚触碰他们三个的身体，把他们踹下了车子：“我们，谁不听话，他们三个就是榜样！”

约瑟转身走出了车厢，留了我们几个惊恐万分的孩子。我们逃出了僵尸对村子的侵袭，可现在又落到了这种不把人当作人的奴隶手上，接连的惊恐，让一些年少的孩子不禁哭了起来，一些年长的孩子比较理智，快速地把他们的嘴给捂住，以防约瑟又到车厢里来。

现在，我、孝百和库离成了最年长的，我们可不能再让约瑟杀死我们中任意一个了，我们三个有义务保护大家。孝百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说道：“大家，应该清楚现在的处境了吧！我首先替我的爸爸为你们每一个人道歉，我很抱歉我们选错了商队，本来有两个商队入驻村子，我们本可以选择另一个商队。但你们要想也许另一个更糟，所以我希望大家千万不要抱怨，按约瑟说的去做，先图一个安全日子，以后再想办法回去重建村子，好吗？”

“好。”所有人的嘴都稍微动了动，发出“好”这个字的音节，因为大家都不想要发出声音去把约瑟引来，他的恐怖的手段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所以，现在去休息，每个人都原位不动，快睡觉吧！”孝百说道，他的样子也悲伤，可是作为村长的孩子，他没倒下去。这才是一位领袖的风范，人相信孝百会成功成为一名优秀的领袖的！

我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我告诉自己，可是，这意味着什么呢？沦落为奴隶的第一天吗？还真是有纪念性的一天呢。算了吧，就像昨晚孝百说的，先按约瑟说的去做，等以后有了机会之后，再去谋求出路好了。

我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新的一天呢。这时我看见孝百的眼圈是黑的，他似乎彻夜未眠，于是我就问他：“孝百，你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吗？”

“差不多啦，不时地会的孩子惊醒，又哭又恼，我得一个劲地劝他们睡觉才行，根本没空睡觉，刚一闭上眼，就又有孩子被噩梦吓醒，唉，没想到现在我们的处境那么糟糕，孩子们连哭也要被人捂上嘴，我们连觉也睡不好了。”孝百无奈地叹道，“这可真是一段苦日子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一股危机感涌上我的心头。

约瑟又一次出现在了车厢中，每一个孩子都瑟瑟发抖，眼中全是纯粹的恐惧。约瑟一进车厢，察觉到孩子们眼神之后，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这群小杂碎，快给我滚下车子，不听话的，我把他双腿都给打断！你们信不信？”约瑟满脸怒色，最后一句的凶狠证据吓得一些孩子立刻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滚下去，你们这群贱民！”约瑟随脚一踹，把一个孩子踢翻在地，也不顾他嚎啕大哭，又踢了他一脚，“看什么看呢，还不快下马车，当心你们勒死！快、下、去！”

迫于约瑟的**之下，我们所有人都乖乖下了马车，所有刚才还在哭的孩子都不哭了，轻轻掩住自己的口鼻，都下了车，他们都很害怕约瑟的那鞋子的厉害。

下了马车之后，我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商队有十五辆马车，其中有五辆车是黑帐篷，其它十辆车则是绿色的帐篷，似乎五辆黑帐篷的马车是载人的，十辆绿色帐篷的马车是用于装载货品的。而除了我们这一队“奴隶”队伍之外，还有一队保镖，一队说笑着的商人以及两队奴隶，真正的奴隶，他们手上有手铐，脚上又有脚镣，即使这样，他们身上还背着不少货物。而那一队保镖，一个个带着武器，有大刀，斧头，巨锤，等等等等，他们服装统一，都身着一席黑衣袍，看上去整齐有素。至于那一队商人，自然是这商队的主人，一个个手上戴满了各种宝石相嵌的戒指，衣服还是丝绸制成，衣领，衣袖上都镀了一层金，一看就是金贵的商人。

“看什么呢，你，说你呢，别回头，也别东张西望地。乖乖地，规规矩矩地，走到房子里去！”约瑟指着我一顿痛骂，我吓得一下子回头，轻声应道：“哦！”这个家伙，居然吓得我如此没尊严，太可恶了！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让他尊严扫地！一定！

再向前方看到，那儿似乎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一幢巨大的石头砌成的林间别墅。这幢别墅十分巨大，似乎有我们的村子所有房子加起来的两倍大，而且，这幢别墅还有一大圈护栏，护栏内既有树林，又有花田，这个别墅的占地面积就更加巨大了。这个别墅是以纹路交错的鹅卵石为基座，颜色古朴的云杉木做为这幢别墅的框架支干，框架内用鲜亮的桦木木料填充。整个别墅分为五层，一层比一层小，以塔型分布，最高一层上还有鹅卵石一样高滑的白色石料堆砌而成的坡顶，柔和地映出阳光，每一层与上一层的交替之处，由于上一层较小的缘故，都会留出一片地方用作露天阳台，而这一片区域就用栅栏围了起来，还在这片区域上放上椅子和桌子，桌子上还放上了花瓶当摆设。

等到了别墅围栏之内，我便发现这围栏之内，不仅有树林，还有各种农田，有小麦田，豆田，萝卜田，西瓜田，南瓜田，蕃茄田等农田，我心中暗想，这个别墅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有钱的富人。

跟随商队进入了别墅之中，我才发现，这个别墅的主人，其实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他比我想象的还在富有。本来这么大的一片地，这么多的农田，又有一大片树林，还有这幢别墅，所蕴含的财富已经是一般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了。谁料这幢别墅的主人居然如此铺张浪费，或者说富可以敌国？他居然把黄金块铺在每一处角落，地板上是金灿灿的，墙壁也是金灿灿的，全是用金块砌成的，就连家具也是用金做的！

这时，那一队商人也都进到了别墅之中，一进入到这里，他们就停止了谈笑，变得莫名的严肃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归为严肃的商人，走到了最前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其余的商人也跟着他走上了二楼。

一切都静悄悄的，那一队保镖是因为命令，而奴隶则是因为害怕。我开始张望着，同时小心翼翼地不让约瑟发现我的动作，这个第一层，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用金在木头的外墙之内砌了一层金墙和金地板以及金天花板，嗯，天花板上似乎有一些特别的东西，似乎是一盏吊灯，用的是夜光石做成的吊灯，这也太富有了吧，夜光石哎！这种石很稀有的，村长他也只是在一个商队里见过，却因为价格高昂没买下来。可现在这个房子的主人，竟然，竟然用夜光石做了一个吊灯，天啊！根本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了，那就是“打倒土豪”！这也太富有了，足以成为人民的公敌了！

“哇噢！”一个孩子惊叹地说道，“你看你看，好漂亮的吊灯啊！”孩子总是那么天真。

“我好想要一颗这吊灯上面的石头！”另一个孩子说道，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渴望和激动。

约瑟的鞭子突如其来的管住了这两个孩子，把他们卷到约瑟身边，约瑟恶狠狠地盯着这两个孩子，用最为憎恨的言语说道：“贱民，闭嘴，不、许、说、话！”这两个孩子被约瑟这么一看，吓得连应也不敢应了。

剑之纪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