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恐怖的传奇

水蓝色的半透明界面显得非常醒目，而望着自己头顶上闪烁着的“羽毛笔+书卷”的奇特标志，戴着眼镜的青年游侠不禁愣了片刻。

“这是...你要收我做徒弟吗？”

“是的，虽然《无限之境》对新人并不算很友好啦，和级别高十级以上的玩家组队会拿不到经验，但是“师徒系统”还算是完善，只要你有什么困难，打开“师徒界面”就可以直接将我传送过来，那个...虽然只有三分钟，一天只能用两次，不过基本上应应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哦。喵”

生怕自己难缠的妹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似的，竖着猫耳朵的萝莉游侠很殷切地解释道，而面对着她亮闪闪的大眼睛，愣了愣神的“顾轩”又很中二地推着眼镜邪笑了起来。

“对于黑王座前的尊贵近侍，居然抱有此等大胆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吗？哼哼哼...不过，为了征服这个悲哀的世界，吾就姑且同意你的招揽吧，奥特小月月...”

“...哈...请你不要给我起更奇怪的称呼了，不过，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的...顾轩，当然，平常的任务和升级要自己来完成哦。喵”

还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无奈样子，实际上觉得在游戏里“自己喊自己”是很诡异的事情，但插着小蛮腰的寒空月还是努力摆出了可爱的笑容。

“没问题，不过...当吾夺回了应有的力量之后，小月月汝也将成为吾的东西，请做好觉悟吧，哼哼...啊哈哈哈哈哈。”

在妹妹眼里，原来自己是这么中二而愚昧么？在这种熟悉与陌生间的复杂情绪中游离着，额上布满黑线的猫耳萝莉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总之啦，祝你游戏愉快，除了玩游戏，现实里也要好好学习哦。喵”

“嗯...安心啦！我哥没告诉你我学习很好的吗？啊啊...啧，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又被破坏了！”

一番寒暄后，“鸭梨山大”的“寒空月”终于打开了传送卷轴，望着摆着手的眼镜青年在魔法的光晕中渐渐消逝，扫了一眼“通讯录”中“徒弟：顾轩”的名字，她深邃的双眸中有不禁多出了几分忐忑。

维持这种微妙而亲切的关系，从各种意义上讲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所谓的“师徒”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对于离经叛道，又与《无限之境》有着太多理不清联系的自己，对于优秀而不知不觉间已经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妹妹而言。

这明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安却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明白这种无解的问题纯粹是自己为难自己，重新出现在自己在“钢铁都市”的旅馆房间里，疲惫不堪的“寒空月”所幸成“大”字型躺在了松软的床铺上。

“滴滴...滴滴...”

随着“bug装备回收目录”中的检索条目随着低沉的电子音在眼前流水般划过，懒洋洋甩着尾巴的她突然皱起了小眉头。

“备前·长船（真打），品质：S，装备等级：75，异常属性：命中要害后造成的威力会翻倍，严重溢出了当前的伤害计算体系。

拥有者：武天行长，Lv75，“海精灵”武士，第一届PK大赛冠军，中间淡出过一个季度，两个月前回归我们的世界，独行...现暂居Lv5“滨海之乡”米恩隆德，一天有半天泡在酒馆里。”

作为LV5的城市，坐落在海岛之上的“米恩隆德”有着海精灵聚落特有的宁静与祥和，尖顶的木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广阔的农田之间，大片大片的长竹在涓涓细流的两侧慷慨抛洒着缕缕清辉与无垠，让富有东方气息的鸟居与神社更多出了几分空寂与清凉。

远离繁华的港口，远离纷杂的人群，一处分布在聚落角落中的酒馆正在晚霞的笼罩下孤独伫立着，而一个邋邋遢遢的修长身影正径自倚坐在店门口的木桌前，然后不断用小碟舀着坛子里的“海佬酒”。

脏兮兮的布衣和歪歪斜斜的头冠下，一头湛蓝色的长发乱得像鸡窝一般，而醉醺醺的脸上也尽显颓废，如果不是那竖起的尖耳朵非常醒目，人们根本不会把这个衣冠不整的大叔与海精灵这种优雅的种族相联系。

如果不是他腰间一柄封在金色刀鞘里的小太刀在无形中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寒气，躲在竹林中的一群玩家也不至于像做贼似的鬼鬼祟祟。

他们的种族各异，职业也并不统一，不过装备都相当华丽，一看就知道是相当资深的玩家了，当然，作为少数官方认证过的“bug装备回收者”，他们的实力肯定没有问题的。

即便如此，这些平时独当一面的“高玩”还是显得非常谨慎，就和前几天对付某个神出鬼没的萝莉游侠似的，各自为战的他们还是自发地集结在了一起。

三个人类的“十字军”和“剑士”，一个白精灵的“神官”，一个海利亚拉的“白色司祭”，四个拿着大弓和长管火枪的各族射手，三个游侠，两个刺客，两个魔法师，还有几个魁梧的蜥蜴人正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一个还拿树叶遮着自己的大脑袋。

这种豪华的配置，即便是去讨伐游戏里的BOSS也没有什么问题，而面对着独自喝着酒的精灵大叔，他们却显得格外谨慎。

“这哥们儿真的是武天行长吗？啧啧啧...和传闻中的形象也差太远了吧？”

“就是啊，武士可是大脆皮，我看他一个人都喝了几个小时了，就算是游戏里也应该喝迷糊了吧？大伙儿一起冲上去宰了他不就完了？”

说话的一名暗黑精灵“影武士”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里的短剑，而发觉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应自己，觉得气氛不对的他也立刻不吭声了。

“别大意！第一届PK大赛的时候，那个快得和鬼影一样的猫崽子“寒空月”都是一刀被秒了，武天行长简直凶残的像怪物一样，给你们个忠告...和他PK要抱着随时踏入黄泉的觉悟。”

推了推自己的单边眼镜，身穿灰色符文袍的“黑暗贤者”沉声说道，虽然趴在林子里的他并没有他自己期望的优雅与淡然。

作为《无限之境》中资历最老的玩家之一，他见证了许多史诗般的辉煌时刻，也见证了许多难以言状的地狱惨景，所以他同样也对面前的这个武士忌讳颇深。

“但是，小冯...啊，不...冯·克莱因大人，这个人和传言中的根本不一样啊，影像资料里，武天行长可是个健步如飞，目光如炬，仪表堂堂的大帅哥啊...”

似乎和他一个公会的黑暗精灵玩家同样显得极为困惑，而银发的“黑暗贤者”则同样不解地沉吟了片刻，就像是在观察一副刚刚出土的文物似的，他全神贯注地望着索性脱掉了草鞋，蜷缩在桌子上开始抽烟管的邋遢大叔。

苍茫的蓝色眼眸没有任何的斗志，红扑扑的面孔也是如此的呆滞，然而当那嘟嘟冒着烟的铜制烟管在他的手指间随意地打着转的时候，那份莫名的淡定，那份不可思议的安闲...

“冯·克莱因·布利斯乔纳森”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激灵，大颗大颗的冷汗甚至滑下了他宽阔的额头。

“没错，绝对是这货没错...化成灰我也认识他，啧...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

就像是要挑战什么危险的BOSS似的，这一大群“BUG装备回收者”都打开了自己的私聊界面。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一处凹地里，一个娇小的影子也同样不动声色地压低了身型，如血般的哥特连衣裙与白皙纤细的四肢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娇媚，只是正在潜行的她根本就无法被目视，固然也没有引起更多的骚动。

“寒空月”...不，被称为“血腥猫公主”的她正如悄无声息的幽灵一般静静观察着事态的发展，而她手中的“影缝铳”与“刺杀者”匕首则充满了彻骨的杀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古语如此，但是现实情况却千变万化，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蝉是个很难讲的问题，对于独自抽烟喝酒，还不时挠着脚丫子的海精灵大叔，他幽邃的大眼睛里似乎也有着某种特殊的情绪。

回收者们开始行动了，就像是准备发起突袭的特种部队似的，他们开始在“小冯”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向周围散开，远程职业则开始抢占制高点...

所有的发展都透露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在最后一缕阳光消逝之际，已经静候了太久的他们要发动攻势了...

但是..

“滴滴滴...”

随着莫名其妙的弹窗，师徒界面上蹦出来的“SOS”好巧不巧地亮了起来，而愣了一下的猫耳萝莉游侠则发觉最近的一个蜥蜴人战士正困惑地望向了自己的方向，她隐藏在金属面具下的可爱小脸儿上不禁多出了几分沮丧。

“刷——”

随着耀眼的白光闪过，周围的竹林和酒馆都化为了过眼烟云，重新展现在她眼前的，则是一个满脸兴奋，甚至大大咧咧指着前方的人类青年。

“决定就是你了！寒空月~~”

“啊啊啊啊啊啊！尼玛！我不是口袋小精灵啊！喵”

“啧，不要在意这种无聊的细节啊！小月月师傅...”

“如果你本来就不打算尊敬我的话，就干脆不要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称呼啊！我走了才不到三个小时，你到底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啊啊...这是...哪儿...？喵”

虽然额角的血管突突乱跳，但左右扫了一眼，发觉自己竟出现在了一处满是破落墓碑的荒废坟地里，“寒空月”不禁茫然地歪了歪头。

“我刚刚发现的一处秘密地点，嘿嘿嘿，周围的玩家很少的...小月月你不是说有困难就召唤你吗？所以这个家伙就拜托你处理了...”

“什...”

望着“自己”脸上那灿烂得像开了花一样的神情，愈发觉得情况不对的猫耳萝莉突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自地狱般的可怕嚎叫声中，浑身颤抖的“寒空月”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浑身肿胀的丑陋巨人正抽动着它满是溃烂伤口和缝合线的肌肉，然后背后拔出了一门涂着绿色粘液的渗人大炮...

“Lv72腐王先锋”

“.....”

立刻辨识出了这个污秽不堪怪物的身份，仿佛是一尊雕像似的，娇小的“海利亚拉”游侠不禁呆愣当场。

“好了..就和上次一样，我们干净利落地...咦？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啊？啊啊啊....你扯着我跑是做什么？！”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刚刚跑出去几步的“顾轩”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自己和师傅站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攒动着酸液的大坑。

“快跑！我靠啊！小祖宗！这个东西最起码要出动一个公会才可能打得过！喵”

“等等..你不是Lv80啊，这个东西才Lv72...太不中用了吧？可恶！我明明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的！”

“这和期待没关系！靠！BOSS的实力是几何倍数在随着等级增长啊！！！喵”

皎洁的月光下，不时传来的爆响和“海利亚拉”凄厉了萝莉音响了一路，虽然“腐王先锋”步履蹒跚地没有追出去多远，不过一队路过的玩家还是很恰好地遇到了被迫引开BOSS而慌不择路的“血腥猫公主”...

所以当三分钟一到，自动返回“米恩隆德”的“寒空月”几乎是立即气喘吁吁地瘫在了地上，而正当惊魂未定的她咬着牙关将雪背上插着的几根利箭**时，却发觉周围的气氛已是莫名其妙的寂静。

那是万籁俱寂，一切归于虚无的静，只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腥臭随着夜风播散着——血的味道。

依然坐在酒馆前的木桌旁喝着酒，颓废不已的海精灵大叔甚至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嘴角，一边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似乎他根本就不在乎，周围那落叶般散落满地的可悲尸体似的。

仿佛刚刚发生过什么浩劫一般，人类的尸体，精灵的尸体，海利亚拉的尸体，以及被切为几块的蜥蜴人残尸...

以壮观而荒诞的形式横七竖八地堆满了他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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