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梦中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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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悠长哀婉的故事。

一个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他就会变成划过天穹的一枚流星。

这首曲子，就讲述了一名剑士爱上公主的故事。虽然老套，但带给人的那种比山岳还要坚毅比大海还要广阔的震撼，却是任何爱情故事都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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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阶级的差距之下，就犹如高山之巅与深渊之底，攀爬它的人必定会经历重重险阻，只有思念支撑着他，在风雨中沉淀。

他见到了她，在魔法学院里面，隔着五十厘米的空气互相凝视。

他不知道她是梦之国的公主。

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只是一介剑士，渺小的剑士。不过，在少年14岁的内心中，这个女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她的一颦一蹙、在舞池中飞扬的裙裾、金色海浪般的长发，以及那天晚上近在咫尺的微笑，都像是火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少年14岁的内心里。

他恋爱了。

随着时间的发酵，这浓郁醇厚的爱情从他心底袅袅升起，几乎淹没了他内心的天空。

他迷茫，他害怕，他惊讶。但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种躁动，这也许就是爱恋萌动的青春期的特点吧。

在他15岁的那天早上，他向她表达了爱意……

……

不得不承认，现实是残酷的，不会像小说里像戏剧里那样，勇敢的骑士击败了恶龙，博得公主的芳心——

没有巨龙来抢走公主，也没有任何机会留给他和公主。

他靠在白雪皑皑的城墙上，仰望着缥缈的雪夜天空。

原来巨龙不是那么无聊啊，巨龙也有自己的生活，不会没事找事地来人类领地搞破坏啊。

原来这就是阶级的差距啊。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那个雪夜，他离开了梦之国。

公主被侍卫簇拥着，站在城墙上看雪。也看见了身披星夜的他。

……

……

六年过去了。

少年成长为了帅气的青年剑士。

这六年间，他踏遍了无数危险的洞窟，无数次地与死亡擦肩而过。作为回报，他拥有了精湛的剑术，整个梦之国上下竟没有人可以在他手下走过五招。

他的名字传到了王都。他被皇帝召见了。

不过，贵族们对这头发乱糟糟身上臭烘烘铠甲满是刮痕的年轻人很是不屑，居然没有派出马车来接他，只是让他自己走到王都来。

原来这就是阶级的差距啊。

青年又一次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雪夜，自嘲似的笑笑。

……

六年，他还是没能忘掉她。

六年，每当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她的影子总是把他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就像是一桶伏特加，在这种环境下发酵了六年，即使是不去管它，即使是用厚实的木桶把它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它醇厚无比的芳香都会从木板的缝隙中飘出一缕，飘进路过酒窖里的品酒师的鼻子里，触动他最敏感的几只细胞。

这就是爱情吗？

青年问着自己。他知道，自己是给不出正确答案的。深陷在爱情中的人，是永远看不清爱情的真相的，就像是深陷在北部森林里的探险者，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在森林里面最确切的位置一样。

他在王都的大门前，却看见大门上挂满了彩色的丝带。

……丝带？

他忽然想起来，在梦之国有一个特殊的风俗，要是有哪家人的女儿要出嫁了，那家的屋子门口就必须挂上飘扬的彩色丝带，在下午的风中摇曳颤动。

家门口，为什么会是王都的大门上？王都是谁的家？

他忽然觉得一阵慌张，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王都深处跑去。

……

……

靠近皇宫的大街上，站着一排披挂精良铠甲的侍卫，将街道与拥在一起的路人给强硬地分割开来。又像是一面铁甲的巨墙，把被白色婚纱与花瓣包围的少女与嘈杂的世俗人群强硬地分隔开来。

也把青年与少女分隔在钢铁银河的两岸。

六年过后，他再次看见了她。

却是以另一个人的未婚妻的身份。

在这种时刻，世界上最凄凉的爱情也不过如此，最悲哀的葬歌也不过如此，最哀伤的痛苦也不过如此。青年沉默地遥望着少女的婚队在大路远方行进，朝着他这边缓缓推来，带着发酵了六年的磅礴气势。

六年的无声的期盼，在他脸上划过，坠落在闹嚷嚷的人群中。

知道吗，邻国的王子要和公主举行婚礼啦！周围的人很是兴奋，为公主能找到适合她自己的如意郎君而高兴。

却没人注意到，那个青年转身离开人群，朝着车队的最终地点王都教堂跑去。

……

教堂前人山人海，无数居民们都渴望着看到公主与王子缔结终生之约的场面。这是上天的恩赐，目睹这一幕的人会被爱情与神祝福，将会得到永恒的幸福。

梦之国的习俗，有时候还真是难懂。

车队出现在大路远方，人群沸腾。

青年用六年来学会的各种技巧，灵活地挤开人群，挤到了钢铁的城墙旁，注视着站在车队最前面也是最漂亮的白色马车上的公主。

马车在红地毯前停下，玫瑰花瓣如雨点般洒落在少女的周围。

煞白如雪。

青年依稀记得，她给他讲过白玫瑰的花语。

圣洁的，高贵的，纯洁的。

以及，互相匹配的。

对啊，互相匹配的。无论在什么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最终归宿不都是英俊潇洒的王子吗？

王子会骑着高头白马，身披华贵的装束，踏着五彩花瓣来迎娶身着白纱的公主。公主会穿着一生只会穿一次的白纱，从深居的深宫里走出，踩着万千纯洁的白玫瑰花瓣，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放在王子宽厚稳健的手心里，在全城人民的祝福下缔结婚姻。

无数的少女都渴望有这么一个王子。

但是，他呢？

他只是一个剑士，卑微的剑士。纵然他闯过了魔族横行的洞窟，用手中几经碎裂的长剑斩下魔物领主的头颅，像是战神一样提着那比自己的头大了一倍的头从魔物的尸体堆里面踏步走出，把象征人类胜利的那只巨头高高举起，沐浴鲜血。

无数的战士望着他的身影，发出胜利的狂吼，震撼天地。

但那对于公主与王子的婚姻而言，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充当了婚礼的背景音乐而已，还省得王国花钱去拜托炼金术师公会制作婚礼用的魔法礼炮。

像白玫瑰一般圣洁高贵的公主，怎么可能和一个脏兮兮的剑士结婚呢。

……

公主走下马车，走上红地毯，走过人民的祝福，走向这趟短程旅途的终点。

他注视着公主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着这双让他魂牵梦绕了六年的眼睛了，从此以后，她将以别人妻子的身份，继续接受万民的祝福与祈愿。

当她走过他的身边时，青年忽然看见，从对面的楼中发出一道异样的锐利闪光。

————！！！

六年以来，在战场上养成的直觉让他浑身一震，与少女对视的刹那，他不顾一切地拔剑，几乎是疯狂地推开心不在焉的侍卫，冲到了少女的身边。

全城哗然，所有侍卫的长枪瞬间指向青年。

公主惊慌地看着青年，但是瞬间，她就回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雪夜。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渴望着真正喜欢自己的爱慕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为了掌握权力而接近她的“爱慕者”的呢？

公主罕见地镇静了下来，微张着泛光的嘴唇，看着那张成熟而又饱经风霜的脸，回忆如浪潮一般淹没了她。

……

她看过一本故事书，讲了与公主互相爱慕的剑士和公主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最后，也是像这样，那个成为天下最强的剑士在她即将作为政治筹码被嫁出去的那天，挥着从不离身的长剑，从城门口一路砍到婚礼现场，把公主给扶上了拉车的马。

两人，一马，一剑，从被重重包围的都城中心，一直冲到了大开的城门口，对迟到的追兵们发出异常嘲讽的放声大笑。

现在，自己要重现这个故事吗？公主心里有些慌张，但是，更多的是期待。

她并非不爱他。只是因为父王的阻碍，六年前的少年被派遣到了前沿战场浴血搏杀。说是为了锻炼，其实公主心里比谁都清楚，国王的意思，就是要他死。

结果他不但没死，还和故事里一样，挥着长剑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如那天雪夜里的会面。

……

他将公主拥入怀中，公主愣愣地感受着青年怀抱的温暖。

白色的玫瑰花瓣依然在洒落，炼金术师公会做的花瓣魔法依然尽职尽责。

不过，少女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青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与六年前的那几个字遥相呼应。

公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了。

————！！！

一支利箭破空飞来。其实它早在青年冲出去之前就飞出来了，拖着魔法的轨迹，跨越数千米的距离，从远方朝着公主直刺而来，却被一个青年用血肉之躯强行拦下！

极轻微的血肉贯穿声，回荡在公主的耳中。

青年惨淡的笑容凝固在那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敌国刺客使用的破血魔法箭，一旦贯入目标的身体，目标必死无疑。

缓缓地，他跪倒在公主身前。

公主慌张地坐下，捧着他的脸，泪水开闸般涌出，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别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

青年挤出最后的力气，虚弱地说道。

“……我说过的吧……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哭……”

“……忽然想起来，还、还有一句话没说呢……”

“…………”

“…………我爱你。”

青年倒下，鲜血给红地毯增添了一抹迷蒙的红晕，染红了一地玫瑰花瓣。

她呆滞地坐在那里。

远方，闪出第二道闪亮的微光。

…………

…………

……

他睁开眼。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脸上挂着微笑。

在两人旁边，天使为他们奏响祝福的赞歌。

“这是梦吗？”他问道。

“……有梦，就够了。”她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

一枚流星划过天空，像一滴幸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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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梦中的婚礼》背景故事。诸君看完了可以去听一下原曲，找找感觉。

（另外，又是三千字大章啊防不胜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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