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兔所找的地方基本就是之前那个地下丛林的扩大版,只不过还是一片没被开垦的荒芜之地,我们搬过来的东西需要被重新安装上,甚至包括狼群新的住处。看着一只只母狼带着小狼崽被护在狼群中间的罕见迁徙情景,我只能衷心祝愿他们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但是这不是我该担心的了,银兔并不需要我为她担心。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取消你的任务……”在银兔忙着整理线路时,我在一旁说道,“虽然我现在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而且似乎已经不再是雪之歌的一员了……但我想,如果这个任务是以我个人名义下达的话,应该也能在我个人的名义下取消吧。”
“……那这次又算是什么呢?”银兔说着站了起来,红色的双眼忽闪不定,“新的任务到来么?”
“算是……我的赎罪吧。”
“上校并没有做错什么,”银兔摇摇头,像是要将我的全部自责和罪孽都赶跑一样走近我身旁,将双手放在我的右手上,“即使你忘记了曾经的你的一切能够成为领队的能力,或者说能够成为当初雪之歌的首领的能力,我们会帮你记住的。”
“我……”
银兔没让我再说下去,虽然只有一下子,但是跳起来给我的嘴一巴掌。
……我猜她是没掌握好力道,一定是这样吧。
久违的在一个有房顶的地方过了一夜,很神奇的是,我之前对银兔所抱有的愧疚都随着这轻轻一巴掌而烟消云散了……
虽然这种替过去的我擦屁股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我坐在轻微摇晃着的车厢中望着窗外忽明忽暗的水泥墙不断闪过。
“这个地下铁路现在还能够自行运作,足够幸运的话,打开电闸,自动导航系统系统就会重置,然后定位到距离这里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离白令海峡最近的地方。”
直到银兔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我能感受到那双红色眼睛的注视。
“这辆列车有自动规避系统,”研究了片刻车头操控系统回来的黑岩坐在了我对面,“应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自动规避?”我左看右看的扫视着只剩下三节车厢的这辆地铁,“难不成遇到铁轨断裂还能从轨道上跳起来么?”
“怎么可能!”力量随手对着我侧腹就是一下。
“这辆列车车头和铁轨有电路回馈系统,每经过铁轨上的一个节点,就会向前方铁轨释放脉冲电流,到达一定距离就会回馈回来。如果没接收到回馈电流的话,地铁就会强制紧急制动。”
“……上方的危险呢?”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黑岩耸耸肩,“你要一直趴在地上么?”
“我选择躺在地上。”我把装着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背包扔在地上,躺在了轨道列车凹凸不平的过道上,就在这时,黑岩突然弯下腰,侧身躺在了我的旁边。
“黑岩?”
“只、只有一节车厢能躺嘛!”黑岩的声音充满着一种异样的不满,虽然背对着我,让我无法看清黑岩的脸,只能在昏暗的列车灯下看到一只发红的异常的耳朵。我转过头看向两者昏暗列车灯的车顶,想起了在我们出发前,我和黑岩一起躺在摇摇欲坠的电塔上看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的回忆。
“再睁开眼睛的话就应该到达加拿大的边缘了吧。”
“路线是没错,但如果中途出现坍塌什么的话就只能到哪里算哪里了。而且就目前看来,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真的这么急么?”
回想起历史倒退回几百年,传递信息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能到达地球的另一边。而现在却像再倒退几千年的那个时代,地球还是那么大,只可惜我们没有传递信息的方法了。
“就算那些被破坏的网络能够再次使用我也要去亲自确认给我们传达信息的人是不是本人。”黑岩说着,也将身体转了过来,和我一样看着黯淡无光的车顶,“而且这些信息真的很重要,虽然还是不能和你细说,但是真的很重要。”
“还是不能啊……好吧,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我的话音刚落,从驾驶室研究完行驶系统的力量和白岩就站在我们的脑袋旁边,惊讶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我们,眼神中满是“你们在干嘛。”
但是没说一句话,力量和白岩也躺了下来,难道她们觉得这是什么必要的行动措施么……虽然的确是我第一个开始的,但也不代表躺在旁边的地铁乘椅上不是个好主意啊。
但是结果就是,我和黑岩,还有力量和白岩,头对头的躺成了一个长方形。
周围还散乱的放着我的双刀和突击步枪,黑岩的长刀和巨炮,白岩的巨镰和剑环……还有力量的左拳和右拳。
在旁观的人看来这绝对是一个诡异的仪式吧,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在想象怎么去描述这个场面和为什么,视野中一直闪动的身体需要进入类睡眠状态休整的警告越闪越快,也在提醒我不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带着醒来时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色这样的期待心情,我卸下了脸上的面罩丢在了一边,闭上双眼,让身体进入类睡眠状态,随着一声提示音,世界陷入黑暗。
但遗憾的是,大脑似乎不准备就这样轻轻放过我,即使将近整整一周没有休息,睡眠的副产物还是想给我一些事情做。但这个时候你只会在梦中被人牵着鼻子走,然后面临着一个有一个不如意,但如果你能控制梦境的时候,可能会更糟。
但更糟的是,你醒来的时候,清楚的记得这个梦境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那么这到底是一个梦,还是一段回忆。
在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漆黑,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哪,满脑子都是刚才做的梦,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休息足够了醒来的还是仅仅是被噩梦惊醒。
在梦里我见到了很多人……熟人也有,陌生人也有,他们都跟在我身后,莫名的焦躁感和危机感将我层层包裹,驱使我在一片丛林中狂奔,不停的越过车辆和机器人的残骸。即使在梦中,胸中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
随后,我们在一座已经冒着烟柱的小镇前停下了,一座曾经是小镇的废墟。
而在那堆残垣断壁堆积起来的残骸的顶点上,一个身影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就像是在注视一堆蝼蚁一样。蓝色的火焰在她左眼静静燃烧着,明亮的几乎看不到她的脸。
战争开始了。
伴随着刀光和枪械轰鸣结束的梦境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醒来方式之一,尤其是梦到熟悉的人的时候。
我看着身边还在沉睡中的黑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梦,如此的真实……真实的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一样。
就在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身下的地铁早就处于沉寂之中,而且备用电源的应急灯都熄灭了。不知道这辆地铁停止运行多久了,现在又在何处,我们现在在哪,如愿以偿的离开加拿大了么?还是被迫停在了一堆倒塌的隧道前。
只有体表温度计告诉我,这里冷的要死。
我打开头侧的电筒,雪白光芒下车厢中一片死寂,车壁上甚至能够看到一层类似霜一样的东西。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她们都在安静的睡着。
我从旁边的车座上拽下我的背包,从里边拿出了几乎是剩下的全部的浓缩氢电解液放在已经结了一层霜的地铁地板上,以及制热罐。
“啊,该死,这里冷死了,我现在是在珠穆朗玛峰上么?!”
啊……现在轮到我说该死了,我看着进行了人格转换的白岩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而且看起来起床气满满。
“……”力量一眼不发的坐了起来,眼神迷茫的看向四周,用手指确认这周围的情况。
“我们到了么,夜狼?”黑岩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的来到我面前,砰的一声踩爆了一瓶浓缩氢电解液,“啊……”
“我们只能自己确认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我们已经来到离北极更近的地方,”我指了指地上的补给品,“都把自己好好补充一下,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补充了,保持通讯顺畅,我出去看看。”
我抓起地上最后一个制热罐放在了背后插口上,引出了另一条防冻管连接在我的面罩上,防止我脆弱的人造呼吸道在严寒中破碎掉。最后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向着自己侧腹部插口注入浓缩氢电解质的白岩,我用力推开已经有点冻实的地铁门,走了出去。
找到安全通道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我们的地铁静静的停在隧道中,前方没有塌方,这个老家伙只是耗尽了自己最后一口气而已。我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短暂而又鞠躬尽瘁的伙伴,让隐形迷彩把自己隐藏在一片阴影中。
沿着安全通道向上,这个常规地下设施幸免于战争,还保持着完好的架构,不消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地上的出口,现在阻挡我的只是一扇看起来撑不到年底的防火门。
我一只手握紧了腰后的刀柄,深吸一口带有热量的氧气,轻轻的推开了门。
……一片雪花落到了我的手甲上。
“女士们,”我站在通道中,雪白的世界反射着雪白的光芒向我直射过来,“欢迎来到阿拉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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