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造粒

入夜，两人躺在床上。

这会儿可不像和少年旅行时那般阔绰了，二人只能租一间屋子，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萝妮靠在床外侧，拼命往边缘躲。

要说为什么，当然是害怕。

身边可躺着一个拿春'药当水喝的女人，而且还刚刚喝完，就算对自己解释了也没法安心。

“干嘛躲的那么远？”

“……”

克洛伊如是问到，萝妮默不作声。

“没必要这样吧，不是和你说明了怎么回事吗？”

即便如此，萝妮还是有点不安。

据克洛伊的描述那可是能让几十头大象发'情的玩意，把那种东西喝下去，恐怕血都要变成催'情剂了。

“看来必须这样呢。”

沉默许久，克洛伊小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哪样？”

问出口，等来的不是对方的答案，而是突如其来的拥抱。

克洛伊一下凑过去，将萝妮抱在了怀里。

糟、糟糕，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啊！

萝妮想挣扎，但、但奈何克洛伊小姐的胸口实在太柔软了，心里想挣脱，动作却并没显得那么激烈。

再说凭她的力气就算挣扎也不可能拗得过对方。

“别这样啊，萝妮妹妹。”

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继续拥抱着而已。

萝妮这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了。

对方只想像一般女性一样示好而已，稍微拥抱一下，并没有任何不纯的目的，刻意朝其它方向想，自己的脑子才有问题吧。

“我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才告诉了真相。”

莫名地，她的语调颇为惆怅。

“……”

克洛伊已经明确地告知自己，那种东西只会让她在情感上表现的像个正常的人类女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看待她呢。

尽管她说的时候很轻松，但为实现愿望而被逐出村子——明明没做错什么，只是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而已，只是不想像其他精灵一样淡薄而麻木地度过漫长的寿命，这有什么好鄙视的，为什么要将她当作异类看待。

每个人都有想追求的东西，有些人的目标却与世俗相悖。

只要那没有伤害他人，又何必横加指责，这么多年来，克洛伊小姐恐怕也没少遭同族的白眼吧。

而自己刚刚的表现，说不定伤到了对方的心。

于是萝妮不再躲避，主动向床的中心挪了一点。

“……抱歉。”

她如是说到。

“为什么要道歉~”

克洛伊倒是没怎么样，故作轻松地说着，似乎是为了萝妮留个台阶。

“咳嗯…”

萝妮稍微清了清嗓子，决定终止这个沉重的话题。

“话说回来，克洛伊小姐，明天能把你的火药分给我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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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萝妮得到了一包黑火药和药捻，又向酒馆老板借来了捣蒜器具、淀粉和筛网，店主因镇上磨坊磨制的面粉质量太差，总要回来再筛一遍，筛剩下的还要继续磨制，因此常备几等批次的筛网，萝妮则选用了其中一个孔洞相对较小的使用。

将工具清洗干净后，开始了制作细粒黑火药的工作。

爆竹用的黑火药与早期火枪用黑火药有什么区别？

直至十九世纪，多数燧发枪用的仍是黑火药，与爆竹中的成分相差不大，虽然它们的化学本质几乎一致，物理形态却有天壤之别。

压缩黑火药便于储存，而火炮要用造粒黑火药，将火药造粒后能提高稳定性，减慢燃速，使炮射的更远更稳。

但到了火绳枪或燧发枪，用的黑火药则一定要够细，这是为了提高敏感度，降低发射失败率并减少残灰。

火药燃烧是否充分、是否敏感，一定程度伤取决于火药的颗粒度，如果直接用鞭炮中的火药去做燧发枪火药，也不是不能发射，但哑火率会大大增加，而且几乎每射上两发就要清扫药池，残存下来未充分燃烧的火药太多，堵塞火孔，清理麻烦，甚至导致不能发射。

这在战场上是会要命的。

萝妮所要做的是一种介于手炮与燧发枪之间的东西，所需造粒度比火炮小得多，又绝不能像枪药一样细如面粉，这就只能靠自己把握了。

将火药倒进木罐里，缓缓地、仔细地将它充分舂碎。

她要制作一个简易火门枪，至少能在危急状况下暂时保证自己的安全即可，毕竟火门枪的装填太耗时费力，磨制火药也不能天天来，自己的安全更多还是要依赖克洛伊小姐的保护，但萝妮不想在面临威胁时任人宰割。

这一过程耗费了近两个小时，仅磨制一把火药就如此费力，想拿这种玩意当常用武器是不太现实了。

如果大量制作或许可以设计一个球磨机，但那是以后的事，眼下这状况还是算了吧。

舂到腰酸背痛，时值正午，才算初步完成。

手指稍微捏起一撮，比面粉还要细腻，比珍珠还要光滑。

将它们倒出，盛在小陶罐里，加入酒和少量淀粉，缓缓揉搓，充分浸润，同时将其放在火炉之上，滚动陶罐使药浆受热均匀，让水分慢慢蒸发，直至变得有些粘稠。

待水干的差不多了——当然不能等它完全干透，再把内容物铲出，盛在筛网之上，用舂火药的棍子将火药从筛网上方挤下，所用力度大小也会影响到造粒大小，须得小心把握，如此下方便会有相对均匀的圆柱状细粒火药掉落，将其收集起来，均匀铺开，自然风干即可。

如此做出来的黑火药颗粒或许不够光滑，大小不够统，但眼下能用的工具就只有那几样，做到这种程度已属十分不易。

“究竟想做什么呢，萝妮妹妹，把它磨的这么细爆炸威力也不会提高太多哦？”

克洛伊望着萝妮手头的活计，提出质疑。

当然，她只用进口的成型药卷，手动装一层石子或铁砂，再覆一层纸卷，近似榴弹，因此颗粒细度体现的威力差别并不明显，但如果是当作击发动力，这点差距所影响的可就大了。

“解释起来太麻烦，总之我要做个自卫的武器。”

“既然答应了送你回家，我就会保护你的。”

“这一点我相信，但天有不测风云，未雨绸缪总是好事。”

火药还需晾一个下午，萝妮扭头望了望屋子里可否有供书写的东西。

“克洛伊，能否借我张纸呢。”

精灵小姐为了包火药随身携带不少莎草纸，克洛伊听说黎明之国最近从东边引进了一种更加便宜轻便的纸张，有机会或许值得一试。

虽然看不懂萝妮的目的，但一张纸而已，又没什么损失，便交给了对方。

萝妮拿过羽毛笔和墨瓶，在纸上绘制了一些东西。

克洛伊凑过去看，那好像一根接了尾巴的竹竿，内部却是中空的，里面有三个空腔，也不知做什么用。

“这是什么？”

“是一次性的火门枪啦，无需外接火源，猛砸这个机关即可发射。”

“火门枪？”

“是的，那是前人的创造，我只是拿来用而已。”

萝妮可没想把这些智慧据为己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怎么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东西。

她最多也只能“利用”而已。

构思和绘图用了二十分钟，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好了，我们去找镇上的铁匠吧，顺便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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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类的小镇中靠打铁谋生的矮人屡见不鲜，但也不是总能看到的。

譬如今次，镇上只有人类的铁匠。

虽然手艺一般，但好在萝妮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凭人类的工艺水准已经足够应付。

走到人家的店铺门前，看有生意做，师傅便赶忙笑脸相迎。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胡须与头发均是乱糟糟的灰棕相间，皮肤似涂了油一般黝黑锃亮，围裙内的肌肤却又是泛白的。

“两位小姐想做什么？剪刀还是箭头？”

显然，多年的待客经验使他注意到背着弓的克洛伊。

克洛伊所用箭头与人类的不同，并非双边倒钩，而是用料更大的三面倒钩，储备还很丰富，无需另行购买。

“我想要这个。”

萝妮将口袋里的纸卷展开，递给老铁匠。

“这是……”

对方接过纸张，端详片刻，疑惑不解地抬起头。

“小姐，您该不会是来耍我的吧。”

“当然不是。”

萝妮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真的需要这个东西。”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小姐，您要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那是秘密。”

“……”

铁匠眉头微皱，又看了看图纸。

“如果您真想要的话，这东西的框架需要失蜡铸造，其中的小物件手工锻打即可，至于价钱……”

“请您放心，我、不，这位小姐会付钱的。”

萝妮回头看了看克洛伊，对方则哭笑不得地撇撇嘴。

“既然如此，您要青铜还是铁的。”

萝妮托着下巴考量片刻。

虽说是一次性，但实际上也只是指一段时间内仅能装填一次罢了，今后说不定还要用，为了坚实耐用，还是铁制比较好。

“当然是钢铁。”

“既然如此，差不多需要五马克六法辛半。”

这个价位可超乎萝妮的预料了，上次在矮人处定制武器，对方开口就是四丹尼尔，没想到人类的铁匠竟然这么便宜，直接差了一个数量级。

稍微扭头望了望克洛伊的脸色，她点点头，表明这是可以接受的价位。

“好，那就一言为定。”

“请先付预付款吧，两马克即可。”

克洛伊掏了掏腰包，从里面叮叮当当点出几枚硬币，交给对方。

“请问我们多久才能取到东西？”

萝妮不想耽搁太长时间，还有急事等着她完成。

“无需着急，浇铸快得很，就是做蜡模和修模很费功夫，五天后来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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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命三千示意图↓

画是画出来了，但说实话，我估计这东西哑火率得在五成以上……

不过话说回来，早期火绳枪哑火率差不多也就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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