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袭

磅礴的大雨熄灭了营地周围的篝火，这些篝火本来是用来防备帝国军夜袭的屏障，但是在这大雨之中就连干燥的原木也无法燃烧。蛮族士兵在营地周围摆设了栅栏和拒马，做好了基本的防御，然而在这漆黑的豪雨之夜发动夜袭本来就是无谋之举，最基本的火攻无法使用，而帝国军的人数又太少，如果在雨夜中迷失了方向，甚至可能被反过来消灭掉。

所以，无论是守夜的士兵还是他们的上司，都抱着高枕无忧的心态，等待雨夜结束。明天，北地联军将对帝都发起进攻，他们从北境公爵手中得到了充足的云梯和攻城器械。帝都实在是太大，光是城墙就有七十公里长，如果北地蛮族以十五倍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猛攻，帝国军仅凭9000名士兵是不可能守住每一处城墙的。

两名士兵站在军营门口的瞭望塔上，不耐烦地打着哈欠，雨实在太大，周围一片黑暗，哗哗的雨声在瞭望塔简陋的木质顶棚上敲着鼓点，有好几个地方开始漏水，随军的木匠们在建立这座瞭望塔的时候显然偷工减料了。

呼哈~~

哈欠是会传染的，两名士兵还没到深夜就开始打瞌睡，在他们身后的营地中，灯火在帐篷中撒发着光芒，驱散了夜色。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士兵注意到大雨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那是红色幽光，犹如鬼火。

“嘿，醒醒，”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东西呢？你多心了。”

话音未落，密集的魔能光束突然吞没了箭塔，将木质的胸墙撕成燃烧的碎渣，两名士兵被光弹打的四分五裂，消失在夜雨之中，以此为信号，静默前进的魔导机凯纷纷启动了脚下的路轮，在潮湿的地面上高速滑行起来，橡胶轮胎溅起棕色的泥浆，碾碎了军营前的拒马。

（突击，阵型B！）

视野中闪烁着已经被遗忘的古代文字，法蓝紧紧握着操纵杆，他的身体在驾驶舱中被甩来甩去，幸好周围柔软的皮革衬垫起到了缓冲作用，否则他他现在肯定已经被撞得鼻青脸肿。透过头盔中的目镜，绿色的视野中，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那是某种已经被遗忘的夜视术式，它能够驱散黑暗。

红色的瞄准框跟随手臂上的魔能机枪左右移动，每次射击法蓝都感觉到身体中的某种东西被抽走了，那是魔力，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魔力，不过朱利亚斯说，法蓝的魔力算是非常多的。

扫了一眼右侧的战术界面，上面不断浮现着法蓝不认识的古代文字，代表己方的光点五个一组，组成三角形的突击阵型，在豪雨之中向敌营深处突击，他们的目标被标注在右侧的地图上，那座屹立于敌营中心的巨大帐篷被标上了醒目的红色标记。虽然魔导机凯现在处于电子妖精控制下的自动操作模式，但是被当做电池的法蓝身临其境的感受着眼前的战斗，魔能机枪射出的光弹在绿色的视野中闪烁，一整队蛮族士兵瞬间被拆成了四散纷飞的身体零件。

这就是五百年前魔导机凯团的战斗吗？

虽然数量只剩下区区十台，但是身临战场的法蓝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只已经被遗忘的军队，恐怖的作战能力。五百年前的战争是他无法想象的，“炎帝”朱利亚斯正是凭借手中的用魔导技术武装起来的帝国军，才横扫整个大陆，建立起了这个伟大的国家。可惜的是，他的后人因为恐惧他所留下的技术，而舍弃了它们，将这些技术尘封起来，慢慢遗忘。

结果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十台魔导机凯分成两个突击小队，分别从左右两侧接近了那座巨大的帐篷，周围一片混乱，蛮族士兵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几名弓箭手向高速移动的魔导机凯射出锐利的箭矢，但是在它们身上的重型装甲面前毫无作用。

（抵达目标区域，执行6号作战方案。）

目镜中浮现出了新的战斗命令，后方的四台魔导机凯立刻停拉下来，背对着帐篷警戒四周，只有最前面的一台魔导机凯突入了帐篷，这个高达五米的巨大帐篷堪比马戏团的表演场地，法蓝搭乘的魔导机凯伸出机械手，毫不犹豫的撕开了帐篷四周的厚布，只见灯火辉煌的帐篷内部，许多看起来身份地位很高的野蛮人正席地而坐，大吃大喝，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现敌军首脑，歼灭！）

视野中的蛮族首领们被套上了红框，法蓝的右手跟着机凯的机械手臂一起抬了起来，下一瞬间，手臂上的魔能机枪射出密集的光弹，就在这时队友的另一台魔导机凯也侵入了帐篷，在两挺魔能机枪的交叉火力之下，帐篷内顿时血肉横飞，被光弹打碎的人体碎片在空中飞舞，鲜血染红了宴席。然而在这毁灭性的弹幕之中，法蓝突然发现，一道淡蓝色的防御结界保护了坐在最上座的一个野蛮人。他有着一头冰蓝色的长发，茶色的皮肤要比帝国人深的多。

“北地之王！”

法蓝认出了那个男人，他正是进攻帝都的敌军总司令，北地之王卡莱辛，然而卡莱辛正被面前的结界保护着站在他身旁的高阶萨满祭司用一只手支撑着结界。法蓝和僚机集中火力向结界扫射，密集的光弹在上面激起蓝色的波纹，而那位萨满祭司则腾出左手，在空描绘出神秘的古代符文。

“显现吧！冰华乱舞！”

意识到危险的法蓝本能的向后跳，但是坐在魔导机凯中的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无意间，他踩动了脚下的踏板，他所乘坐的魔导机凯立刻向后跳去，而同伴驾驶的僚机反应慢了半拍，结果被冻在了凭空出现的巨大冰块中。

“哦豁？”萨满祭司若有所思的望了过来，“看动作，这台破军II型难道是有人驾驶的吗？呵呵，真有意思。”

（行动结束，撤退！）

视野中弹出了新的命令，法蓝的魔导机凯立刻撤出了帐篷，外面已经战成一团，北地之王的禁卫军和闻讯赶来的蛮族军队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站在帐篷外的魔导机凯不断向他们扫射，而混在士兵中的萨满祭司则悄悄发射各种魔法，一台僚机被击中，炸飞了右肩膀的护甲。

“不要慌张！卡莱辛大王还活着！”萨满祭司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这些家伙只是朱利亚斯的提线木偶，并不是真正的魔导机凯团，包围他们，各个歼灭！”

得知王还活着，蛮族军队立刻士气大振，他们分成多个战斗小组，架起盾牌掩护萨满祭司向魔导机凯发射各种魔法，直到这时法蓝才注意到，控制魔导机凯的电子妖精只会发射远程武器，而且作战方式非常单一。他和同伴们组成突击队型，艰难的向帝都撤退，然而魔法和箭矢却从四面八方飞来，不断攻击他们，缠住了魔导机凯撤退的脚步，使它们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传来一声尖叫。

法蓝转动视野，发现右侧的一台肩部编号为03的僚机被击中，那台魔导机凯膝关节被魔法制造的冰箭击穿，失去了行动能力。

“该死！坚持住！”法蓝踩动踏板，他的魔导机凯响应了他的操作，脱离了撤退的队列，一边想右侧的敌军扫射，一边向被击倒的03号机跑去。

光弹撞在蛮族士兵竖起的盾牌上，漂浮于盾牌前方的防御结界不停闪烁，萨满祭司给每一位士兵的盾牌都加上了一个小型防御结界，足以在一定距离上抵挡魔能机枪的射击，帝国的魔导技术几乎丢光了，但是北地的萨满祭司所掌握的秘术和咒法却代代相传，这此消彼长之后，也难怪北境长城会被攻破。

“08号，回来！”耳机中传来了少女的嗓音，“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切换到手动操作的，但是朕命令你，舍弃03号，随大部队一起撤退！”

“舍弃同伴？”法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能这样做，陛下！”

“朕当然可以这样做！你们是朕的士兵，你们死在何处由朕决定！不要擅自行动，服从命令，立即撤退！”

“抱歉……”

切断了通讯，法蓝踩动踏板驾驶魔导机凯向倒地不起的03号机跑去，它正被蛮族军队集中攻击，萨满祭司发射的魔法不停地击中它，眼看外部装甲就要撑不住了。

“给我滚开！”法蓝拉动操纵杆，“尝尝这个！”

他的魔导机凯独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伸出机械手拔出了背后的链锯剑，剑刃上的锯齿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机械噪音。身高三米的钢铁巨人横扫一剑，一整排蛮族士兵顿时上半身和下半身分了家，他们盾牌上的防御法术可以抵挡魔能攻击，但是对物理攻击却没有任何效果。

在敌军队列中杀出一条血路，法蓝终于接近被团团包围的03号机，他试着把它扶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魔导机凯，顿时超载了整个控制系统，电子妖精尖叫着灰飞烟灭，伺服系统也跟着离线。法蓝将链锯剑**潮湿的泥土，好不容易才稳住险些跌倒的座机，只见跳动不定的绿色视野中，那位本该保护北地之王卡莱辛的高阶萨满祭司，正徐徐向他走来。

“可恶啊！”法蓝握着操纵杆，“给我站起来！”

严重受损的魔导机凯无法回应他的意志，萨满祭司微笑着在空中描绘出发光的符文，准备一击将他和03号机一起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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