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破阵

凄厉的闪电划破天空，滚滚的雷声紧随而至，磅礴的大雨冲刷着城垛，雨滴撞在冰冷的岩石上化为一层蒙蒙的水雾，笼罩在城垛之上。五百年的时光犹如过眼云烟，就连石头建造的城墙也难逃时光的侵蚀，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风化松动，城垛上布满了雨水侵蚀的痕迹，就连黄铜铸造的魔导大炮，也长满了绿色的铜锈。

朱利亚斯站在雨中，被雨水打湿的红发贴在脸上，发梢滴落着晶莹的水滴，那双红色的眼睛仿佛穿透黑暗，注视着远处的战场。魔法的光辉在雨夜中闪烁，一串串光弹划破黑暗，消失在雨幕中。出击的10台魔导机凯正在与敌军交战，虽然它们基本完成了任务但是撤退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03号机被击中膝盖，失去行动能力，08号机违抗了朱利亚斯的命令，前往救援，其他7台魔导机凯已经撤退到了敌营边缘，马上就能脱离战斗。以两台魔导机凯为代价，杀掉了除了北地之王之外所有的敌军首领，这足以在北地联军之中一起一场混乱，甚至可能掀起内讧。舍弃03和08两台魔导机凯，换取其他7台魔导机凯成功撤退，这在军事上是一个非常保险的可行性方案。

至于一开始就被冻在冰块中的07号机，就只能彻底放弃了。

（你又要舍弃你的部下了吗？我的陛下？）

熟悉的话语萦绕在耳边，朱利亚斯捂住了耳朵，500年过去了，当年指责她的人早已作古，甚至连骨头都已经化为腐朽。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会听到她的声音呢？

“我没有错！”朱利亚斯握紧了拳头，仰天长啸，“这是战争！必须有取舍！牺牲少量部队换取巨大的胜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的声音在风雨中回荡，冰冷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模糊了某种温热的液体。

“该死！”朱利亚斯低下头来，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原本那双粗糙而厚实的手掌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纤细的手，细嫩的皮肤洁白无瑕，纤细的手指仿佛玻璃工艺品一样脆弱。“我没有错，这是战争！而战争，从未改变！”

轰隆！

闪电照亮了城墙，魔导炮粗短的炮身在电光中留下漆黑的影子，朱利亚斯望向炮台下方，只见城门前，8500名士兵犹如雕像般站在雨中。他们是何时集合完毕的？朱利亚斯完全没有注意到，但是，在一闪而过的电光之中，她却在士兵们的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斗志。他们知道她是谁，他们不想被排除在这场盛宴之外，他们——想要战争！

“陛下！”泰格里斯将军登上城头，“除了受伤和无法行动的士兵，所有部队集合完毕！”

“好！”朱利亚斯望向泰格里斯身侧，萨鲁迪恩站在雨中，稍微弯曲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果然是，这家伙在搞鬼啊！

不过，正合我意！

“传朕的命令！”朱利亚斯举起烈焰魔剑，“所有部队，准备出征！”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帝国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纷纷举起了刀剑，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那是对战争的渴望！他们渴望追随传说中的英雄——“炎帝”朱利亚斯，续写不败军神的新传说！

既然你们想要战争，那么我就给你们最好的！

朱利亚斯轻轻一跃跳下城门，脚下缠绕的烈焰生成了一匹黑色的战马，它的鬃毛和眼睛里燃烧着赤色的火焰，在地面上留下燃烧的足迹。

“帝国的士兵们！”朱利亚斯举起魔剑，“机凯骑士团已经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那群蛮子不会想到我们还有后手。你们要做得事情很简单，跟着朕，突击！然后杀！杀光所有敌人！一个不留！”

“皇帝陛下万岁！”

“帝国荣光永存！”

士兵们还以震天动地的战吼，朱利亚斯调转马头，城门前的吊桥刚好轰然放下。

“全军突击！”她命令，“把敌人的头颅先给火神的王座！”

唔哦哦哦哦！！！

在震耳欲聋的战吼声中，帝国士兵们跟上了朱利亚斯的身影，漆黑的战马在雨夜中留下燃烧的足迹，仿佛路标一般指示着敌人的方向，帝国士兵们通过吊桥之后迅速展开，组成一个个百人方阵，以方阵为单位，在雨夜中发起了进攻。

魔导机凯不停地被各种攻击击中，法蓝紧握着操纵杆，耳边警报大作。主系统已经离线，刻印着复杂符文的齿轮卡在了一起，作为核心的魔晶石则直接被烧毁了。寄宿在这台钢铁巨人体内的电子妖精已经灰飞烟灭，失去了伺服系统的辅助，它无法靠自身的力量站立。

“动啊！给我动起来啊啊！”

法蓝在驾驶舱中发出不甘心的怒吼，他违反了皇帝的命令，去救援被作为弃子的队友。朱利亚斯所做的决定法蓝非常明白舍弃无法行动的03号机，用它作为诱饵吸引蛮族们的注意力，以保证剩下的魔导机凯成功撤退。

弃卒保车，这在兵法上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看着活生生的战友被冷酷的丢弃，法蓝无法保持沉默，他已经获得了惊人的力量，他觉得自己能行。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他，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凡人终有一死。现在法兰被困在了魔导机凯中，动弹不得。

（是否切换手动操作？）

一行古代文字在视野中闪烁，虽然法蓝根本看不懂内容，但是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下一秒，对话框关闭，视野中的条条框框的标线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十字准星。他试着拉动操纵杆，机械臂响应了他的动作，一拳打飞了正在用战斧敲打魔导机凯的蛮族战士。

“好了，可以动了！”

法蓝踩下踏板，魔导机凯响应了她的操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由于电子妖精已经灰飞烟灭，辅助平衡系统早已停止工作，法蓝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尝试着用魔导机凯的双脚站立。一名身材高大的蛮族战士挥舞战斧击中了他的胸甲，在雨夜中擦出一道火花。这一击险些使法蓝失去平衡，他轻轻踩动踏板，冷静的拉动操纵杆，魔导机凯像人类一样挥舞机械臂，移动自身重心，勉强保持了平衡。

“怎能让你为所欲为！”

嗡嗡的机械噪音再次响起，魔导机凯拔出了插在泥土中的链锯剑吗，飞转的锯刃扫中了蛮族战士的腰部，将他一分为二。

“能行！”

找到了平衡感的法蓝操纵座机蹒跚而行，绕着动态不得的03号机，不断砍杀围上来的蛮族战士，面对三米高的魔导机凯，这些蛮族战士眼中毫无畏惧，萨满祭司的强化系咒术令他们不再感到恐惧，力量也成倍提升。但是，嗡嗡作响的链锯剑毫不客气地斩断了蛮族战士们手中的战斧，飞转的锯齿搅碎了他们的血肉和内脏。在链锯剑面前，血肉之躯是如此的脆弱，就连法蓝都大吃一惊。

太强了！魔导机凯！

这就是魔导技术的力量吗？

就在这时，那位带着头骨面具的高阶萨满祭司进入了他的视野，她好像在笑，稍微弯曲的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法蓝顿时明白了一个真理，只要这位萨满祭司在，他就绝对无法取胜。

“朱利亚斯刚刚苏醒就挖到了不错的人才了呢，”初雪冷笑着在空中描绘发光的古代符文，“居然能在没有电子妖精辅助的情况下站起来，光是没有跌倒就应该好好称赞你一下，可惜……我还是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飞舞的冰霜在空中描绘出一个发光的术式阵，一把寒冰长枪瞬间生成，然后以超越人眼动态视觉的速度，刺向法蓝的魔导机凯。

“我怎能死在这里啊！”

望着逼近的冰枪，法蓝突然觉得时间变慢了，本应无法被视觉捕捉到的冰枪，突然以慢动作开始移动。不仅仅是冰枪，就纷飞的雨滴也变得肉眼可见，冰枪刺破了满天的水珠，在一片水雾中缓慢前进。

“给我中啊！”

仿佛响应驾驶员的意志一般，魔导机凯的独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背后的排气管轰轰轰的射出了火焰，它自上而下挥舞链锯剑，准确的击中了射向自己的冰枪，飞转的锯刃击碎了寒冰折成两段的冰枪旋转着消失在雨中，时间的流逝速度也随之恢复。法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右眼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整个视野都变成了红色。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时间会突然变慢？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位萨满祭司，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居然是……魔眼！哈哈哈，有意思！”

她再次伸出手指，在空中描绘出更加复杂的古代符文，法蓝气喘吁吁地拔起链锯剑，但就在这时，眼前的视野突然消失了。

（魔力耗尽）的对话框在黑暗中闪烁，他明白，这下自己死定了。

就在法蓝准备放弃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突然从背后传来，雨点般的箭矢落在了包围他和03号机的蛮族头上，周围的蛮族战士纷纷架起盾牌保护萨满祭司，一匹漆黑的战马突然从敌人头顶越过，马背上的红发少女在夜雨中高举着燃烧着红色烈焰的魔剑。

那犹如女武神降世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交战双方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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