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徘徊中，渐渐深入(1)

感冒发烧不是件好受的事。

淋完雨回来的我，接下来的日子都在感冒药和退烧帖的伺候中度过，意识朦朦胧胧的，有时候感觉一切真像做了场梦。

心里虽然还是牵挂着路奕所说的事，但无奈身体疲惫，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他了。

“姐姐。”

“啊？”

我把头从被窝里探出一点点，只刚好露出眼睛，鼻子以下的部分都严实地包在暖和的被子里，不愿意多接触一点儿冷空气。

小柚面无表情地望了我一会儿，突然一伸手扯住被角，硬是把被子扯到了我脖子下，我浑身一哆嗦，急忙缩起身体，又把自己藏回了被子里，这回是连头也盖住了。

“你是蜗牛么？”

他扶额，又伸出手想再次扯掉我的被子。

“别动别动，好冷啊！”我敏捷地躲开他的手，将棉被裹在自己身上，缩到了墙角，满脸戒备地望着他说，“我可是病人耶，你要好好照顾我。”

“我这不就是来照顾你了吗？”小柚说着，用手指了指桌子上，“山药薏米粥，你要这样老缩进被窝可喝不了。”

我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粥碗，碗上还冒着腾腾的白色热气，淡淡清香传进鼻子里，饥饿已久的胃立刻就叫了起来，我吞了吞唾沫。

好想吃东西。

但是不想起床。

“小柚。”

“做什么？”

“外边好冷，我不想起来……可以不喝粥吗？”

小柚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走到桌边，一只手端起粥碗又坐回我的床前。

“绝对不行。”他态度坚决地说。

“但是……”

“不想起来的话，就张嘴。”

话音刚落下，一个盛着薏米粥的勺子就已经递到了我嘴边，我急忙闪开，错愕地望着他的脸。

“你、你这是要干嘛？”

“喂你啊。”

“不不不……唔……”我摆着手拼命拒绝，他却不容分说，把勺子塞进了我嘴里，香甜的味道立刻蔓延开来，我情不自禁吞了下去。

咕嘟。

“看，乖乖喝不就行了，闪开干什么呢。”他嗔怪地说，斜眼看我。

我撅起嘴不吭声，将自己像裹粽子一样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望着他。

他又舀起一调羹乳白色的粥，轻轻吹凉着，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侧脸的轮廓在晨光勾勒之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我喜欢看他专注做事的样子，那么认真，那么可靠。

“小心别烫着。”

他叮嘱着我说。

我看着他，脸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缘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含住勺子。

小柚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干什么啊，怎么这么紧张？”他边笑边说，“难道是被我喂东西感觉不好意思吗？”

“唔……当然难为情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但你是病人呀，”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地说道，“喂，你记得吗？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生病了，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哦……一口一口地喂我吃粥。”

我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对他所说的事情却有些模糊， 大概因为没多留意这种事情。

“有破绽。”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擦了擦我的嘴角，我困惑地面对着他。

“看，吃的那么急，饭粒都黏在脸上了，”他责备地说着，将食指上的饭粒放进自己嘴里吃掉，然后捏捏我的脸颊，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哎……你、你干嘛？为什么要吃掉啊？”

“因为不能浪费粮食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一脸认真地看我。

“但是……你……”

我忽然说不下去了，看着他那副正经的样子，连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了。

心脏不知何故悄悄跳动着，我轻轻叹息了一声。

“好了，快吃吧，再不吃，可要凉了。”他也不再闹了，对我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飘起了细雨。

我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将粥吃完，小柚收拾好碗筷，回头又望了我一眼，弯下腰，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还在发烧。”

“嗯……”

“你要注意一些。”

我点点头，他微笑了一下，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我的脑海中有什么事情忽然闪现，我心中一惊，费力地支起身子。

“呐，小柚，稍等一下。”

“嗯？”

“想问你个问题，我班里转学来的那个女生，艾瑟，你知道她吗？”

他的神色似乎改变了一下，但非常轻微，不留意的话完全察觉不到。

“嗯，听班里的同学讲过，怎么了？”

“路……有人对我说，接近她我会有危险，真是件怪事呢。”

我差点儿把路奕的名字说出来，要是真那样做了的话小柚估计又要数落我一番了。

“喔，真奇怪，”他很平常地说，“不过那个女生看起来怪怪的，我也建议你不要接近她。”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只是瞎猜的。”他看起来急着要走，但我却并不打算结束对话。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沉着地说着，目光平静地注视他:“我所认识的小柚，从来不会根仅仅根据外表就瞎猜别人，做了你的哥哥那么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他吃惊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所以……你真正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小柚。”

我的声音很轻。

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是出于偶然，早在从乡野婆婆家回来前的那个夜晚，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然而，一是由于长久以来我对小柚的信任，二是由于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忙得不可开交，我一直都没能找到好机会开口询问他。

现在，正是个难得的机会。

“呐，小柚，有件事情我要向你道歉，”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因为之前怕你担心，所以一直在隐瞒着你……其实，在我们交换了性别以后，我一直都在被人跟踪着。”

他仍旧没说话，只是垂下了头，脸色开始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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