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幻觉,我听见了哭泣的声音。
“振作一点!姐姐!振作一点!”
“不要吓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呀!”
他在哭。是我熟悉的他,他在我的身边。
而我却只感觉到四肢麻木,甚至没有睁眼的力气。是小柚吗,小柚,我还在喔,不要哭啦。我想这样说,但是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感到痛苦,身体已经慢慢脱离了感知的范围。
我的计划……成功了吗?
小柚在叫我,他恢复记忆了吗?
“姐姐……姐姐!”他还在叫着我,声音带着哭腔。
是他,是小柚,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不停躁动着,一阵困倦的感觉却忽然袭来,我努力与这股困意抗争,不想睡去……
“……”
发不出任何声音,心口好像被重物挤压着。
不行,果然还是无法让自己完全苏醒过来,我失落地放弃了挣扎,困意袭来,我感到自己沉沉的睡去了,如同浸泡在水中一般。
下沉,下沉。
也许刚才的那些声音只是梦境吧,也许我已经死去了吧……我的计划失败了吗……
“你没有失败。”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猛然惊醒!
疼痛和困倦骤然消失,我惊愕地睁开眼睛,惊觉自己身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弥弥望去周边开满了摇曳的彼岸花,夕阳在缓缓下沉,我的目光聚焦在面前清瘦的身影上,那个身影逆着光,笔直地站着,黑色的裙裾在余晖中飘起。
这是幻境的世界,我知道。
“你……成功了,”乌黑短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说,“虽然感到很意外,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但是,薛玟雨,你成功了。”
她轻轻吐出每一个字。
“艾瑟……”
我瞪大眼睛注视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我伸出手去,伸向她苍白的手。
交错的十指没有触碰,她的身体只是半透明的幻影,我的手指从那幻影中穿过,只接触到了空气,她低下头,眼睑低垂地看着我。
“艾瑟……”
我沙哑着嗓子。
“没关系喔,”她的目光清澈得仿佛能看见我的内心,“我……确实已经不在了呢,现在也只是个影子而已……”
我的泪水从脸颊落了下来,艾瑟的神情稍稍变动,她默默地叹息一声。
晚风里的彼岸花海,如同红色的浪花,与血红的天空相映衬,簇拥着把我们包裹在其中。
“你……应该早就知道许愿池不可能停止了吧?”
她问。
我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就算安吉拉失去了能力,许愿池也还会找到新的守护者,就算被父亲所禁止,它的能力也不会就此消失……”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深深吸了一口“虽然你没有把这些都告诉我……”
“我不希望你做这种选择,”艾瑟注视着我,“你原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重启时光就好,和你所爱的人在一起,离开许愿池的灾难。”
“我也曾经想过那样呢,”我轻声笑了笑,“但我感觉那样风险太大,而且,除了能让小柚摆脱诅咒,我也想阻止许愿池的伤害再继续下去。”
“为什么?”
她困惑地望着我,我动了动嘴唇,凝视着她海水般碧蓝的瞳孔。
“因为……你。”
声音很轻很轻。
艾瑟愣了愣。
“因为……”我擦干脸上的泪水,轻轻微笑,“这不也是你的愿望吗?”
“我啊……真的很重视、重视我所遇到的你们,我想要阻止许愿池,不仅仅是因为小柚,也是因为路奕,因为你……”
她抿起了嘴唇:“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我打断她的话,“现在,我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薛玟雨……”
“艾瑟,”我再次向她伸出了手,夕阳在她的发梢泛起光泽,“轮到我为你实现愿望了。”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呢。”
她轻轻摇着头,握住了我的手,那一瞬间,幻影变为实体,我的手感受到了她微凉的体温,一团银白光芒从我们的手心发出,渐渐越来越明亮,照亮了我们的面庞。
“守护者交接,完成。”她嘴唇轻启,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既然许愿池选中了你,复活了你的生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许愿池的守护者了。”
“我会认真对待的。”
“嗯。”
艾瑟的脸上带上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眼睛格外有神。
“那么……”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该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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